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穆九黎還是堅持上完了早朝。
別說朝臣們本就猴精猴精的,他要是突然中斷早朝急匆匆回後宮,就是傻子都能猜到這是出大事了。
一下朝,沒等他尋個理由去慈寧宮打探情況,趙寅就湊上來低聲禀報:“皇上,太後娘娘有請,說是有要事相商,讓您即刻前往慈寧宮。”
穆九黎順杆就爬,立即乘龍辇到了慈寧宮。
江太後将宮人打發出去,包括穆九黎的心腹葉姑姑跟趙寅,只留下崔姑姑以及一個四十來歲的嬷嬷。
她斜了崔姑姑一眼,吩咐道:“你将事情經過給皇帝說說。”
“是。”崔姑姑應聲,從頭開始說起:“早上諸位娘娘、小主來給太後娘娘請安時,明美人小主言語間沖撞了莊妃娘娘,莊妃娘娘讓身邊的容嬷嬷扇了明美人兩個耳刮子。
明美人小主或許身子嬌弱些,竟直接暈了過去。
太後娘娘憐惜她,讓趙嬷嬷跟李嬷嬷将她擡回啓祥宮,再請個太醫給瞧瞧。
趙嬷嬷跟李嬷嬷将明美人小主擡回啓祥宮東配殿後……”
話到這裏她頓了頓,轉頭往那嬷嬷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後頭的話還是讓李嬷嬷親自跟您說吧。”
穆九黎颔首:“可。”
李嬷嬷上前一步,讪笑道:“回皇上,老奴跟趙嬷嬷将明美人小主擡回啓祥宮東配殿後,見小主身上衣裳沾了灰塵,就叫小主身邊的宮女取了身幹淨衣裳來,親自幫她更換。
誰知除掉小主的衣裳後,老奴不經意瞅到了小主的那裏,驚訝地發現小主竟然并非完璧……”
穆九黎:“……”
Advertisement
這話槽點太多,要多假有多假,他差點給聽笑了。
他板起來臉,冷哼道:“給朕實話實說,再避重就輕,直接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李嬷嬷唬得“撲通”一下跪到地上,哭嚎道:“皇上饒命啊,老奴招!老奴全都招!”
穆九黎從鼻翼裏發出一聲輕哼。
李嬷嬷連忙竹筒倒豆子般,噼裏啪啦地交代起來:“都怪老奴貪婪,聽聞新來的明美人出手大方,于是就想在她跟前獻殷勤,主動幫她更換幹淨衣裳,好得點獎賞。
将她身上的衣裳都除掉後,老奴卻突然想起一個先前從同鄉那裏聽來的傳聞。
說是草原女子比大周女子豪放許多,有不少人未及笄就跟不同的漢子滾過草地了……
而明美人小主又是阿勒肯酋長獻給您的,未經過大周的正經選秀,清白與否并不能确定……
老奴想着,難得遇此良機,倒不如趁機驗看一番。
若清白自然最好,若果真不清白,老奴也能向太後娘娘邀功,得到太後娘娘的獎賞,于是老奴就……”
給明美人換衣裳是為了讨她獎賞。
給明美人驗身是為了讨太後獎賞。
穆九黎算是聽明白了,這李嬷嬷還真是個掉到錢眼裏的,而且還膽大包天,為了得到獎賞,真是甚都敢幹啊。
就不怕事後被太後滅口?
