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櫻桃櫻桃
櫻桃櫻桃
下午放學，莫栩栩本想和梁幼喃一道走的，但不順路，兩人只能并肩走出學校就互道再見，各自回家了。
梁幼喃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公交，而她發現程小山也跟着她上了回家的公交。
公交座位只剩兩個，先上車的梁幼喃坐了進去靠窗，程小山則坐在了她旁邊。
梁幼喃沒有和程小山搭話，默默地拿出MP3插了耳機開始聽聽力。
程小山目光瞥見梁幼喃手上很有年代感的MP3，忍俊不禁：“現在還有人用MP3呀。”
梁幼喃聽了，牽動了嘴角，自嘲地說：“沒有智能手機只能用MP3了。”
程小山抿了抿嘴，沒說話。他知道梁幼喃是那種一心讀書的好學生，不用智能手機只為能專心學習，他是理解的。
可他并不知道，梁幼喃也渴望擁有一臺智能手機，只不過沒條件，父母不允許罷了。
“你在聽什麽呀？”程小山忽而問她，一臉好奇。
梁幼喃摘了一只耳機，遞給他：“你聽聽不就知道了？”
程小山真就興致勃勃地戴了一只耳機來聽。
耳機一塞進耳朵，他立馬感覺到一陣疲倦席卷而來：“想睡覺了。”
梁幼喃被他逗笑：“那你還要聽嗎？”
“我怕我睡着了。”程小山亦笑說。
“真睡的話，到站我會叫你的。”
程小山笑着摘下耳機，遞回給她：“還是不麻煩你了。”
梁幼喃戴回耳機，只是微笑一個回應便繼續聽英語聽力了。
到站了，兩個下車。
“再見了。”程小山招了招手。
梁幼喃點頭，亦說了再見。
程小山這樣每天下午送梁幼喃回家的行為持續了兩個星期。
這一天，程小山一如既往地将梁幼喃送到站，沖她招手說再見。
梁幼喃沒有像往常一樣說再見，而是說：“你以後不用那麽麻煩送我了，我想都那麽久了，楊晖應該不會再找我麻煩了。”
程小山大大咧咧地笑了笑：“行吧，雖然對我來說不算太麻煩，但是你既然說了，那就到此為止吧。”
梁幼喃凝着眼前的程小山，心下一片感嘆。
為什麽別人口中的程小山是痞壞的校霸，是會霸淩同學，經常打架的人，而有她眼中卻是一個陽光開朗，溫柔有禮的少年郎呢。
……………
這周莫栩栩廣播值日，她把自己寫的那篇關于抵制校園霸淩的文章朗讀了出來。
讀完之後，她對着廣播說：“接下來這首歌是來自一位受到校園霸淩的同學點的，希望每一位受到傷害的同學都能勇敢站出來說不，願校園再無霸淩。”
說完這段話，莫栩栩播放了周傑倫的《七裏香》
《七裏香》這歌是陸卓點的。莫栩栩磨了好久陸卓才點的。
湊巧的是，這首歌也是莫栩栩喜歡的。
莫栩栩這期廣播之後，學校領導開始關注到校園的霸淩事件，在學校內開展關于校園霸淩的調查問卷。
莫栩栩因為那期廣播被站長表揚，莫栩栩第一時間就去找了梁幼喃和陸卓，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他們。
梁幼喃微笑說：“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
莫栩栩說：“我太開心了，不如這個周末我們一塊去玩吧。”
陸卓有些始料未及：“去哪兒玩？”
莫栩栩：“你們知道這周六在翠湖公園有個漢服活動，我們可以穿漢服出去玩。”
梁幼喃和陸卓都搖頭表現沒有漢服。
莫栩栩害了聲：“我有呀，我有好多漢服，只是我沒有男生的。”
陸卓忙說：“我無所謂，你們穿吧。”
莫栩栩揚着臉說：“就算不穿漢服你也要陪着我們去公園。”
陸卓哦了聲。
