第50章 番外三:回去
番外三:回去
袁錦陽輕輕拍着小馬文才的胳膊,聽他喃喃着說想母親,看着他漸漸睡去,她心疼的抹去他小臉上的淚痕,心裏把馬太守罵了一百八十遍,這麽漂亮聽話的兒子他竟然下得去手!
這一夜,袁錦陽守着小馬文才睡去,她不知道會在這個時空中待多久,可能再一覺醒來她就回到了嫁給馬文才的前一夜,所以趁着現在還在這裏,她想盡可能的多陪陪他,帶給他多一些的溫暖。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袁錦陽就被從門口魚貫而入的丫鬟吵醒。
小馬文才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袁錦陽見此忙起身悄聲問道,“你們這是......”
那些丫鬟已經知道袁錦陽昨天剛來,說袁錦陽是丫鬟,但她又沒有丫鬟的樣子,因此在弄清楚袁錦陽的身份之前,她們對袁錦陽的态度都帶着幾分恭敬,袁錦陽問她們問題,她們都老老實實回答。
“回姑娘的話,奴婢們來伺候少爺起床,該去給老爺請安了。”
袁錦陽微微瞪大眼睛有些震驚,這個點估計還不到六點,就算是請安也不至于這麽早。
領頭的丫鬟見袁錦陽對此有些不理解,于是柔聲解釋道,“這是府裏的規矩,從少爺開始一個人住時就這樣了。”
袁錦陽知道士族家中有各種條條框框,她在袁府也要去每天請安,但這麽早去實在有些變态,更何況小馬文才昨天還被打成那樣,連休息一天的權利都沒有嗎?
她有心阻攔,但小馬文才已經聽到動靜醒了過來,一旁守着的丫鬟見狀忙上前,小心翼翼的伺候他穿衣洗漱。
袁錦陽嘆了口氣,想起在書院時,每天早上醒來都見不到馬文才人,他總是早早的起床去練功,即便沒有馬太守的監督,他也從沒睡過一次懶覺,自律的很,看來是十幾年如一日養成的生物鐘和習慣。
明明是桀骜不馴的模樣,卻又在那麽多方面遵循着各種規矩。
表面上是難以馴服的雄鷹,實際上已經被從骨子裏馴服失去了野性甚至是不自覺壓抑着本性,只按照馬太守的期望而活。
所以他整個人才那麽擰巴矛盾,既霸道又懦弱,既自傲自負又敏感自卑,脾氣陰晴不定難以控制,就這麽糾結痛苦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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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文才穿戴完畢,後背的衣服把傷口磨得生疼,但他還是把小身板挺得直直的,想要得到父親的一聲鼓勵或是表揚,看得袁錦陽覺得他可悲又可憐。
袁錦陽想跟着小馬文才一起出去,卻被小馬文才攔下。
他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的失态,心裏有些難堪。
小馬文才一本正經的安排着下人,“小果,你帶新人學學馬府的規矩,好好教,我回來要檢查。”
他随便找了個由頭把袁錦陽留在自己院子裏,說完便帶着一群奴仆浩浩蕩蕩離開。
袁錦陽對着那名叫小果的丫鬟笑了笑,小姑娘也很腼腆,低頭小聲道,“姐姐,我先教你怎麽少爺衣食住行上需要注意些什麽吧。”
袁錦陽略帶期待的點點頭,“好啊。”
正好她想多了解了解馬文才。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袁錦陽都用過早膳了,小馬文才還沒回來,她不禁有些疑惑,時不時的向門口張望着,“小果,你家少爺每天請安都很久嗎?”
小果點點頭,“少爺要等老爺一起吃飯,吃完飯老爺還要抽查少爺的學習怎樣,每次都要到半晌午才回來呢。”
袁錦陽聽了直皺眉頭,“天天都檢查,這得多大壓力啊.....”
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馬文才從小就被培養學這些東西,天天學天天練天天被檢查,她都不敢想象這裏邊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怪不得在書院裏他把每一場比賽的輸贏看的那麽重要,每次輸了比賽都大發雷霆,輸在引以為傲的東西上,也不怨他崩潰。
這個歲數的小孩子都在做什麽呢?
袁錦陽不禁思考。
......
小馬文才終于完成他爹的考核,疾步往自己的院子裏走去。
他小小的胸膛之中心跳的比平常要快一些,有幾分被他刻意不去注意的期待,玉琢一般的精致小臉緊繃着,走着走着突然停下。
身後跟着的仆人大氣也不敢喘的一塊停下,小心翼翼的觀察打量着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駐足的小主子。
小馬文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停下腳步,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遠門,攥緊了小手,抿着唇又邁開步子。
偌大的院子裏只有仆人打掃落葉的聲音,靜悄悄空落落的,跟平常沒什麽兩樣。
他轉了一圈,在每個丫鬟身上都認認真真的巡視了一下,并沒找到他想要見的人,一腔期待頓時轉化成失望和憤怒。
小馬文才咬着牙揚手打翻手邊的一個青花瓷器。
他罵道,“騙子!”
身邊的丫鬟倒黴的被瓷器渣濺到,沒忍住發出驚呼,小馬文才一個厭煩的眼風掃過,丫鬟被吓得跪在地上抖如篩糠。
袁錦陽就在這個時候趕回來,看着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求饒的丫鬟,她的态度也不自覺的帶着小心,對着小馬文才試探道,“怎麽回事,她做錯什麽了?”