不過也幸虧她貪婪,否則自己還被蒙在鼓裏,成了個剩王八,頭上油綠油綠的。
他“大方”地說道:“回頭自己去找葉姑姑領十兩銀子賞錢。”
江太後閉了閉眼,實在是對這摳門兒子沒眼看。
她擡起眼皮,看向李嬷嬷,淡淡道:“哀家再多賞你二十兩,不過你得管好自己的嘴巴,要是敢漏出去半個字,這三十兩賞銀就是你的棺材錢。”
李嬷嬷歡天喜地道:“太後娘娘放心,老奴跟着您二十多年了,曉得您的規矩,保管管好自己的嘴。”
江太後“嗯”了一聲,然後一擺手:“你下去吧。”
李嬷嬷連忙退了出去。
江太後才要張口,外頭突然傳來慈寧宮太監總管鄭藝的聲音:“太後娘娘,明美人小主求見。”
江太後挑了挑眉,他們還沒找她算賬呢,她倒先找上門來了。
她輕哼一聲:“讓她進來。”
*
格根塔娜站在慈寧宮正殿的廊下,心裏五味雜陣。
上輩子她其實在草原有個相好的叫巴達爾,兩個人早就滾過草地了,只等她及笄他就來向她阿爹求親。
誰知阿爹為了達成一統草原的夙願,竟然要将自己獻給大周皇帝。
她自然不同意,甚至還偷偷謀劃着要跟巴達爾私奔,結果阿爹竟然将巴達爾抓起來囚禁到地牢裏。
威脅自己若是不聽話,他就将巴達爾身上的肉一片片全割下來喂禿鷹。
為了巴達爾的命,她只能乖乖聽命,成了大周皇宮裏的一名嫔妃。
她知道要是自己還想再見巴達爾,只能拼命往上爬,成為江太後那樣的後宮第一人,才能讓阿爹對自己言聽計從,放了巴達爾。
要想成為後宮第一人的前提是得當上皇後,而椒房獨寵的傅安和就是她成為皇後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自己籌謀良久,終于成功算計了傅安和一次,害她小産,卧床休養了足足一整年才康複。
然後她就遭到了傅安和的瘋狂報複。
她讓皇家暗衛出身的立秋在延禧宮東配殿安裝了竊聽器,監聽自己的一舉一動。
在得知巴達爾從地牢逃出來,跑來京城尋自己,并成功與自己搭上線後,她又讓立秋事先在他們私會的客棧安裝了攝像頭。
拍到他倆敦倫的視頻後,立刻将其交給穆九黎。
穆九黎發現自己不但被戴了綠帽子,傅安和小産也是她動的手腳,頓時火冒三丈。
也不管會不會被人嘲笑當了剩王八 ,直接叫人扒/光他倆的衣裳,挂到了皇城的城牆上示衆。
炎夏六月,他們就這樣被挂在城牆上三個月,活活曬成了人幹。
穆九黎這還不解恨,三個月後讓人将他們的屍骨放下來,用石碾子碾成粉末,揚到了糞坑裏。
真真正正的挫骨揚灰。
這輩子重生回來後,她已經身處木蘭圍場,不但沒能阻止巴達爾被抓,還錯失了弄死傅安和的最佳良機。
她只能如上輩子那般,繼續當穆九黎的後妃,然後徐徐圖之。
思想來去,這輩子她不能再走低調節儉的路線了,否則只能成為傅安和的陪襯。
走傅安和的路,讓傅安和無路可走,興許能打開新局面。
誰知這才頭一日,她不但被莊妃扇耳刮子,還暴露了自己并非完璧的秘密。
為什麽會這樣?
難道自己學傅安和學錯了?
自己究竟比她差在哪?
差在她有儲物空間自己沒有?
可是傅安和前期一直藏着掖着,并未暴露儲物空間的存在,直到小産後報仇心切,這才掏出了超越時代的物品——竊聽器。
在未暴露儲物空間的前提下,她倆論長相不相上下,論出身自己還要強上不少。
可為甚傅安和走奢靡張揚路線就順風順水,穆九黎連翻她牌子二十幾日,慣愛将“雨露均沾”挂在嘴邊的江太後也不跟她計較,而自己卻屢屢受挫?
看來自己得慎重考慮下要不需要繼續學傅安和了。
不過得先将眼前的這一關給過去。
大周禮教保守,在有些宗族規矩嚴苛的地方,婚前失貞是可能會被浸豬籠的。
大周皇室絕無可能接受一個婚前失貞的女子當後妃。
原本她是打算用草原烈酒灌醉穆九黎,再用提前從草原帶來的侍女身上擠出來的血佯裝處子血蒙混過關的。
上輩子她就是這麽幹的。
誰知自己正躺着裝暈呢,李嬷嬷那個死老婆子卻突然伸手掰開了她那裏……
她這個最大的秘密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暴露了。
不過她也并沒有太慌。
因為她已經想好了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