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門口那人身着青色錦袍,頭發一絲不茍的高高豎起,端的是一副光風霁月的公子哥做派。
“國師大人,表弟不懂事,好不容易來府上,怎可因此壞了心情。”
清清朗朗的聲音讓人聽了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
“既然王公子都這麽說了,本尊今日便不追究了。”魏梓辛揮了揮手,示意夏生放人。
夏生松開管家,站到了魏梓辛身後。
王思悅向魏梓辛拱了拱手,以示謝意。
轉頭對管家厲聲說道:“還不把他帶下去!”
魏梓辛的中指一下一下的在桌上輕叩着,目光落在了王思悅的臉上。
王思悅面帶歉意的上前來,給魏梓辛重新斟上茶水:“這下人也不早點兒來喚草民,怠慢了大人。”
魏梓辛掃了一眼王思悅的鞋,鞋面是幹淨的,可鞋底沾染了一絲絲泥土。
“到底是下人失誤,還是王公子不想來,亦或者說,不能來?”魏梓辛壓低了聲音,擡眼對上王思悅的眼睛。
“國師大人何出此言,若是草民知道大人到訪,必定第一個前去拜訪。”
“是麽?”魏梓辛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蘇一錦看了看魏梓辛,又看了看王思悅,歪了歪頭,一臉天真無邪的問道:“我覺得你有點兒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王思悅聞言,微微頓了一下:“這位就是七殿下吧。”
“七殿下說笑了,草民不喜出門,與七殿下應當是未曾見過的。”
“這樣啊。”
魏梓辛伸手揉了揉他的頭:“許是和殿下相識的人,長得像吧。”
王思悅目光沉了沉,笑着應答道:“也許吧。”
“王侍郎什麽時候回來?”魏梓辛不着聲色的轉移了話題。
“國師大人稍安勿躁,派去的家丁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既然如此,那本尊就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魏梓辛站起身來。
剛擡起腳,腹部驟然穿來劇烈的疼痛。
魏梓辛腿一軟又跌坐了回去,喉頭湧現一股猩甜。
“咳咳咳…”他猛的捂嘴咳嗽起來,鮮血順着指縫流了出來,狐裘染上了鮮血。
“大人!”蘇一錦大驚,連忙去扶他。
夏生目色一凜,拔劍攻向王思悅,殺氣盡顯。
可一轉眼,他就被王思悅牢牢的鉗制住了,手上一個脫力,寶劍就落在了地上。
魏梓辛艱難的擡頭,不可置信的瞪着王思悅:“茶裏,有毒…咳…”
話沒說完,張口就又嘔出了一口鮮血。
王思悅化手為掌,一掌劈在了夏生的脖頸,将他劈暈了過去。
他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了魏梓辛身上,嘴唇逐漸勾起,嘴裏不住的呢喃:“國師大人,大人…”
平和的眸子裏染上了名為澀谷欠的貪欲,直直的盯着魏梓辛。
蘇一錦目光不善的擋在了他面前,王思悅突然被擋住了視線,面上邪肆的表情一頓,語氣一瞬間變得冰冷無比:“礙事。”
他猛的出手掐住了蘇一錦的脖子,将人淩空提了起來。
“大,大人…”蘇一錦掙紮着,無力的扒着王思悅的手。
王思悅眼中盡是殺意,手上猛的一用力。
只聽咔的一聲,蘇一錦便失去了意識,他松開手,蘇一錦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錦兒,”魏梓辛着急大喊,将嗓子裏的猩甜硬生生壓了下去,“你把他怎麽樣了?”
王思悅聽到他的聲音,目光癡癡的看着魏梓辛,隔着一步遠的距離,用手細細的描摹魏梓辛的臉。
“大人真好看,當真是這世間一頂一的好!”
他原本身體就受了重創,面色蒼白,這下中了毒,殷紅的鮮血飛濺到了嘴角,雪白的狐裘也被染上了妖異的顏色,襯得他更加嬌弱有一種淩虐的美感。
王思悅的目光逐漸變得瘋狂起來:“大人,大人,你終于落到我手裏了。”
他沖上前來,将魏梓辛壓在椅子上:“大人,大人…”
“王公子确定要在這裏動手嗎?”魏梓辛絲毫沒将他放在眼裏,嘲諷地笑道:“若是當朝國師在侍郎府遇難,你覺得陛下會放過你?”
“或者說,”魏梓辛頓了一下,目光冷冷的對上王思悅的,“我應該叫你林邈,林公子?”
王思悅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随後又咯咯地笑了起來:“不愧是國師大人,這都查到了。”
“林邈剛好考到了二甲,如果此時身為狀元的柳清風出事,林邈便可進入殿試。”
“将柳清風的稿子送到說書先生手裏,陷害他的,也是你?”
“正如大人所言。”王思悅絲毫沒有推辭,一口就承認了罪行。
“你當真以為,做出這等事,換個身份就能逃避罪責了麽?”魏梓辛目光落在了王思悅沾染了泥土的腳底,“想必你已經發現埋伏在林邈院子裏的人了吧。”
“你當真以為,還有回旋的餘地嗎?”
“回旋的餘地?哈哈哈哈,當真是天大的笑話!”王思悅松開了抓着魏梓辛的手,“沒想到啊,我黎國國師大人竟也這般愚鈍,我從來都不覺得林邈這個身份是我的餘地。”
“我看中的,是你的身份啊國師大人!”王思悅癫狂的笑道。“什麽探花,狀元,哪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來的吸引人。”
魏梓辛聞言驚愕的看向他:“你說什麽?”
“是,柳清風是我陷害的,可誰讓他那麽不知好歹,占了本該屬于我的名額,如果沒有他,那我就是探花了!”