小馬文才見袁錦陽回來,怒氣頓時消散了不少,他冷着一張臉對袁錦陽道,“本少爺教訓丫鬟,不管你的事。”
他不會讓她知道他是因為回來看不到她亂發火,想到他走前明明告訴她不讓她亂跑,結果她還是不聽他的話,這讓他實打實的惱火。
小馬文才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丫鬟,煩躁的讓她滾蛋。
那丫鬟如蒙大赦,忙從地上爬起來,佝偻着身子頭都不敢擡的退出去。
現在屋子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小馬文才生氣的看着袁錦陽,質問道,“你去哪了?”
“我?”袁錦陽燦然一笑,拉住小馬文才的胳膊,邊走邊道,“走,帶你玩個好玩的。”
小馬文才很抗拒被這麽拉着走,可是憑他現在的力氣又掙脫不開袁錦陽手。
這是頭一次有人敢這麽失禮的對他,他氣急敗壞的斥道,“你大膽!誰允許你碰本少爺的胳膊?趕緊放手!”
袁錦陽勾了勾嘴唇,長大後的他她都不再害怕了,更不必說現在的小馬文才了。
好在她放風筝的地方離得這裏并不遠,兩人沒走多久就到了。
小馬文才看到風筝的那一刻又是驚訝又是驚喜。
他的情緒很外露,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風筝,藏不住的興奮,“這是,你買的?”
他已經忘記剛剛一路過來是怎麽威脅袁錦陽的了,興沖沖的拿起放在石桌上的風筝。
袁錦陽見狀笑眯眯的問道,“怎麽樣?喜歡嗎?”
小馬文才聞言斂了斂興奮的神色,仰着下巴輕哼了一聲,“看你這麽費心讨本少爺開心的份上,本少爺就陪你玩玩。”
袁錦陽覺得眼前的小人可愛死了,“那就感謝小少爺啦。”
小馬文才後背上還有傷,不敢敞開了玩,再加上擔心馬太守知道了會罵他,他玩的并不盡興,只半個時辰就把風筝收起來回去讀書練字。
袁錦陽想着各種點子陪小馬文才玩,小馬文才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讀書之餘的那半個時辰的玩樂時光。
袁錦陽很想帶着他酣暢淋漓的玩一場,但是不管游戲多麽好玩多麽有趣,小馬文才也只允許自己玩半個時辰。
按理說七八歲的小孩子是玩心最重的時候,但是小馬文才卻總是能克制住自己的玩心,無比的自律。
袁錦陽又心疼又欣慰。
不過好景不長,馬太守還是注意到了袁錦陽的存在。
一開始馬太守看小馬文才性格活潑了不少,于是對袁錦陽帶着小馬文才游戲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看小馬文才的心思越來越多的傾注在了袁錦陽和她帶來的亂七八糟的游戲身上,不由的不悅起來。
袁錦陽很怕馬太守對自己動手。
按照馬太守那獨斷專橫霸道自我的性格,一旦他對她不滿意起來,那麽她的下場一定不會太好,不是被随便發賣了就是被暗戳戳弄死。
就像是小馬文才之前養的那只貓。
小馬文才自然也了解他的父親,生怕袁錦陽被馬太守支走,所以他在課業上從來不敢耽誤,一直保持進步,不讓父親拿到一點錯處。
即便是這樣,馬太守還是不喜歡看兒子把心思分到學習意外的事情上,覺得這就是玩樂喪志。
小馬文才見父親不悅,索性不再跟着袁錦陽一起玩了,又恢複了之前那樣的枯燥乏味的學習生活。
他不在乎有沒有玩樂時光,現在有朋友能夠陪他吃飯說話,他已經很滿足了。
袁錦陽還是被針對了。
在小馬文才出去上課的時候,袁錦陽被突然闖進來的兩個高大魁梧的仆人押着去見了馬太守。
馬太守先禮後兵,給袁錦陽錢讓她離開。
袁錦陽知道自己鬥不過這個狡猾的老狐貍,更何況是在他的地盤上,真要是硬碰硬她只有吃虧的分,于是乖乖的拿着錢離開了馬府。
不過好在她做好了準備,在離開的時候給小馬文才留了一封信,說自己為什麽會走,走去了哪裏,讓小馬文才找機會再跟她一起玩。
信裏只表達了一個內容,她不想離開他,還想繼續陪着他。
袁錦陽拿着銀子租了客棧的一間房,之後就等着小馬文才找上門來,她等了七天一直沒等到人,期間還去馬府打聽過,只不過沒得到任何消息。
袁錦陽以為自己還能再等等,誰知道再一次睡覺醒來,她又回到了和馬文才成親的時間節點。
看着眼前哭紅了眼睛的娘親,袁錦陽這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好幾日,她和馬文才成親的時間也自然往後推了推。
這幾日家裏把城中大大小小的大夫都找遍了,許多大夫都瞧不出毛病,好在她現在自己醒來了。
袁錦陽和袁夫人正說着話,突然房門被推開,馬文才紅着眼睛沖了進來。
他停在她的床前,顫着聲音,不敢再上前,“錦陽......”
這一聲“錦陽”帶着慌亂試探還有委屈傷心,聽得袁錦陽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