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校服
第48章 校服
這是喻良第二次去葉扉安家。
昨晚葉扉安幾乎秒回了“可以”,等到爸媽跟弟弟出門,喻良立刻收拾東西,一分鐘都不想在家多待了。
青城是個旅游城市,五一假期路上有點堵,喻良遲到了接近半個小時,下車時看見葉扉安躲在一棵槐樹的樹蔭裏,踮腳去摘枝頭的小白花,槐花沒夠到,卻讓亂晃的樹枝勾亂了頭發,散下來的樹葉掉在她衛衣的帽子裏。
喻良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覺得這畫面有點搞笑,于是果斷地拿出手機,先拍了幾張照片。
“幹什麽幹什麽,”葉扉安邊反手摘掉挂在身後的樹葉,邊伸手點了她兩下,拽拽地問,“幹嘛偷拍我?”
“看到有人破壞綠化植物,順手存證。”
“我沒有!是樹先動的手,不信你問問他。”葉扉安湊過來看了兩眼她的手機屏幕,“我看看拍得好不好看。”
喻良:“發給警察叔叔的證據也要用美顏相機嗎?”
葉扉安拉着她的手往回走,笑道:“發給警察叔叔的不用,不過你要是想自己留着品味呢,還是好看一點比較好。”
喻良:“……”
她家這個小區綠化面積很大,遠看像個森林公園,門口這邊種了一片槐樹,五月槐花已經開了,走在路上甚至能聞到絲絲甜味,來不及捕捉,就被偶爾路過的車輛卷進了尾氣和泥土裏。
“眼睛不舒服的話,可以用冷毛巾敷一下。”開門時,葉扉安說。
昨晚哭得太久,現在眼睛必然是腫得沒眼看了,喻良有些尴尬地揉了揉眼睛:“……哦。”
“你是不是背着我熬夜學習了?”但葉扉安也不知到有沒有感覺出什麽來,突然話音一轉,摩挲着下巴,啧啧贊嘆,“行,喻喻,悶聲幹大事。”
喻良于是沿着這個臺階順了下去:“是啊,你等着,下次就把你從第一名推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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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扉安邊轉鑰匙邊笑了半天:“好,我等着。”
她爸爸後天在國外有個重要的會議,剛剛才去機場,吳曼箐本來是今晚的飛機回青城陪她過節,葉扉安說自己今年十七不是七歲,一個人在家餓不死,不想讓她連軸轉成陀螺,撒潑打滾讓吳曼箐換成了明天早上的,于是今年這個法定節假日陰差陽錯又成了她一個人在家。
原本應該是她一個人在家,葉扉安看着換拖鞋的喻良,彎了彎嘴角。
喻良執意要秀一手自己剛學會的廚藝,葉扉安在旁邊惴惴不安,跟着她踱來踱去:“你确定不用我幫忙?我告訴你,我媽有潔癖啊,我家廚房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明天可就慘了……”
“呃,”喻良剛想往鍋裏倒油,聞言又有點不自信,“要不,你還是在旁邊看着?”
葉扉安:“……”
這讓她怎麽放心?
“我開玩笑的!”喻良成功被逗笑了,擦了擦手把她往外推,“你不是說等會要看電影嘛,去想想看什麽。”
“你最好是。”
葉扉安自言自語地走了出去。
有時候喻良覺得她跟葉扉安的家庭就好像兩個極端,就比如,喻宏遠跟梁雁永遠不會單留給她一個空蕩蕩的大房子。
“要看什麽片子?來電恐怖的?”
“都行。”喻良把碗裏的雞蛋打散,忽然想到了什麽,問,“你媽媽明天什麽時候回家呀?”
“嗯……應該得晚上了,你可以多留一會兒。”葉扉安的聲音從客廳傳過來,“你昨天突然說要過來,還以為……”
“以為什麽?”
葉扉安安靜了幾秒,笑出了聲:“以為你早就知道我爸媽不在呢。”
喻良一愣,然後臉慢慢紅了。
……這話怎麽說得跟她圖謀不軌一樣?
