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面對一個書中霸總，遲歡很難去給他解釋“麽麽噠”一詞的真實含義。
聯姻嘛，遲歡已經腦補出一個戴着黑框眼鏡，說話文绉绉的老古板，年齡差可能還會很大。沒準等她嫁過去那天，還能上個娛樂八卦的頭條。
小莫：“其實也還好吧，你跟紀正初就差了四歲，資料庫顯示，他是個正常人，沒有特殊癖好。”
遲歡把頭發散在枕頭上，點了下頭。
正常人。
不容易。
畢竟在遲歡的現實生活裏，周圍的男性都沒幾個是“正常人”。
小莫正在給她介紹後面的劇情內容，遲歡拿起手機，點開賬戶查看存款金額。
一個一個零數過，遲歡把手機屏幕反扣在身上，一臉惆悵。
“八八一六，你聽到沒有？我在跟你說正事呢，你不能讓男女主在一起你知道了嗎！”
遲歡恹恹：“知道了。”
“沖啊宿主！……嗯？我為什麽檢測不到你的幹勁了？”
遲歡腦中還是那串數字，嘴角微微上揚：“沖不動了。”
小莫：“？”
遲歡：“真的有人會拒絕躺着做富婆的快樂機會嗎？”
小莫：“……”
人類都是這麽貪婪的嗎！
好在小莫是個見過世面的五星系統，遲歡也不是她見過的第一個貪財的宿主，因而十分平靜。
有錢又怎麽樣，劇情還是要走的。
小莫：“快睡吧，再不睡就拉你走劇情咯？”
遲歡抱着手機，一臉幸福：“等等，讓我再開心一下。”
這原來就是財務自由的快樂，這原來就是當富婆的快樂……
嗎！
下一秒——
遲歡眼前猛的一亮，燈泡閃得她眼睛一疼，下意識用手捂住眼睛。
耳邊是一個溫柔男聲：“非常抱歉。”
侍者把落地的燈罩罩在遲歡面前橘黃色燈泡上，一臉歉意，“我剛剛手滑了，燈光有刺到您眼睛嗎？”
遲歡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愣愣答：“沒……沒有。”
她剛剛，是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吧？
而且還打開了銀行賬戶，還看到了好多零，還暗暗慶幸自己成為了個富婆。
怎麽一眨眼，人就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侍者接着說：“您沒事就好，如果不适請立刻按鈴，我會馬上過來。”
遲歡默不作聲打量着這個房間裏的陳設，嗯了一聲。
“紀先生很快就到，您稍等片刻，有事請按鈴。”
侍者貼心地關好門，遲歡雙手扶着桌面站起身，借着牆上的小鏡子，發現自己穿了一身黑色裙子，發型和那晚一樣，絲毫沒變。
看起來，這是個包間。陳設精致，擺設講究，桌面的玫瑰還帶着新鮮的水珠，遲歡手邊，則是一杯挂着車厘子的威士忌酒。
看這座位，應該還有一個人。
遲歡想到昨晚和那個聯姻對象的聊天內容，說起的：[或許我們可以采用自由戀愛的方式相處，你覺得呢？]
自由、戀愛。
她等的人，不會就是紀正初吧？？
小莫适時跳出來：“八八一六不愧是我帶過的最聰明的宿主之一，就是紀正初噢。”
遲歡：“……所以這就是你大半夜安排我倆見面的原因？”
“當然不是，這是按照劇情發展的。”
系統·小莫·面無表情·一本正經扯謊：“八八一六，你走完了第一個提升女主信任度的小劇情，這桌高級菜肴，就是給你的獎勵。”
才不會告訴這個見錢眼開的八八一六，和紀正初見面才是劇情獎勵。
呵，女人。
“你想，這頓飯又不需要你花錢，多好。”
遲歡思索一陣，覺得小莫說的很對。
轉頭看見鏡子裏的自己，遲歡一張臉又瞬間垮了。
這個遲歡，長的是不錯，但也經不住這麽封印顏值的打扮吧。
趁着紀正初沒來，遲歡在手邊的小抽屜扒出幾個卡子，頭發散下來，劉海別上去，一氣呵成。
