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溫北寧閉上眼睛聽了一會兒,一個人在房梁上,一個人在樹上。
他收回手指,化指為掌,手上一個用力,身體便騰空而起,腰上用力輕巧的将身體在空中翻轉過去。
穩穩落在了另一邊的房沿上,挑了個屋裏面的人看不見的死角,溫北寧腳尖一勾,倒挂在了窗戶邊上。
他伸出手指捅破窗紙,向裏面看去。
層層疊疊的床幔映照出兩個相擁在一起的身影。
“國主,今日來的,可是你之前跟妾身說的,那什麽黎國國師。”女人嬌滴滴的聲音響起,膩得人嗓子疼。
申屠川沉吟道: “本以為他便是,可他今日的所作所為,卻讓朕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妾身不明白。”
申屠川便沒有在說話了,伸手摸了摸岑姬的頭發,陷入了沉思。
岑姬很是聰慧的沒有去打擾他。
她深知後宮女子不得參政,申屠川肯在她面前透露一星半點兒,已是極盡寵愛。
後宮女子千萬,可岑姬卻能盛寵不衰,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知進退。
申屠川最喜歡她這一點,漂亮的女人多,漂亮又知趣的女人可是難得一見。
申屠川看了岑姬一眼: “你覺得,黎國國師會不會是個病秧子”
“妾身也不清楚,反正國主怎麽想,妾身就怎麽想,國主一定是對的。”
岑姬軟軟的撒着嬌,哄的申屠川心花怒放。
誰不想聽好話呢,更何況是這麽大一個大美人的崇拜。
申屠川哈哈一笑,将人攬進懷裏,笑道: “愛妃放心,過不了多久,朕就将清河縣送與愛妃。”
“國主大人真厲害,之前國主大人不是說,黎國三皇子要親臨清河嘛,國主怎麽做到的呀!”她這話說的巧妙,言語之前竟是申屠川對清河縣唾手可得。
申屠川聽的舒坦,也許是出于炫耀的心理,他壓低了了聲音,在岑姬耳邊說道: “清河縣的瘟疫,是朕派人下的毒。”
溫北寧的內力雖然沒有完全恢複,但聽清楚申屠川的話還是綽綽有餘的。
聞言,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大人執意要前去清河,便是為了解決瘟疫。
卻沒想到,此瘟疫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岑姬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國主大人連這都能做到,妾身太佩服了。”
“這都是小事,我們下的可是西域奇毒,管他什麽三皇子,不過是前去送命罷了。”
岑姬的眼睛亮晶晶的瞅着申屠川,眼中的崇拜之情簡直要将他吞沒。
可下一秒,她的眉眼便染上了憂愁。
“既然是毒,那理應有解毒之法,若是被他們解開了,那可怎麽辦”
申屠川哈哈一笑: “愛妃真是蠢得可愛,朕既投毒,又怎麽會讓他們輕易解開”
“這麽說,大人早已想到了這一點”
“當然,這天下,唯有一物可解此毒。”申屠川有些得意,聲音越壓越低,湊到岑姬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岑姬瞪大了眼睛,很是震驚。
倒挂在窗口的溫北寧,臉色也是一白。
怎麽會這樣!
“那,此物在哪”
“此物就在…”申屠川拉長了聲音,随後又猛的撲了過去。
溫北寧可沒興趣看,他腳上用力,剛想起來,就聽到一聲怒喝。
“什麽人!”
!怎麽會
溫北寧呼吸一滞,腰上用力騰的翻上房頂。
一道黑影從他面前飛快的閃了過去,另一道身影随之而來。
眼見那人手中的突厥彎刀就要挨到溫北寧脖子上。
他反應極快的下腰躲過,借那人胳膊和身體之間的空隙一掌拍過去,将那人打傷。
藏在暗處的暗衛自然注意到了這邊,瞬息之前已然近身。
溫北寧無意戀戰,側身躲過他二人的攻勢,腳下用力瞬間退出幾丈遠,飛身去追前面那人。
手拿突厥彎刀那人也追了上去。
這時申屠川攔着岑姬慌忙從殿中出來: “給我追!”
那兩個暗衛訓練有素的對視一眼,擡腳跟上。
前方那人輕功及其得,瞬息之間就跑出了幾丈遠。
跑了一會兒,這人一腳踏進了圍牆底下的樹林,看着天空中兩道黑影劃過,這才松了口氣。
這人從懷裏掏出一個用布包着的物什,上下抛了兩下又接住: “什麽國庫,守衛這麽垃圾,還不是讓我一偷就偷到了。”
“你偷的是什麽”
“南海夜明珠,啊,嗚嗚嗚!”
