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魔族與人族争鬥多年,兩方互有勝負。
在魔族拼死獻祭,使得上古魔種降臨堕魔淵那一刻,整個雪滄就再也沒見過太陽。
陰天蔽日,黑雲盤旋在整個雪滄的上空,魔種自堕魔淵生長而出,化為一棵血紅色的參天巨樹,根莖向外不斷擴散,吞噬着凡人與人修,壯大自身的力量,俨然成為中心,在巨樹下的魔修,産生異變,兇惡異常,不斷出兵襲擊人族。
就算殺死魔修,新的魔修自死去的魔修血肉中生出,源源不斷,那是來自魔種的力量。唯有破壞魔種之核,才能将魔種之樹摧毀,而魔種之核,在堕魔淵的層層包裹之下。
原本不那麽團結的雪滄各大門派,都聯合起來,共對末日。
前日,對抗巨樹之戰的關鍵戰事,天劍宗掌門羅鵲枝踏入堕魔淵核心,前往找尋魔種之核,英勇非常,斬殺衆多魔兵,終是見到了魔種之核。而到了關鍵時刻,竟是遭到暗襲,生命垂危,好不容易被人帶出,可傷勢之重,各大醫修見了都搖頭。
“沒救了,上一屆天劍宗掌門也是如此……”
“一天之內就把後事辦完吧,對抗魔種還需要天劍宗的力量。”
這是天劍宗諸位近日聽到最多的話。
此時的天劍宗,早已挂滿了冥旌與層層疊疊的挽帳,還有花了天劍宗所有積蓄請來的哀樂隊伍,已經準備好了掌門的後事。
“醒醒、醒醒!”
“唔……”
羅鵲枝艱難地睜開眼,發覺自己站在一片純白的空間中,她打量着四周,并未看到其他人。
就連衣服都變成了白色,羅鵲枝向前踏出一步:“這裏是……地府?”
她的聲音回蕩在這片空間中,過了許久,才聽到另一道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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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羅鵲枝又聽到那道呼喚自己醒來的聲音,好奇道:“你是地府引路人嗎,我死了嗎?”
空氣微妙地停滞了那麽一會。
那道聲音嘆氣道:“……天劍宗掌門羅鵲枝,你沒有死,雪滄還有辦法滅掉魔種。”
“吾乃天道,特此告知你拯救雪滄的方法,吾之氣息已很微弱,插手內容有限,魔種很快就會發現我的存在……”
“只要此曲不停,你便可獲得我的助力,不會在這首曲中倒下。”
純白的空間倏然出現一張殘頁,羅鵲枝擡臂接過,赫然是一張樂譜。
“不過,此樂譜,常人難以奏出,且會遭到反噬,你需要找到合适的奏樂之人,我能幫雪滄的,只有這些了……”
羅鵲枝半信半疑地接過。
她也就能看懂是樂譜,其他什麽宮商角徵羽,一竅不通。
羅鵲枝眉頭一皺:“天道大人,我是劍修啊?”
什麽樂修,她平生最讨厭的人就是樂修,還要找樂修配合?
天道沒有再回答她。
很快,羅鵲枝周身的空白消失不見,她的身體再度被黑暗吞沒。
“天道大人?天道大人?”
等等,要拯救這個修真界的大事,就這麽交給她了?
還未等羅鵲枝反應過來,她聽到了哭聲。
“嗚嗚嗚,與其被魔種吞噬,我真想與掌門一道死了。”
“師尊,你死得好慘啊!!!”
這不是她那不省心還愛哭的小徒弟童瑜的聲音麽?
羅鵲枝緩緩睜開眼,艱難起身:“其實,為師還沒死……”
她轉過頭,對上徒弟們震驚的眼神。
童瑜抹了抹眼淚,嘴巴張得好似要吞下一顆雞蛋:“師、師父?你、你你你???”