因為頭發绾了很久，散下來有一點點彎曲的弧度。
遲歡對着鏡子，堪堪滿意。
無關來人是誰，只是遲歡單純喜歡打扮。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女為己容。
把自己收拾好，遲歡終于有時間找小莫算賬——
本來要睡覺，怎麽又被迫強制走了劇情。
小莫讀到她在想什麽，不自在地答：“我們系統要做的，是監測宿主的行為。幫助男二上位是您的事業線主任務，但和紀正初先婚後愛也是您的感情線主任務啊。”
“我剛剛讀到，你在做後宮佳麗三千的白日夢。”
遲歡：“……謝謝您。”
“不客氣！”小莫沒聽出遲歡的陰陽怪氣，“不過這已經是第二天了，宿主你困嗎？”
遲歡看着鏡子裏眼下的淡淡烏青，微笑：“我不困。”
小莫聲音嬌俏：“可是系統是需要暫時休眠的耶，否則主機會壞。”
記仇·遲歡：“你主機壞跟我有什麽關系。”
小莫：“……”
正說着，有人在外敲了三下門。出于禮貌，遲歡轉身迎接。
侍者将門打開，随後一只穿着黑皮鞋的腳踏入，往上是黑色褲子，白色襯衫。露在袖口外的手指修長，小臂上搭着件肉眼可見價格不菲的西裝外套。
頭頂廊燈映着他望過來的一雙眼。
遲歡一怔。
好漂亮的眼睛！
這睫毛，這茶色眼瞳，還有透出的漫不經心，以及通身的上位者氣質，連每根頭發絲都長進她心坎裏。
很難想象，這個人昨晚是以什麽樣一本正經的模樣坐在桌前，慢吞吞地給遲歡發送[麽麽噠]三個字。
紀正初進門，率先跟遲歡說了第一句話：“抱歉，路上堵車，來晚了。”
哪裏是他來晚了。
這系統提前一個小時就把她扔在這個桌子前，這麽算來，紀正初還早到了半個小時。
一陣寒暄後，兩人面對面坐下。
點菜時，紀正初一邊問遲歡的口味，一邊按照他的意見給出建議，再問遲歡的決定。
第一次和“對象”這個身份的人吃飯，遲歡覺得尴尬。現場有第三個人在，系統無法喚醒，這時候也只能靠自己。
菜單還給侍者，房間裏又只剩了他們兩個人。
紀正初看了看剛才點的菜名，手指摩挲着戒指尾端，若有所思：“你很喜歡吃香菜？”
遲歡點頭。
“很愛吃酸？”
遲歡：“當然。”
“能接受的辣度一般？”
這些問題，他剛剛都問過一遍，遲歡覺得奇怪，疑惑道：“是啊，怎麽了？”
“很抱歉，必須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紀正初彎唇笑了笑，“在昨晚跟你約好吃飯的時候，我了解過你的口味。”
“你不用擔心，我只是詢問你的飲食習慣，并沒有打聽其他信息。”
“你應該了解，吃飯前了解對方的口味，是對合作夥伴最起碼的尊重。”
界線劃的還挺清。
不愧是連林家都怕的紀家，這個年紀輕輕掌門人，滿腦子都是生意經。
遲歡點頭：“所以對你來說，我只是個合作夥伴？”
“是，也并不完全。”
紀正初雙手十字相扣放在桌上：“娶你是整個董事會評估後的決定，也是兩家長輩的共同願望。夫妻在一起幾十年，互相信任，致力于讓長輩放心，家庭和睦，也是一種利益最大化的合作關系。”
遲歡被他這一套理論說服，竟也覺得有點道理。
紀正初全程跟遲歡保持得當的距離，問句不多，兩人卻都能聊上幾句。
一頓飯吃下來，遲歡十分愉快。
一是，紀正初的确是個正常人。二是，這家的菜實在是太太太太好吃了！！！
遲歡還特意記住了這家餐廳的名字，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再來一次。
站在門口等車來的功夫，遲歡身上披着紀正初的外套，悄悄去看他側臉。
果然這是個看臉的時代，說到底，她遲歡不過是個顏狗罷了——
