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和平的修羅場
和平的修羅場
特殊之人的情感極為鋒銳且誕生的情感力量十分強大，之前我在葉塞吸收的那些能量，交了一半給葉瑄拿去交任務，另一半就用在進入時空罅隙以及在剝離司岚和冰蝶的過程中，維持司岚的生命體征和提供畫靈長久存在的能量。
幸好，司岚随後也給我提供了許多的情感力量，大抵是在見到我追進來後的逐漸湧現的蓬勃情感力量支撐着我。
在司岚醒來後，我将他帶離了時空罅隙，這一次，力量已經全部耗盡了，短時間內，我連旅者的能力都無法用出來，在看到葉塞大陸的廣場時，我就已經放松下來暈了過去。
記憶中是司岚接住了我，他現在的法力十不存一，從時空罅隙中走出來以及長久的時間混亂的時空旅行中，都是我在用能量護着他。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半夢半醒中聽到羅夏的聲音“司岚卿，小新娘怎麽還沒醒來，她不會有什麽事情吧，我要不要喂點血诶。”
“羅夏......不是什麽情況都适合用王族之血的。”司岚大致上能猜到我用來救他、治療他傷口的王族之血是誰提供的，所以對羅夏的各種不靠譜表現還在隐忍，雖然之前他也忍了很久，羅夏都算是他看着長大的了。
“你們一個個在這裏吵鬧，我要是她，肯定完全不想醒了。”艾因冷嘲熱諷道，“還有你，羅夏，不是說退位回銀雪城嗎，還呆在這裏做什麽。”
“我想等着我的小新娘醒過來嘛。”羅夏沒有在意艾因的諷刺，實際上，艾因沒有殺了他，羅夏都很吃驚了，他還應許了他回銀雪城的請求，比起他這個不稱職的暴君，艾因倒像是傳說的那種賢君一樣。
耳邊的聲音漸漸遠去，等我睜開眼時，聽見的是路辰的聲音“神女閣下？您終于醒了。”
我回到帝都時，已經是月桂節後的一個月了，雪還沒有完全消融，但天空已經放晴，冰蝶也完全消失了。帝都的廣場上流傳着種種傳言。
相傳，在一個月前的一天，所有冰蝶突然彙聚到高空，然後，消失不見。
有人說，從法師身上也看到了冰蝶，那些冰蝶從法師身體脫出，一齊飛上天空。冰蝶消失後，法師們很多都生病了。生完病後，他們失去了法力，卻變回了健康的普通人。部分法師離開了法師塔，成為普通人進入市井。
但也有一些人留在法師塔，法師本身的力量消失了，但司岚冕下研究的某些符文咒法仍然生效。有部分法師，想傳承符文知識，用這些知識造福大衆。
路辰本身也是打算繼承法師塔的，他之前已經有所察覺，可能再也見不到司岚冕下了，那天，那只籠罩在大陸上空的巨大冰蝶，帶走了所有冰蝶遠去，帶走了存在于這片大陸上的災厄與絕望，将溫暖和春天留給了他們。
所以路辰已經察覺到了真相，只是他又有一絲希望在，因為神女閣下跟着司岚冕下一起去了，如果有人能創造奇跡的話，一定是她。然後，他就一心埋頭整理司岚留下的著作和手記，而一月餘，神女閣下果然真的帶着冕下一起回來了。
路辰喂我喝水，我此刻力量枯竭，暫時需要幾天恢複，這一路上耗費的太多，現在有點渾身無力，路辰能很輕易的察覺到我的情況，所以一邊說着“失禮了”一邊幹脆的上手給我喂水了。
嘴唇逐漸濕潤，嗓子也從疼痛中恢複，路辰在給我講解着這段時間的事情。
“神女閣下，您非常了不起，如果不是您，冕下，以及這片大陸，都不會有春天了，謝謝你，我替希琳，替葉塞大陸的平民們，還有冕下、我......向你表達我們的感謝。”路辰說着，鄭重彎腰，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疑惑的看向他，說起來，明明都是夢見了和我在一起經歷的可能性，但艾因和羅夏表現的很明顯，路辰反倒一如既往的隐晦不言。
“你在趕我走？”我疑惑的說道。
路辰的語氣瞬間變的有點驚慌失措“怎麽會，神女閣下，您不要多想，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如果可能，我......”路辰說着語氣又失落下來，像是一只雨淋濕的小狗狗一樣“我想…一直跟你這樣走下去，成為你的…同行之人，可是，神女閣下終究會回去的，對嗎？”
