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房間內安靜三秒，紀正初往後退了一步：“行。”
遲歡愣住。
行什麽？
你別真的當真啊喂！！
他拿起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我來安排。”
遲歡意外地看見他有些顫抖的手指，她出聲制止：“不是——”
是不是太草率了點啊。
想說的話通通被她咽下去，遲歡實在承受不起系統再次更改她說話內容的後果，轉而去找小莫：“你瘋了嗎！”
小莫：“與我無關！這是系統自行設定的獎勵內容。”
遲歡深呼吸一口氣，接着跟小莫說：“這個世界的規則應該跟我以前是一樣的吧，臨近年關，結婚的肯定很多，預約不上的話，肯定就登不了記……”
紀正初突然說：“今天可以。”
他把往後三個月的預約都看了一遍，只有今天，還有空位。
遲歡：“今天？！”
“對，今天。”紀正初收起手機，再一次認真地問，“遲歡，你想清楚了嗎？”
這次沒有系統約束，遲歡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紀正初立刻把兩人的外套拿好，遲歡跟在紀正初身後。臨出門時，紀母責怪紀正初沒有禮數，馬上到飯點了，還帶着寶貝兒媳出去受凍。
紀正初給遲歡披上外套：“一切順利的話，大約需要一個小時十五分鐘。”
紀父也相當不贊同，皺着眉問：“去幹嘛非得現在走？你胡鬧別帶上歡歡。”
“是，必須現在，”紀正初看了眼手表，“再遲可能就來不及了。”
他垂下眼，把遲歡的大衣扣子一一系上，轉頭說道，“我和歡歡去領個證，很快回來。”
領……證？
一客廳的人全似禁言，直到門被關上，遲母才朝紀母笑笑，湊到她耳邊：“怎麽樣，五千塊錢，現金還是微信？”
紀母：“……”
-
說來奇怪，來時路上多少都堵了會兒車，現在在返回遲家拿身份證和戶口本的路上，暢通無阻。每一個紅燈仿佛都被設定過，車子到了十字路口，恰好趕上變成綠燈，四十分的車程，活活壓成了二十分鐘。
車子擋板放下，沒有第三個人聽得到聲音，小莫出來答疑解惑：“……宿主你知道什麽叫天時地利人和嗎？”
遲歡：“……”
我不想知道。
回到家，遲歡憑借記憶上樓拿證件，花了五分鐘。
再次上車，紀正初還是沉默，十分鐘後，車子停在民政局門口。
遲歡本想打開車門，被紀正初一把拉住。
他手心滾燙，甚至還出了汗，臉色發白，盯着遲歡的黑色眸子凝得能滴下黑墨。抓着遲歡的手背青筋顯露，極力着壓抑着什麽。
遲歡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不管是和原主的初見，或者和遲歡的次次相見，紀正初一直很冷靜，沒什麽事情能夠讓他有情緒上的太大波動。
就算是面對情敵小弟的挑釁，他也根本不在意。
但是這次……
“遲歡。”
紀正初說道，“我再問你一遍，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遲歡盯了他一會兒，沒說話。直到紀正初的手松開，在她手腕上留下個淺紅的印。
他閉上眼睛，敲敲遮擋板：“回家。”
遲歡一把抓住他袖子：“回家？”
她往下拉住紀正初的手，“下車，走啊。”
司機沒開車，紀正初的手指被她溫熱的小手握在手心，乖乖被她拉下車，又看她主動拿起裝好的證件的文件袋，被她拉進民政局。
遲歡說出那句經典理由：“來都來了。”
紀正初始終垂着眼。
流程走的實在太快，當工作人員卡下印章，兩個紅本本放在遲歡手裏時，她才真的感覺到，真的結婚了。
翻開，是紀正初和她的證件照，遲歡笑得坦然，反倒是一向淡定的紀正初，是被工作人員說了好幾次，才微微僵硬地彎了彎唇角。
好勉強啊。
遲歡哼哼兩聲：“這證件照拍的，像是我逼婚。”
紀正初小聲道：“不是……”
