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圖窮匕見
第45章 圖窮匕見
“當啷”一聲響,秦淮失手碰掉了手邊的茶杯。
“什麽?!”柳夢幾乎是瞬間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沒聽清一樣,“你再說一遍?”
秦淮說着“抱歉”彎腰撿起茶杯,茶水傾灑而出,在地毯上留下了一灘水漬,起身時站不穩似的扶着桌沿,慢半拍地坐在了椅子上。秦月姝沒顧得上她的失态,皺起眉頭,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你說,東區發現了‘花種’?”
“是,夫人,已經通知了應急管理部前去取樣,在場的人已經全部隔離。”
“也就是說目前一切都還不确定,別着急,不要着急……”柳夢不自覺地收攏起拳頭,自我安慰一般緩緩說,片刻後擡頭看了面色蒼白的秦淮一眼。
她知道秦淮在擔心什麽,于是替她問:“艾唯小姐也在現場?她還好嗎?”
“艾唯小姐和感染者有過接觸,正在隔離中,目前還沒有出現症狀。伯特先生親自送樣本去了區立醫院,現在……”
“也就是說,未必就是最壞的情況。”秦淮忽然說。
從發現第一例患者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小時,隔離者占滿了市立醫院的床位,甚至有一部分需要到柏莎醫院進行隔離。與患者及其家屬有過接觸的居民已經有人出現了症狀,對比二十五年前那一場瘟疫,這一次的傳染性似乎并沒有那麽高,或許有排除“花種”的可能性,但一切都要等到檢測結果出來以後才能确定——但潮濕溫和的氣候是天然的病菌培養皿,就算不是“花種”,其他傳染病也足夠盧港喝一壺了。
“別就是了,我們得做最壞的打算。”柳夢顯得有些煩躁,在會客廳裏來回踱步,就這麽旁若無人地走了兩圈,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猛地轉過頭,“安吉莉亞……”
秦月姝先她一步問出口:“柏莎夫人在哪?”
“柏、柏莎夫人……”手下不敢擡頭看她,戰戰兢兢地回答,“她在布控的時候去了車站,現在已經、已經……”
柳夢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廢物。”秦月姝冷冰冰地說,“連個人都看不住。”
“實在抱歉!夫人,醫院現在亂成了一團,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人把柏莎夫人帶走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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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姝面帶嫌惡地一擺手,立刻有人捂住他的嘴把人拖了下去,會客廳歸于安靜。
熏香依然袅袅升起,沉默卻如壓頂的黑雲,将人牢牢罩住。
午餐之後她們移步會客廳共用下午茶,就這麽打太極一樣扯皮了一下午,正在走柳夢告辭、秦月姝留客的過場。
盧港就像一潭平靜的湖,湖底景色一覽無餘,水深卻難測。柳夢大致往湖底張望一眼,已經将底細了解了七七八八,既然一時半會處理不完,她原本已經打算結束這趟行程了,甚至在盤算着該去哪裏逛一逛才算不浪費這寶貴的假期。聽到消息的一瞬間她大腦一白,第一想法是無論如何必須立刻返回首都。可是她上午去過東區,一旦确定是“花種”卷土重來,她這樣回去……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不了解內情的人當然會覺得這就是‘花種’,但她更傾向于認為不是,柳夢神經質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瞥了秦月姝一眼。
得知柏莎夫人離開的消息以後,秦月姝始終未發一言,她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将目光落在杯中茶水上,眉心蹙出一道淺淺的紋路。
沒了疫苗的“花種,對教會來說就成了廢案,教會自稱救百姓于水火的天神,怎麽會冒險讓不可控的因素動搖民心,可是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可是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柳夢也不會用媽媽的前途去賭。
艾唯被隔離觀察,伯特送樣本去首都,安吉莉亞偏偏在這個時候離開了盧港,不久前幾乎重組的政務廳群龍無首,少了人發號施令,危機之下成了熱鍋上的螞蟻——這個爛攤子就這樣被甩過來,柳夢頓時頭痛欲裂,權衡過後正要開口,秦月姝忽然淡聲道:“秦淮,送客。”
“……”秦淮起身,抿了抿蒼白的嘴唇,“是。”
“您為什麽這麽着急把我趕走呢?”柳夢氣定神閑地問,“這麽晚了,您接下來還有什麽日程安排嗎?或者說……您接下來要去哪?”
