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9章
說話間,寧嫔已經狼狽地跑了回來,一頭紮進穆九黎懷裏,哭嚎道:“表哥,我的手被蜜蜂蟄了,好疼啊……”
那頭莊妃不明所以,見寧嫔發瘋一般往回跑,還以為遇上了猛獸或是有毒蛇出沒,唬得她拔腿就往回跑。
結果還沒跑幾步呢,就一腳踩上自己的裙子,整個人往旁邊的酸棗樹撲去……
莊妃也是個狠人,迅速拿手擋在自己身前。
其結果就是臉蛋跟脖頸并未受傷,但兩條手臂卻結實地被釘在了酸棗樹上,拔都拔不下來。
她撕心裂肺地哭嚎道:“啊……救命啊……好疼……快叫太醫啊……皇上……救命啊……快救臣妾啊……”
穆九黎:“……”
他大聲命令道:“速去傳劉太醫!”
雖然母後的腰疼是假,但他不能不派太醫過去診治,因此劉太醫并未跟來東大溝。
與被蜜蜂蟄了手背的寧嫔比起來,顯然被釘在酸棗樹上的莊妃受傷更重,因此他松開寧嫔,親自過去查看情況。
寧嫔氣得直跺腳:“表哥,人家手疼……”
“你忍忍,劉太醫即刻就到。”穆九黎丢下這麽一句,頭也不回地走了。
傅安和站起身來,快步跟上他。
莊妃每條手臂都紮了十幾二十根長刺,一動就會鑽心的疼,因此她動也不敢動,就這麽凄凄慘慘地跪趴在地上。
“啊呀!”傅安和驚呼一聲,捂嘴道:“怎會傷得如此厲害?娘娘您也忒倒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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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妃眼中冒火,哪裏是自己倒黴,分明自己是被寧嫔這小賤人給帶累的。
她咬牙切齒地問道:“所以,寧嫔妹妹到底是為甚突然驚慌失措地往回跑?”
“寧嫔娘娘呀?”傅安和故意拖長聲調重複了一句,然後才輕描淡寫地答道:“她跟您一樣倒黴,手背莫名其妙被蜜蜂蟄了一下。”
被蜜蜂蟄了一下?
莊妃險些将牙給咬碎。
只是被蜜蜂蟄了一下而已,寧嫔這賤人卻搞出恁大動靜,仿佛遇上了熊瞎子似的,害得自己一雙小臂被紮成刺猬,也不知會不會留疤!
就在她臉上的恨意幾乎要壓制不住時,傅安和又一臉嚴肅地補了一句:“不過罪魁禍首——蜜蜂,已經被禦前侍衛就地正法了。”
說完,她又左右打量了一番莊妃面前的酸棗樹,認真詢問道:“待會兒将娘娘解救下來後,這棵紮傷娘娘的罪
魁禍首要不要也就地正法?”
莊妃:“……”
想說她是在故意打趣自己吧,偏她神情又如此嚴肅,語氣又如此認真。
可誰家好人會一本正經說這麽無厘頭的話?
她幹脆不理丫了,将目光投向杵在旁邊當木頭樁子的穆九黎,哭唧唧道:“皇上,臣妾手臂好疼……”
穆九黎看她凄凄慘慘的,聲音柔和了幾分:“你且忍忍,劉太醫就到了。”
莊妃眼淚汪汪地點頭,雖然手臂疼得厲害,但還是不想放過這賣慘的機會。
她哭着說道:“臣妾想想真是後怕,若非臣妾機敏,及時拿手護住頭臉,這會子只怕已經破相了。”
傅安和忍不住點頭。
【我只是想讓她們指頭挨點紮,最好手背再被蜜蜂蟄一下,可沒想讓她們破相,這太惡毒了。】
即便沒聽到她的心聲,穆九黎也信她。
畢竟是傅庭洲親自開蒙教出來的孫女,能心思歹毒到哪裏去?