莫栩栩看向梁幼喃：“那我們倆穿漢服，周六早一點來我家，我幫你好好打扮一下。”
梁幼喃沒法拒絕莫栩栩的熱情。
……
周五晚上，吃飯的時候，梁幼喃在想到底用什麽借口說服父母讓自己明天能出門。
正當她絞盡腦汁編借口時，胡月華忽然說：“櫻桃啊，明天我和你爸爸要去一趟你小姨家，你就別去了，在家學習。”
梁幼喃心裏暗自偷笑，臉上卻雲淡風輕地哦了聲。
次日，梁永斌和胡月華早早就開車出了門，家裏就剩下梁幼喃。
梁幼喃簡單吃了早餐就去了莫栩栩家。
莫栩栩家住得不遠，幾站公交就到了。
之前梁幼喃以為莫栩栩只是愛聽古風歌曲，卻沒想到她是個古風愛好者，不僅如此還熱愛中華漢服文化，衣櫃裏有好幾套漢服。
莫栩栩在梁幼喃來之前已經換好衣服，梳好頭發化好妝了。
她穿的是一身粉藍色的齊腰襦裙，披着一條柔軟飄逸的披帛有手肘間，，頭發全部梳作一個小巧的唐風發髻，髻上別了幾支花簪。
莫栩栩本身皮膚就白，五官一絲瑕疵都沒有，只簡單打了個底，就塗口紅，額間畫了個紅色花钿。
梁幼喃來了後，莫栩栩在她面前轉了一圈，笑問：“怎麽樣，好看嗎？”
梁幼喃重重地點頭。
不得不說，莫栩栩真的很美，她的美是那種明豔得像紅玫瑰，具有極強的攻擊性，讓人不敢靠近。
莫栩栩打開衣櫃：“你挑一件。”
看到衣櫃裏姹紫嫣紅，精致華麗的漢服，梁幼喃有些膽怯了。
她深知自己不好看，穿上再美的漢服也不會起眼。
她一直以來都是平平無奇，在人群中絲毫不起眼。
莫栩栩見她猶豫了許久，當下幫她做決定：“你穿這身藍紫色的襦裙吧，清冷系和你最搭了。”
梁幼喃抿緊嘴唇，微垂下眼睫：“我穿起來不好看。”
莫栩栩瞧出她自卑的心思，拍着胸脯說：“你放心，你絕對好看，再說，你不是醜，你只是不會打扮，你要記住一句話，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我幫你打造一個絕美妝容，你絕對豔壓群芳。”
梁幼喃：“……”
梁幼喃像趕鴨子上架一樣被拉去換衣服，做頭發，化妝。
她身上穿那身藍紫色的襦裙是和莫栩栩身上那件是同一個形制的齊腰襦裙，同樣手肘間搭着披帛，頭發也梳起來挽作小巧的發髻。
化妝的時候，莫栩栩說梁幼喃底子很好，五官都沒有太大的缺陷，只是缺少護膚，膚色暗沉，還有一點點的雀斑。
說到這裏，莫栩栩笑說：“你這些問題在我這都不是問題。”
一頓操作下來，梁幼喃看着鏡中那個妝容清透的女孩，有些恍惚，竟有些不像自己了。
莫栩栩得意壞了：“怎麽樣，我都說了，我會讓你變絕世大美人，先別動，我給你畫上一個額間花钿才算完事兒。”
就這樣，梁幼喃被莫栩栩打扮得古色古香。
出門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扭扭捏捏，體态顯得極度不自然。
一開始梁幼喃以為莫栩栩是個漢服愛好者，肯定經常穿漢服出門，可沒想到，這一次是她第一次穿出門。
莫栩栩解釋自己确實很喜歡漢服。也買了不少，但一直不敢穿出門，不僅怕尴尬而且還沒一個小夥伴能陪她一起穿，所以她買的漢服都是自己在家裏穿。
梁幼喃安慰莫栩栩：“沒事，我陪你穿，就算尴尬也是我們一起尴尬，再說了，這是我們國家傳統服飾，宣傳自家的漢服應該大大方方，不用感到害羞！”
莫栩栩點頭：“你說得對，咱老祖宗留下來的衣服又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東西，作為中華兒女就應該丈大方方穿着出門。”
二人在出租車上自我安慰，一下子就充滿了勇氣，來到翠湖公園看到不少漢服同袍在那拍照游玩，梁幼喃和莫栩栩也漸漸放開了自己。