遲歡：“你說什麽？”
“沒什麽。”紀正初扶着遲歡上車，抽走她手裏的結婚照，拉下前桌拍照片。
紀攝影師有模有樣，不停調整光線和位置，五分鐘後，終于拍出一張滿意的照片。兩分鐘後，遲歡在朋友圈刷到了紀正初的動态。
[紀正初：已婚。/照片]
……大直男，真夠簡潔的。
遲歡先點了個贊，随後把這張照片保存到相冊，開始編輯自己的動态。
來來回回想了很多句話，從古書古籍，想到當代軟件流行的語句，發現都無法表達自己的想法。最後，居然也用了紀正初的文案。
[遲歡：已婚。/照片]
兩個字，表達了所有的情緒，又闡述了事實，真不錯。
遲歡發完朋友圈，收到了無數點贊，偏偏下面還有個奇奇怪怪的評論：[章哥在外面，你居然背着他結婚？！]
這個人沒有備注，遲歡點進聊天框，發現這人是幾個月前加上的好友：[我是馬錄。]
很好。
删除評論、删除聊天記錄、拉黑。
一條龍服務。
看來要清清朋友圈了，不知道什麽魑魅魍魉都在列表裏躺着。
在遲歡看着評論滿屏“恭喜”的時候，紀正初突然說道：
“歡歡，什麽時候搬過來？”
遲歡：“？”
這進度這麽快了？
難不成等到今晚，就要上演十八禁劇情了？？
紀正初顧全大局：“領證了，不搬過來，兩方家長都說不過去。”
倒也是。
遲歡點頭：“那我明天搬，給我地址，到時候讓司機送我過去。”
“不必，我過來接你。”
遲歡愣了愣：“你這麽閑？會耽誤你工作吧？”
紀正初頓了頓，擡起頭抿了下唇：“你是第一位。”
這個男人。
雖然直男，但還挺會哄人的嘛。
遲歡心情不錯，轉而找小莫核對好感度。
“恭喜宿主，好感度上漲到了百分之十五！！！”
結個婚，居然漲了這麽多！
總算看到點希望，遲歡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氣。
看來這個男N號也不是很難攻略嘛，再哄哄，應該很快就能漲到目标值。
回到家，紀母笑得合不攏嘴，看着遲歡越看越喜歡，當場從床下面拿了個沉甸甸的箱子出來，由紀父拎到遲歡面前。
“不要嫌棄。”紀母拍了拍箱子，“跟紀正初無關，這是阿姨給你的小小禮物。”
遲歡左眼跳了兩下，先道謝，又被紀母按坐在餐桌前，進行一段聲情并茂的演講，像極了婚禮現場的司儀。
小莫說，這次見面會終止在午飯。
遲歡帶着笑，不停地給自己“要冷靜”的心裏暗示，對上妹妹打趣的眼神，遲兮小聲道：“看不出來。”
“你還挺迫不及待。”
遲歡：“……”
如果我說這是個意外——
-
結了婚，遲歡名正言順能搬進紀正初家裏。她把東西收拾好，原本以為是司機過來，沒想到紀正初親自開着車來，幫她把行李放進後備箱後，又貼心幫她拉開副駕駛的門。
又是輛遲歡沒見過的新車。
遲母流着淚把女兒送上車，拍拍閨女的手，說了一大堆話。勸了好久，遲父好容易拉着遲母進了家門。
紀正初負責開車，遲歡整理好心情，找到張書書的聊天框，點開。
記錄還停留在前天，張書書給遲歡發了個新婚的祝福，遲歡禮貌回謝，兩人約在三天後一起吃午飯，順便把鋼筆帶給她。
像是有心靈感應，紀正初突然說道：“那支鋼筆，在你前面的扶手盒裏。”
遲歡找到那支筆，好奇心趨勢她打開裝着鋼筆的布帶。
是支黑色的筆，通身還帶着細閃的金色，做工精致，鋼筆筆帽還刻着一個英文單詞。
遲歡用手擦了擦，仔仔細細查看，發現好像是個人名。
QIAO。
僑？
林僑？？
遲歡一愣，立刻把小莫喊出來，查閱這段人物關系。
小莫還在休眠，突然被喊起來，打了個哈欠，慢慢翻資料：“林僑……和張書書。”
“初中的同班同學，林僑後來出國念音樂，臨走前把這支鋼筆送給了張書書。”
遲歡想起，原著的确寫過，兩人的确是初中同桌，但對鋼筆這件事，完全空白。
若真是普通的初中同學，怎麽會送這種帶有自己名字的貴重禮物？這兩個人，沒準還有些小秘密。
有小秘密就太好辦了，我們男二林僑股，勝算更大。