被盯了很久的紀正初終于忍不住開口：“遲小姐，我臉上有東西？”
遲歡眼睛彎彎：“帥算嗎？”
紀正初少見地被她的話噎住，餐廳門口的燈光下，他膚色更白，從遲歡的角度看過去，甚至還能看見他微微泛紅的耳朵。
遲歡抿着唇笑，沒想到這霸總還挺不禁逗。
紀正初擡手揉了把有些發燙的耳朵，身後突然有人喊道：
“遲歡，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兩人齊齊回頭。
男生已然沖到遲歡面前：“我以為那些傳聞都是假的，沒想到你居然真的移情別戀！”
“你對的起章奕哥嗎！”
遲歡還沒反應過來這人是誰，就被紀正初拉至身後。她探出腦袋：“章奕？”
遲歡皺眉，“誰啊？”
紀正初側頭看了她一眼。
小男生繼續：“你還裝傻？！你高中追了他三年，大學又因為他才考的南雅大學，現在他出國深造，你居然忘了他？”
遲歡腦中實在沒有關于章奕的記憶，無奈道：“抱歉，我并不認識。”
他還想再說些什麽，身後車子開來。
遲歡暗暗猜測，這個章奕可能和身體的原主人有關，便先讓紀正初上車，随後看向男孩。
遲歡的臉冷下來：“你叫什麽？”
他有點怵她，卻梗着脖子昂起頭：“馬錄。“
遲歡點頭，伸手拉開門，準備上車：“好，馬錄，我記住了。”
馬錄看她要走，伸手去拉她：“你等等！你還沒說清楚呢！”
遲歡拿着手機，用力打在他伸來的手背上，“啪”地一聲，極為響亮：“我不認識他，你也不用為他打抱不平。還有，離我遠點。”
馬錄委屈巴巴抱着被打紅的手背，瞪圓了眼睛，定定看着眼前這個人。
記憶裏的遲歡……
好像不是這樣帶有攻擊性的人。
門關上的剎那，馬錄不甘心地喊了句：“紀正初！你真的心裏沒疙瘩嗎！”
遲歡用力拉開車門，面無表情：“有勞，讓讓。”
離車太近了。
別碰瓷。
馬錄被吓得後退一步，留出距離。
酷妹·遲歡車門一關，隔絕所有嘈雜，誰都不愛。
車子發動，遲歡一只手抵着額頭，有些頭疼。
章奕。
沒聽小莫提過這人啊。
身旁的紀正初淡淡道：“你的私事，我不會插手。婚後只要不過分，我都可以接受。”
合作夥伴，不應該設限。
車內只腳踝處有柔光燈帶，照亮遲歡眼裏的疑惑。和飯桌上相反，兩人回家路上，一路無話。
再次把自己收拾好上了床，遲歡身心俱疲。
昨晚沒睡，她現在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但還是記挂着那個“章奕”，把剛休眠的小莫喊了出來。
“章奕啊，”小莫聲音迷蒙，“就是你那個白月光。”
白、月、光。
就是我那個，高中追了三年，大學成了學長，最後沒在一起的傳說中的白月光？
沒想到，“遲歡”這人生還過的蠻精彩啊。
先有白月光，後有紀霸總。左有姐妹，又有家人。
簡直人生圓滿。
在小莫的幫助下，遲歡了解到一些有關章奕的事，吃瓜吃得上頭，再困也精神了。
“總的來說呢，遲歡就是遇上了個太會撩的男人，餅畫了不少，做到的沒幾個，說話哄她開心罷了。”
小莫迷迷糊糊嗯了一聲。
“要是這個白月光回來，遲歡會選哪個啊？遲歡以前沒見過這個紀正初吧？你看啊，她對章奕的感情這麽深，忍得住？”
遲歡自言自語：“但是紀正初實在是挺帥的，要是我，我當然選——”
紀正初。
等等。
她選？
她現在吃的是自己的瓜？？？？
“遲歡”的情債居然要她遲歡來收尾嗎？！
要幫助原書女主崛起，男二上位，再摒棄白月光，跟霸總先婚後愛。
其他人的穿書系統任務也這麽多嗎！
遲歡平躺在床上，一臉平靜：“三六九號小莫。”
宛如被公司壓榨的搬磚員工，遲歡心如死灰，“你睡了嗎？”
“我睡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