陸卓老早就在翠湖公園等着了，他遠遠就看見梁幼喃和莫栩栩，站起身來沖她倆招手。
梁幼喃和莫栩栩同時看過去，莫栩栩愣了幾秒，她拉着梁幼喃，小聲說：“怎麽感覺陸卓變帥了！”
梁幼喃定定地望向陸卓，平時在學校都是藍白色校服，今天他穿着黑色夾克外套和黑色牛仔褲，頭發應該是剛理過，鬓邊堆得很幹淨，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許多。
莫栩栩走過去拍了拍陸卓的肩膀：“不錯嘛，總算看上去精神了，沒有之前死氣沉沉的樣子，保持住！。”
陸卓像是害羞地低着頭笑。
莫栩栩在陸卓面前轉了個圈，裙擺自然旋開，衣袂飄飄：“陸卓。好看嗎？”
陸卓目光平靜地落在莫栩栩身上：“好看。”
“真的嗎？”莫栩栩看向陸卓，站在日光下，露出嫣然的一笑。
陸卓像是看得心神蕩漾，倉促地轉開了目光。
梁幼喃瞧着，打趣道：“你是害羞了嗎？”
莫栩栩驚道：“他害羞了？這有什麽好害羞的。”
只見陸卓耳根燒紅一樣，引得梁幼喃和莫栩栩咯咯直笑。
翠湖公園今天有漢服活動，公園廣場中央搭建了舞臺，有漢服走秀和歌舞表演，臺下圍滿了人，熱鬧非凡。
莫栩栩拉着梁幼喃和陸卓擠進去看了一會兒節目，就說肚子餓了，于是提意去吃飯。
三人擠去人群後，莫栩栩松了口氣：“這人也太多了。
梁幼喃整理了一下衣服，說：“我們現在去哪吃飯？”
莫栩栩：“我先去上個廁所，一會兒再商量吃什麽。”
梁幼喃：“我也去。”
表演開始時梁幼喃就想上廁所了，只是好不容易擠進去，又擠出去太麻煩，所以她憋了好一會兒了。
梁幼喃和莫栩栩去廁所後，陸卓一個人在廁所前的樹根下站着等。
陸卓剛掏手機出來就莫名被人推搡了一下，手機直接摔到地上，屏幕裂開。
陸卓回頭看，見是自己班上的一個男生，穿着黑外套，痞裏痞氣。
黑外套男生上前又推搡了一下陸卓，陸卓腳步踉跄地往後退。
“陸卓，你還挺有本事的呀，和廣播站人說我們欺負你，以為有學校保護你就能沒事兒？”
陸卓懶得搭理這人，彎身下去撿手機。黑外套男生趁機往陸卓屁股踹了一腳，他整個人受力往前栽倒，手掌和手腕處直接擦到水泥地板上，破皮出血。
“你們幹嘛！”
莫栩栩大吼一聲，從廁所飛奔出去跑到陸卓身邊。
梁幼喃緊跟着過去，擋在莫栩栩和陸卓面前：“你們想怎麽樣？我報警了。”
黑外套男生上前，瞪着梁幼喃：“你他媽誰呀，少他媽多管閑事，這是我和陸卓的事兒。”
梁幼喃堅定道：“陸卓是我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別以為老子不敢打女人。”黑外套男生一把推了下梁幼喃的肩膀，梁幼喃下盤不穩，還好莫栩栩扶着，不然就摔倒了。
莫栩栩氣得咬牙切齒，掏出手機就要報警，黑外套男生徑自去搶手機，莫栩栩不由分說地揚起手扇了他一巴掌。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黑外套男生臉上立馬浮起一個巴掌印。
這一巴掌頓時被他怒火燃燒，他握緊拳頭就要砸往莫栩栩，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襲來的拳頭停住半空。
梁幼喃偏頭過去看，就見程小山出現眼前，他伸出手抓住了黑外套男生的手腕。
“程小山！”黑外套男生咬牙道。
程小山推開了他的手，說：“我告訴你，這仨是我在罩的，你他媽別惹我的人！”
黑外套男生恨恨地瞪視着程小山：“你給我等着。”
那人走後，程小山轉過頭來：“你今天穿成這樣是去拍電影呀？”