“這也是為了您的安全着想。”
二人圖窮匕見,秦月姝話音一落,會客廳門被推開,在外等候已久的手下魚貫而入,将柳夢團團圍住。她笑了一下,驚訝道:“不會被我猜中了吧?”
“把她帶走。”秦月姝皺眉說。
秦淮低聲說是,慢吞吞地和柳夢對視一眼,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她一上前,柳夢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将人按在身前,袖中藏着的折疊刀對準了秦淮的喉嚨,秦月姝猛地将茶盞拍在桌面上,一瞬間,槍口齊齊對準了柳夢的腦袋,她将刀尖向旁邊挪了兩寸,抵上了秦淮的動脈,高聲說:“不準動!”
“都別動!”秦月姝起身,面色陰沉下來,“你想做什麽?”
“我不會離開,秦夫人,你也不能走。回不回首都,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但是您也知道,我的媽媽即将就任維什特爾區區長,我不希望在這種關頭出現任何差錯——您應該明白吧?”柳夢不動聲色地挾持着秦淮向門口退,“三十年前,秦夫人應該正在盧港,想必您見得多了,也應該有應對經驗。”
秦淮一僵,倏地意識到了什麽:“柳夢!你……”
“閉嘴。”柳夢的刀刃貼上了她的動脈,低聲打斷了她的話。
她用刀尖挑起了秦淮的下巴,鋒利的刀刃貼着皮膚,留下了一道帶血的紅痕,随後殷紅的血沿着刀刃緩緩滑落,染紅了她的衣袖。秦月姝緊緊盯着那一行血跡,随後目光向下,落到了柳夢手腕上的通訊器上,她的拳頭慢慢收緊,看見柳夢晃了晃手腕,不緊不慢地說:“看來您知道這是什麽。每隔四個小時,我需要進行一次通訊,下一次還有兩個小時——如果我沒有及時彙報行程,那群特工可不管什麽瘟疫不瘟疫的,您也會感到很困擾吧?”
“……你想做什麽?”
“從現在開始,我将暫代傑菲爾德家族的職務,全權負責盧港的布控工作。”柳夢朗聲說完,微笑着看向秦月姝,“沒有意見的話,您現在可以安排手下開始布控了——我可是很信任您的。”
……
“砰”一聲響,擺件随着櫥櫃搖晃兩下,滾落到了地上,柳夢搖搖晃晃地扶着櫥櫃站直,被一把揪住衣領按在了牆上。
或許是柳夢的威脅當真起了效果,秦月姝真的依照柳夢所要求的,派車将她與被挾持的秦淮送到了醫院。也或許是秦月姝自己也在離開與留下之間徘徊,畢竟倘若盧港都在瘟疫之下覆滅,又何談“權力”。
艾唯就在醫院接受隔離觀察,但秦淮按捺住了內心的焦急,一進門,先把柳夢堵在了辦公室——這個時候當然需要有人站出來主持大局,無非就是誰掌握話語權的問題,她以為柳夢費一通周折就是為了将主導權握在手裏,沒想到她竟然讓秦月姝去處理。
這是瘋了嗎!
“你想做什麽?”秦淮冷聲質問,“你知不知道,讓秦月姝處理這件事,那些疑似感染的居民一個都別想活!”
柳夢仰着頭,漠然回答:“我知道。”
秦淮愣了愣,感到不可思議:“你故意的?”
“秦淮,說實話,我實在是看不懂你。”
“自己殺人不眨眼,卻去關心那些人的死活?”像是感到愉快一般,柳夢竟然笑了起來,“如果是僞善,那你僞裝得實在太投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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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夢,一款房子着火我拍照的樂子人。
不出意外的話,五話之內表白,這是目前為止我寫過最擰巴的一對(一個直球也沒有hhh),寫得我是相當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