“之前派去的殺手,本來只是想殺掉張書封口的。”
“可我沒想到,大人您居然也摻和進來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王思悅伸手挑起魏梓辛的下巴,“區區一個探花,哪裏比得上國師大人萬民所往。”
“可我沒想到啊,我如此謹慎,大人還是追來了,只憑借我的那個廢物表弟,不僅見到了容雲公子,還查到了我的身上。”王思悅咯吱咯吱的笑了,“那我能怎麽辦,只能将大人殺掉了。”
“若我易容成大人,頂替了你的身份,我将變成那個最尊貴的人。”王思悅說着,聲音都變得尖銳了起來。
“這便是你的目的麽?”魏梓辛扭頭躲開了王思悅捏着它下巴的手,“你為何放棄侍郎之子的身份,轉而易容成另一個人考科舉?”
“據我所知,王侍郎天生奇才,十六歲時便高中狀元,為人勤勤懇懇,剛正不阿,并且很疼愛你這唯一的兒子。”
王思悅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呵,他是疼我,可那又如何?”
“世人皆說我父親天縱奇才,而我身為他的兒子,必然不差,這樣的話聽多了,我自己都信了。”王思悅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可我直至弱冠之年,都未曾考取功名。”
“你知道那些曾經褒獎我的人,都是用什麽樣的眼光看我的麽?”王思悅說着,聲音越來越尖銳,“就連我的父親,每每看到我都止不住的嘆氣。”
“你知道這種感覺嗎,你不知道!”王思悅越說越激動,他痛苦的抱着頭,口中發出一聲又一聲哀嚎。
“如果我成了國師,就不用受他們的冷眼,我要讓父親看看,我也是可以的。”
魏梓辛看着眼前癫狂的王思悅,內心複雜的談了口氣:“靠這樣的手段得來的地位,真的能證明什麽嗎?”
“你閉嘴!”王思悅聽到他的話,兇狠的轉過頭瞪着他,“只要我殺了你,只要我殺了你…”
王思悅的目光逐漸凝實落在魏梓辛的臉上,猛的沖上來就要掐他的脖子。
突然,一道勁風朝着他的下盤而去,王思悅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
不可思議的擡頭,便對上了蘇一錦冷到極致的目光。
“不,不可能,你怎麽會沒事,我明明…”
王思悅身形不穩的後退了兩步,突然感覺到一股濃重的殺氣。
僵直着脖子一寸一寸的轉頭,發現他早已被埋伏在暗地裏的一衆侍衛包圍了。
剛剛被他打暈過去的夏生此刻也執劍指着他,劍尖含着毫不掩飾的殺意。
埋伏的官兵都是精銳,縱使王思悅武功不凡,但終歸雙拳難敵四手。
王思悅一時不察,手臂被刺了一劍。
就這一瞬間的松懈,給了圍攻之人可乘之機,他的腿部腰部接連見血。
幾番争鬥下來,終歸不敵,被牢牢的鉗制住了。
蘇一錦側身,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态擋在了魏梓辛前面,冷笑道:“居然是這麽無聊的理由。”
“葉少卿,何大人,你們都聽到了吧!”
蘇一錦話音剛落,自門口走進來兩個人影,正是當朝大理寺少卿葉景丞和判定柳清風作弊的考官何術。
何術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王思悅:“你,你這又是何必呢?”
“呵,沒想到啊,我終歸是棋差一招。”王思悅目光森冷的凝實在魏梓辛身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葉景丞從王思悅身上收回目光,微微躬身朝魏梓辛和蘇一錦行了一禮:“勞煩國師大人和七殿下演這一場戲了,接下來就由我們大理寺接管。”
魏梓辛擦掉嘴角的血跡:“勞煩葉少卿。”
蘇一錦朝他點點頭,扶住魏梓辛的手臂關切道“大人,你的身體怎麽樣?”
“我沒事,裝的。”魏梓辛口中盡是猩甜的味道,有些不是的皺了皺眉頭,還好他早有預料,問系統要了解毒丹。
王思悅被帶上了手铐,他瘋狂的模樣收斂了起來,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
魏梓辛起身走了過去。
王思悅視線裏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靴子,他緩緩的擡起頭,嗤笑一聲:“怎麽,國師大人還不走,等着我殺你麽?”
魏梓辛面露哀切,俯視着他的眼睛,淺淡的瞳孔中清晰的映出了王思悅的面容。
“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王思悅最是不能接受別人用這樣略帶悲憫的眼神看着他,
每每對上這樣的眼神,總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廢物,總讓他想起那些刺痛人心的話,還有父親失望的臉。
“看着本尊。”魏梓辛壓低了聲音,不容違抗。
王思悅撇了撇嘴,但終歸還是沒擰過魏梓辛的威嚴,不情不願的擡頭與他對視。
“王侍郎他,很以你為榮。”魏梓辛對上王思悅的眸子,乎的笑了,溫柔至極的聲音傳進王思悅的耳朵,他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
随後他震驚的表情一頓,身體不可抑制的巨雷顫抖了一下,歇斯底裏的吼道:“不,我不信!”
魏梓辛卻沒管他,被蘇一錦扶着走了出去。
夏生收劍跟上。
蘇一錦的耳朵微微動了動,轉身向身後看去。
“錦兒,怎麽了?”
溫北寧雖然武功盡失,但是武者的本能還在,那裏暗中觀察的兩人剛剛離開了。
見魏梓辛看過來,溫北寧笑了笑,扶着他繼續往前走:“無妨,錯覺罷了。”
三皇子麽,此番倒是多虧他暗中幫忙了,要不然這個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小傻子,不知道還要奔波多久。
“滴,恭喜宿主,任務完成。”收到任務完成的消息,可魏梓辛卻高興不起來,因為柳清風的事件了結,就意味着。
原書劇情,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