莫栩栩哼了聲：“我這是游園踏秋，什麽拍電影，張口就來。”
程小山笑笑不語，轉而看向一邊靜默的梁幼喃，愣了一下：“你咋那麽眼熟，咋有點像那個櫻桃……”
莫栩栩上前摟着梁幼喃的肩膀，得意道：“怎麽了，認不出來了？”
程小山仔仔細細打量着梁幼喃，哎呀了聲：“還真是櫻桃呀，你咋變好看了。”
梁幼喃：“……”
莫栩栩推了一下程小山：“你會不會說話，什麽叫變好看，幼喃一直都那麽好看，還有，人家已經不叫櫻桃了，能不能叫人家的正經名字，現在櫻桃是小名了。”
程小山大大咧咧地撇嘴：“我就愛叫櫻桃怎麽着，人家櫻桃都沒說話，你急啥。”
莫栩栩說不過，只能又哼了聲。
程小山身子傾向梁幼喃：“你不介意的是吧？”
梁幼喃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在她意識中，程小山傾身過來說話的動作太具誘惑力了，像是刻意在引誘着她。
莫栩栩不再搭理程小山，回頭去看陸卓。
陸卓手腕上還有傷口，手機也屏幕也碎了，看到這些，莫栩栩氣得直跺腳：“氣死我了，要是我再遇到那個臭流氓，我一定弄死他！“
程小山嗤笑：“得了吧，你少說大話了，剛要不是我出手，你早被打得你媽都不認得了。”
莫栩栩被嗆到，一肚子火：“程小山你說話怎麽那麽欠揍，你剛出手幫了我們，是不是要我以身相許來報你的救命之恩呀？”
程小山朗聲一笑，痞氣十足地說：“也不是不可以，再加上一個櫻桃就更好了。”
梁幼喃：“……”
莫栩栩踩了一腳程小山：“你還真是不要臉，想要齊人之福，也得有命享。”
“好了，你們別再鬥嘴了，現在陸卓受了傷，應該幫他去處理一下傷口才是要緊事。”梁幼喃說。
陸卓：“不用了，我回家處理就行，我先回家，你們繼續玩吧。”
莫栩栩拉住陸卓：“你別走，今天你的手機和你的傷都是因為我約你出來造成的，必須得我們幫你解決，聽我的，先去處理傷口，再去修手機，費用我出。”
“不用，真的！”陸卓拒絕。
莫栩栩黑着臉：“再拒絕我和你急啊，都聽我安排，誰來都不好使。”
陸卓：“……”
程小山笑着問：“你們今天活動要不要帶上我呀。”
莫栩栩回頭看他，嘴角帶着壞笑：“怎麽，想給本小姐提包當跟班呀？”
程小山面無表情：“當保镖。”
“也行，不過我不用保镖，你還是給你的櫻桃當保镖吧。”
“好嘞！”程小山爽快地答應下來。
梁幼喃：“……”
程小山走到梁幼喃跟前：“一號保镖程小山為您服務。”
梁幼喃失笑：“你可真逗！”
程小山沖梁幼喃搞怪地咧嘴笑。
程小山說給梁幼喃當保镖，還真的全程跟着梁幼喃。
梁幼喃有些不自然，轉頭說：“你其實不用跟得我那麽緊。”
她覺得這樣顯得她和程小山關系有些暧昧。
“我說過要做你的保镖，當然得貼身保護！”
“……”梁幼喃撫額，尋思程小山是有多直男，居然聽不出她的意思。
正當梁幼喃默默接受被程小山跟着時，程小山猝然拽住她的手臂，徑自将她拉到自己跟着，彼時，一輛電瓶車從面前呼嘯而過。
程小山沖着開電瓶車那人的背影罵道：“這是人行林蔭道，你開那麽快幹嘛！”
梁幼喃懵懵地看程小山，有些沒反應過來。
“沒碰着你吧？”程小山問。
梁幼喃搖頭。
程小山又拉了一把梁幼喃，将梁幼喃拉到自己右側：“這樣安全點。”
梁幼喃低低地哦了聲，心裏像有一股暖流淌過，随之呼吸急促起來，渾身上下都透着不自然。
垂下的眼睫微微掀起，目光靜靜落在身側的程小山身上。
日光透過樹木枝葉的縫隙灑下來，正好映落在他的身上，棱角分明的臉仿佛被光線濾得柔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