這人下意識就回答,突然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尖叫還沒發出聲,就被身後那人捂住了嘴,脖子上也搭上一抹冰涼。
“閉嘴,你想把他們都引回來嗎”溫北寧壓低了聲音。
“嗚嗚。”他掙紮着搖了搖頭。
溫北寧會意,松開了捂着他嘴的手。
“我看你也是漢人,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那人推了推溫北寧橫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推不動。
溫北寧冷笑一聲: “若不是因為你,我又怎麽會暴露,居然還敢跟我談交易”
“你別這樣說嘛,你不是想知道國庫在哪嗎,我告訴你,你幫我搞定追我的人行不行”
“你輕功這樣好,哪用得着我幫忙。”溫北寧譏諷了一句。
那人似乎是沒聽出溫北寧語氣中的嘲諷,自顧自說道: “我也就只擅長輕功了,你答不答應嗎”
溫北寧将匕首往前送了一點兒,幾滴鮮血順着匕首滾落在地,他冷漠道: “我不信你,免談。”
“別這樣嘛,你這樣真的讓我忍不住想揍你一頓。”
這人嘴角乎的露出一抹笑意,反手抓住溫北寧的胳膊,用力将人往地上摔去。
試了幾次,溫北寧巋然不動。
溫北寧抓着他脖子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匕首送的更深了,鮮血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诶诶,別殺我,我告訴你還不行嘛。”
“說。”
溫北寧話音剛落,竹林突然傳出了沙沙的聲音。
那兩個暗衛竟然中途折返,雙雙沖上前來攻向溫北寧。
溫北寧一只手抓着人,處處受到制肘,那人還毫不安分時不時的給他找茬兒。
他一時不察,被那二人找到破綻,一掌拍在他肩膀上,那人也趁機掙脫了他的束縛。
溫北寧被拍地後退幾步,那二人窮追不舍,眼見掌風就要到達眼前。
溫北寧身子一矮,一個橫掃将兩人掀翻在地,之後又迅速後退。
旋身追上試圖逃跑那人,拎起他的後脖頸将人抓走。
“诶诶诶,你抓我幹嘛呀。”
“閉嘴。”溫北寧心情很不好,聲音都染上了三尺冰寒。
他那一擊傾注了內力,那二人一時半會兒還起不來。
不過剛才他也結結實實的受了一掌,也受了傷。
若是恢複到全省時期…
溫北寧微不可查的啧一聲,再次嫌棄自己這個身體。
之後得多加鍛煉了。
之前由于秋明熟知他的武功路數,他很少使用武功,一旦他輕易顯露,很容易被認出來。
可裴灏卻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當真是打了瞌睡送枕頭。
想到裴灏,溫北寧皺了皺眉頭,得盡快了,不曉得魏梓辛醒了沒有。
溫北寧腳下幾個起落,落在了一個隐蔽的牆角處。
他反手将手上抓着那人猛的摔到牆上。
“诶呦,你就不能溫柔點兒,咦!”
這人話完沒說還,一道銀光閃過,剛剛貼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就插到了他靠着的牆上。
“國庫,在哪”溫北寧的聲音冷的不行,目光陰沉沉的盯着那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這個匕首插進他身體裏。
現在這人也看出來了,溫北寧絕對不是他能對付的人心狠手辣不說,就連他引以為傲的輕功,在這人面前也根本無用武之地。
人家的輕功比他還好。
這人蔫蔫地說道: “我知道在哪”
溫北寧伸手拎起那人的衣領,另一只手把匕首拔下來: “帶路。”
“好的,先往這邊走。”這人擡手指了一個方向。
溫北寧輕笑一聲,随即手一擡,泛着銀光的匕首就插進了那人的胳膊。
“說實話,否則…”他頓了一下,語氣森冷宛如地獄修羅, “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嘶,你下手真狠。”這人終于被攝住,認認真真的指了一個方向。
溫北寧拔出匕首,扔給他一節白布,拎起這人前往國庫。
這人接過布條,被溫北寧拎着也不嫌暈,悠然自得纏住了他胳膊上的傷口。
“喂,我說,你為什麽要去找國庫啊”這人手上動着,嘴上也不停, “你這麽着急。難道是為了心上人”
溫北寧冷冷撇他一眼,警告他閉嘴。
迫于溫北寧的淫1威,這人安生了一會兒,可沒一會兒他又開始閑不住了。
“你這一刀可太溫柔了,除了疼點兒,既沒傷到經脈,也沒大出血。”
溫北寧不理他,只顧着趕路。
“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威脅我威脅的那麽可怕,也就是搞了點兒皮外傷。”
溫北寧閉口不答。這确實不是他的作風,若是從前,這人已經在扔去養蠱蟲了,而今卻還活蹦亂跳着。
只因他想殺這人時,總是想起那人沉着的臉。
他怕他生氣,即使離得這麽遠,即使那人知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比這過分千倍萬倍的事他做起來都不帶眨眼的。
而現在他卻怕了,他怕那人知曉,怕那人不理他,更怕因為自己的過錯,讓那人不高興。
他甚至想過,是不是因為他殺孽太多,他愛的人才會這樣身體虛弱。
他恨不得能待其受過,這樣,他還沒那麽痛苦。
“诶呦,你這表情,定是為了心上人了,啧啧啧,看起來還是一對苦命鴛鴦。”
溫北寧收回思緒,手一起一落,這人身上又多了一道口子,诶呦诶呦地喊疼。
“再說話,割了你的舌頭。”
這人連忙閉嘴,還伸手捂住了。他可一點兒都不想被割舌頭,他還年輕,還想多說幾年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