只能說莊妃太倒黴了些。
至于寧嫔,咳,她的傷都在傅安和的預料之中……
且受着吧。
誰讓她招惹誰不好,偏要招惹傅安和呢。
*
劉太醫被火速招來,剛到東大溝就被寧嫔截住,逼着他給自己治蟄傷。
來的路上劉太醫向來請人的禦前侍衛打聽過情況,知道寧嫔受傷較輕,真正要緊的是莊妃。
但寧嫔他也得罪不起,只能先拿出一盒消淤化腫的藥膏,仔細交待過用法與用量,這才往後頭趕。
此舉又惹得莊妃一番咬牙切齒,徹底将害自己這麽慘的罪魁禍首寧嫔恨到了骨子裏。
好在劉太醫是個見慣大場面的,果斷叫人取來剪刀,讓禦前侍衛用剪刀将紮在莊妃身上的這幾根酸棗枝從主枝上剪下來。
然後再親自動手,邊剪枝條邊用鑷子往外拔刺,他帶來的一個醫童則負責給拔過刺的傷口灑金瘡藥。
折騰兩刻鐘,總算将莊妃的兩條小臂給處理妥當,并包上白布。
接着又倒回去給寧嫔處理被紮傷的手指,同樣灑上金瘡藥,用白布包紮起來。
于是穆九黎帶來的四個妃嫔裏,有三人兩手都包成了豬蹄。
傍晚魏昭儀狩獵歸來後,見到此等“盛景”,着實吃了老大一驚。
一雙大眼睛瞪得滴溜圓,眸光中閃爍着想要吃瓜的光芒。
确定了,這也是個吃瓜樂子人。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何況魏昭儀先前幫過自己,雖然最終傅安和選擇了留下,但不影響自己對她的感激。
于是傅安和将人拉到自己住處,把白日發生的事情,繪聲繪色地給她講了一遍。
魏昭儀笑得前仰後合,那叫一個幸災樂禍。
完了之後還跟傅安和分享她童年時候的糗事:“我頭一回摘酸棗時,也被蜜蜂給蟄了,那時候我天不怕地不怕,跟個假小子似的,非要捅了它們的窩報仇……”
傅安和适時提問:“所以捅了嗎?”
“捅了。”魏昭儀沉重地點頭,讪笑道:“然後就被蟄了個滿頭包,腦袋腫得跟豬頭似的,兩三個月才完全消腫。”
“哈哈哈……”這下換傅安和笑得前仰後合了。
眼淚都給笑出來了,好半晌才止住。
她邊拿帕子擦眼淚邊笑道:“魏姐姐小時候還挺調皮的。”
“這才哪到哪呀。”魏昭儀得意地挑了挑眉,笑道:“更調皮的事兒還多着呢,有空再說與你聽。”
傅安和當即拍掌叫好:“好呀好呀。”
竟忘了自己爪子受傷的事兒了 ,頓時疼得她“嘶”地倒抽一口涼氣。
偏巧這茬被剛進來的穆九黎瞅見了,他冷哼一聲:“爪子都包成豬蹄了還不老實,是不是非得剁下來下鍋才能安生?”
“哎呀,到該用晚膳的時辰了,臣妾告退。”魏昭儀見勢不妙,果斷麻溜閃人。
傅安和嘿嘿一笑:“臣妾這不是忘了嘛。”
完了她還委屈上了,扁嘴道:“人家正傷着呢,皇上不安慰人家就罷了,還兇臣妾……”
穆九黎才要張口,就又聽她在那感慨道:“果然受傷不能侍寝,讓您無法盡興,您就對臣妾失去耐心了呢。”
她嘆了一口氣,幽幽道:“果然帝王的寵愛,就如同那鏡中花水中月,風一吹,就散了。”
穆九黎:“……”
戲怎地如此多?
感情自己提醒她小心再次弄傷爪子還提醒錯了?
而且,怎地就莫名其妙扯到侍寝上了?
他難道是那等日日必須招人侍寝的色中餓鬼不成?
咳,雖然自己先前的确一連翻了十來日她的牌子,這還不是,還不是因為她床榻之上太熱情了,他抵擋不住嘛。
穆九黎輕咳一聲,決定不跟她掰扯這些有的沒的,轉移話茬道:“朕叫人做了紅燒豬蹄,要不要吃?”
傅安和立刻不悲春傷秋了,将臉上的哀傷神色一收,大聲嚷嚷道:“要吃要吃。”
穆九黎得意地勾了勾唇角,心想:“小樣兒,朕有禦廚在手,還拿捏不了你一個吃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