路辰明亮如翠榴石的眼睛此刻也變的十分黯然，像是無法接受這種可能性卻又不得不接受，“神女閣下，或許您還不知道，您對我的意義，自您來到葉塞大陸只是短短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們并沒有相處時間，只有這段您睡着的日子，我可以照顧您，陪伴着您，這些日子，我非常非常幸福，是您贈予我這樣一段時光。我想要靠近你，觸碰到你，擁抱你，這樣的我是不是太貪心。”
路辰說着無意識的尊稱換了回來，他想要夢中的場景，他們一起攜手踏上星辰階梯，神女閣下會陪伴在他身邊，那樣，他必然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可是，這裏不似夢中，葉塞大陸迎來了春天，但路辰會永遠失去這顆從天而降的星星。
神女閣下或許不知道她堅定的目光從來沒有為任何人停留，不管是羅夏陛下還是艾因皇儲、甚至司岚冕下，她只是公平的對待每個人，以及拯救這片大陸，路辰在她身上看不到會留下來的可能性，所以他覺得痛苦，但他将這片痛苦埋藏，不想要影響神女閣下的心情。
路辰的臉被捧起，讓他一下驚訝的眼睛瞪大，像是可愛的小鹿，“怎麽會貪心呢，法師是因願望而強大，路辰的願望一直都是為了他人，為什麽不可以為了自己。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旅者可以漫游星海，去往任何一個世界，哪怕我會回家，或許會去拯救另一個世界，我想回來的時候都能回來，路辰，難道你覺得我會一去不複返。這裏有這麽溫柔的路辰法師，我怎麽可能會忘記呢。還有葉塞的春天，現在冰雪都沒有完全消融，說不定下一次我來到這裏，已經是春天了，到時候，路辰可以帶着我一起去看更加好看的星星。”
“小新娘，你都貼貼路辰法師好久了，能不能看一眼你可憐的被你遺忘的羅夏。”不知道什麽時候堵在門口聽牆角的三個人，司岚、艾因、羅夏，羅夏率先忍不住叫嚷出聲。
路辰擔心的事情也是他們擔心的事情，他們也想要知道她會不會留下，所以悄悄的聽牆角，聽她的想法，如果她不願意，他們誰都不會強行留下她的，不管他們的感情如何不同，希望她永遠自由的想法是一樣的。
“就是，喜新厭舊的女人，這麽快就變心看上別的小白臉了。”艾因附和點頭。
“小白臉”路辰露出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艾因穿着一身頗為華麗的衣服，披着個大概是皇族同款的大貂毛圍脖。
倒是羅夏，此刻穿的十分簡樸，俨然可以直接出去當個平民了，我想起半夢半醒中聽到的話語，和原來葉塞的結局一樣，羅夏大概是要回銀雪城當城主，艾因當新的皇帝。
“你想走就走吧，反正我的承諾永久有效，你就仗着我喜歡你吧。”艾因冷哼了一聲，十分幹脆的把我的手從路辰臉上拉開，臉色黑黑的說道“你還要摸多久。”
我十分順手的接着揉了揉艾因的臉“也不是不可以挨個摸一遍，你看，我把司岚冕下也帶回來了，葉塞大陸也恢複了，這不得是大功臣，作為皇帝陛下，不得好好獎賞我一下，摸摸怎麽了，我都沒有讓你以身相許呢。”
艾因嘴角翹得老高，臉色大致上從下雨變成陰轉多雲，“輕點，你想摸就摸吧。我說讓你當我的皇後你又不肯，你想要什麽獎賞。”
羅夏在一旁哀怨的看着艾因口嫌體正直的享受着小新娘的貼貼，伸出手蹭了蹭我的手掌“小新娘你真的要無視羅夏嗎？”
司岚在旁邊咳咳咳了兩聲，羅夏完全不帶理的。
倒是我看了一眼司岚，冷哼了一聲“某人一意孤行，我現在很生氣，現在不想看見某人。”這個某人指向很明确了，司岚頭一次升起哭笑不得的情緒，甚至覺得她鬧脾氣都很可愛，但是他也知道，她生氣的原因。因為他推開了她，一個人去時空罅隙，如同她所說的。
“那你為什麽要進來，我為了你不可以嗎？難道你覺得沒有人會在意你嗎，我可以眼睜睜看着你永墜黑暗嗎？”
司岚不得不說，哪怕過了這麽久，這句話仍然時不時在他腦海裏回響，就像是她此刻在耳邊生氣又忍着傷心的說着，司岚久違的感覺到了來自于他者的關心，司岚不明白自己對于她的感情，恩情？長久的思念形成執念？或者說，愛？
在經歷了漫長的無趣的時光下，他仍然會有愛這種情緒的産生嗎？
但是不得不說，司岚看着她和艾因、羅夏、以及他的弟子路辰之間的親昵，讓他頭一次升起了微妙的可以算得上是羨慕乃至于嫉妒的情緒，她是……棋盤上那抹翩然翻飛的光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