年少時的青澀少年，一段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青春重逢愛戀，這不比霸道總裁愛上我有看點多了嗎！
遲歡收好筆，滿滿都是自信的笑。
撮合女主男二，指日可待！
笑容太過放肆，引起紀正初的注意：“什麽事能讓你這麽高興？”
“你爸媽好像很喜歡我，”遲歡用手摸摸下巴，“她送我的禮物你看了嗎，是什麽？”
想着遲歡的東西最終都要送到紀正初的住所，紀母送的東西直接讓紀正初帶了回去。
紀正初淡淡道：“你的東西，我沒拆。”
“別這麽守規矩嘛，再說了，這可是你媽媽給我的東西，你不好奇嗎？”
“等你拆了，會告訴我的。”紀正初說道，“你的禮物，你應該做第一個拆開的人。”
紀正初一再堅持，遲歡也沒逼他。
能這樣循規蹈矩，家裏父母的教育應該相當嚴格。
不會主動窺探隐私，也不會主動去管與自己無關的事，在自己的世界裏，按照一些特定的規則，默默生活了這麽多年。
遲歡最善于套話，她把手機收好，問道：“你小的時候，成績應該很好吧？”
“嗯，每次都是班級前三。”
“難怪。”
紀正初問：“難怪什麽？”
“做事這麽認真，保留了學霸對所有事物的好奇和專注。”
紀正初笑笑，深吸一口氣再吐出：“我其實，是個很無趣的人。”
“上學時候，滿腦子都是學習，長大以後，滿腦子都是生意。沒有興趣愛好，沒有特長，很多別人認為的基礎技能，我都不會。”
紀正初把生活軌跡攤開在遲歡面前，“每天除了公司就是家裏，兩點一線。有時候會有客戶過來，一起在餐廳吃飯，是三點一線。”
“跟我在一起，很枯燥。”
遲歡搖頭：“不會。”
紀正初笑：“我和現代社會格格不入，想有趣也很難吧？”
“我覺得你很好，”遲歡手肘撐在扶手盒上，車載音響連着她的手機，放出輕柔的音樂，“認真負責專注，三觀也很正，已經超越很多男人了。”
紀正初自嘲一笑：“大概只有你一個人這麽想。”
車裏只有兩個人，小莫跳出來：“八八一六！漲到百分之二十了！！！！”
就聊聊天，好感度居然漲了百分之五！
遲歡如此健談，當然要把握住時機，趁熱打鐵。
“相信我，你這樣的人要是放在相親市場上，絕對會被哄搶。”
小莫：“百分之二十五了。”
遲歡繼續吹彩虹屁：“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性格有好，情緒穩定，這已經是夢想中的男友了好嗎！”
紀正初直笑。
“八八一六！百分之三十了！”
遲歡在心裏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剛準備繼續再吹，輕音樂突然停止，進來一個陌生來電。
遲歡右眼跳了兩下，伸手接通。
接通後的五秒裏，對方都沒說話，遲歡以為是打錯了，準備挂電話。
“是我。”
對面的男人聲音沙啞，他喊，“歡歡。”
語氣楚楚可憐，還能聽到他吸鼻子的聲音，“你就這樣不要我了嗎？”
遲歡：“哪位？”
“我才走了半年，你就忘了我？”他更委屈，“我是章奕啊。”
那個假白月光？！
遲歡剛想直接撂了電話，小莫突然喊她：“跌了跌了跌了！！！”
遲歡：“？”
你當是股票嗎。
“紀正初對你的好感度跌到百分之二十了……不，十五、九……”小莫艱難說道，“只剩百分之三了。”
遲歡：“……”
辛辛苦苦刷到現在的數值，居然讓一通電話打的近乎清零。
章奕嘴沒停過，還在苦哈哈地賣慘。
遲歡毫不懷疑，如果此刻章奕在她面前，一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抱着她大腿不松手。
好樣的。
賣慘賣到這份兒上。
那我高低不得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被社會毒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