“喻喻,你手機響了……你媽媽打過來的。”
喻良正在洗西紅柿,聞言手一抖。
聽着這陣手機鈴聲,昨晚怒意上頭說的那番話又湧上腦海,喻良的手指被冷水泡發發麻,大概是見她沒說話,過了一陣,葉扉安拎着手機來了廚房。
“接嗎?”
喻良沉默片刻,關了水龍頭:“你幫我拿一下。”
葉扉安比了個ok的手勢,給她劃開了手機。
梁雁沒提昨晚的事,只是囑咐了兩句讓她好好吃飯,冰箱裏已經準備了速食等等,言語之間勸她主動向喻宏遠認個錯,回條微信,喻良瞥了葉扉安一眼,匆匆回答“我知道了”,自己挂了電話。
手機沒開免提,但喻良還是有點心虛——不知為何,她其實不想讓葉扉安知道自己家裏那一堆亂七八糟的官司。
好在葉扉安也确實沒聽見,在旁邊“騷擾”了她一陣就拿着手機出去了,喻良下意識地松了口氣。
不知不覺間,葉扉安身邊成了她的一塊淨土,好像待在這裏,就可以避開所有烏七八糟的煩惱,哪怕兩個人坐在一起一言不發地寫作業也成了一種快樂。
如果是一年前的喻良,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某天她會因為一個女生而喜歡上學習,喻良覺得自己這一年的确很戲劇化,從葉扉安被調到自己後排開始,一些東西就已經開始發生了改變。
喻良想着想着就走了神,手裏的刀沒注意,切開西紅柿的時候,一道汁水直接噴到了她的白衛衣上。
在客廳搗鼓投影儀的葉扉安被廚房傳出來的一聲尖叫吓了一跳,以為喻良操作不當受了什麽傷,放下遙控器飛快地沖了過去,然後看見喻良濕漉漉的手提着自己衛衣兩邊,白色的布料中間一道紅色的西紅柿汁格外顯眼。
喻良欲哭無淚:“弄髒了。”
以為發生了什麽緊急情況的葉扉安跟她大眼瞪小眼片刻,沒忍住,偏頭笑了。
沾上湯汁的衣服要趕緊洗,不然會洗不掉,于是喻良不得已換下了自己的衛衣,上樓去開葉扉安的衣櫃。
葉扉安穿衣風格很有有個人特色,她喜歡各種明亮顯眼的顏色,正紅、嫩黃、亮橙、水粉、孔雀綠、湖藍……她人很白,穿亮色顯得整個人白到發光,衣櫃裏色彩斑斓,但喻良衣櫃裏除了不會出錯的黑白灰,就是米色棕色,大多數是梁雁的喜好,唯一的亮色還是附中白加紅的校服。
挑了半天,喻良險些被晃瞎眼,撥開一排五彩缤紛的衛衣裙子,她忽然發現一邊挂着的一套黑色的西裝裙。
這不像葉扉安的穿衣風格,喻良沒忍住拿出來多看了兩眼,發現西裝跟襯衫的前胸都貼着“青城市初級實驗中學”的校徽——這原來是市實驗初中的校服。
黑西裝,毛線馬甲,白襯衫,格子裙,這套校服跟國內大多數中學校服的畫風實在是天差地別,喻良探出頭問:“扉安,你們初中校服是裙子啊?有點羨慕。”
“啊?哦……那個啊,不是,我們初中有兩套校服,這套裙子我初中一年穿不了兩次,平常都穿那個運動服,跟我們學校高一校服差不多,也不好看。”
葉扉安在一樓找電影,随口吐槽:“沒什麽可羨慕的,除了好看一無是處,夏天穿太熱冬天穿太冷,還不方便,花幾百塊錢買了個占地方的花瓶,當時覺得好看,但真正拿到手,我們初中基本就沒人穿。”
她說完,半天沒等到回應,對着屏幕上恐怖片的各種血腥陰森的海報感覺索然無味,突然好奇喻良會選哪件上衣,于是放下遙控器,蹑手蹑腳地踏上了樓梯。
房間的門關着,葉扉安起了點壞心,悄悄打開了一條門縫,往裏看了一眼,然後一愣。
喻良已經套上了她那套西裝校服的裙子,正背對着門在系襯衫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