“……我沒死。”羅鵲枝疑惑。
童瑜怎麽不像高興的樣子,聲音都哆嗦了。
“詐、詐屍啦!!!”
童瑜的聲音劃破肅穆的天劍宗,圍在羅鵲枝身邊的弟子作鳥獸散,紛紛發出驚叫。
“莫不是魔種附身!!!”
也有站在原地,撫摸自己配劍的,大義凜然道:“天劍宗竟要亡于此日,既然如此,那我早點去地府追尋掌門!”
羅鵲枝一個瞬身,接近了那弟子,将他的配劍奪下:“莫要尋死。”
“……”
那弟子一個哆嗦,竟還想咬舌自盡,羅鵲枝捏住他的臉:“看清楚了,我就是你們的掌門,你是宋師弟的三弟子吧,怎會做這種蠢事?”
那弟子撇過臉:“……你說你是掌門,我才不信,掌門明明、明明……”
羅鵲枝無奈地笑了:“很好,你的師父叫宋年,你行三,頭上還有師兄師姐,是一對兄妹。你叫江河,十歲時夏日裏有一天夜裏,沒有手令去了藏書閣,遇上了我,吓得從三樓摔下去,摔斷了腿,還哭着要喝不苦的藥,我說的可對?”
“……”鬧着要自殺的江河,他的臉已經紅透了,“……掌門別說了。”
周圍的弟子好奇地圍了過來,一臉激動:“掌門,你竟然沒死!”
“沒想到江師兄平日裏嚴肅得很,還有這種過往!”
“嘻嘻,掌門,那你還記得姚師兄的事嗎?”
羅鵲枝熱情地與弟子們招呼,一邊尋找自己熟悉的身影:“我分明聽到了童瑜的聲音,那孩子去哪了?”
旁邊的弟子指向一邊:“掌門是問童師姐,她方才還在那裏,見掌門認出江師兄,高興地抹着眼淚走了,說是要去找哀樂隊退靈石。”
什麽哀樂,什麽靈石?
怎麽弄不明白,還有說詐屍,難道說的是她?
羅鵲枝這才打量起整個房間來,重重白布飄揚着,中間擺着一具黑石棺材,剛剛,她好像就是從那裏爬出來的……
羅鵲枝悟了。
這群孩子,到底做了什麽!!!
她還沒死呢!!!
*
“嗚嗚嗚嗚,師尊,師叔們都在對抗魔種的前線,讓江河師兄将你的屍身帶回。命我們要将你的後事辦了,這哀樂隊可花了我們天劍宗不少積蓄呢。”童瑜抱着羅鵲枝,一邊撒嬌道,“我們也沒想到,師父你竟然……”
羅鵲枝眉頭一跳:“整個雪滄岌岌可危,他們竟然還收這麽多靈石,有沒有天理?”
劍修的靈石可是很寶貴的,一□□商!
關鍵是,雪滄馬上就快沒了,這靈石往哪裏花啊?
童瑜跳起身:“就是!徒兒這就讓他們走。”
“稍等,先留他們一會。”
童瑜好奇:“師尊,難道留着給我們其他人辦喪啊?”
羅鵲枝敲向她的腦袋:“想什麽呢你。”
羅鵲枝忽然想起手心的那張樂譜,自她蘇醒後,那張樂譜便躺在她的手心,整個天劍宗沒有樂修,要不,先找他們試試天道說的效果?
哀樂隊很快來了:“宗主,請問留我們做什麽?我們還要趕下一場,時間很寶貴。”
……所以說雪滄都快完蛋,你們還想着拿靈石是否過于不厚道?這麽多年都是這種追求不帶改的。
羅鵲枝心中如此想着,拿出了樂譜:“若你們能完整奏出這首譜子,我就将天劍宗剩下的靈石分給他一半!”
童瑜驚叫出聲:“師尊,萬萬不可,雖然天劍宗半數的靈石不多,也不能這樣自暴自棄!”
“能不能完成任務,還要看他們的表現。”
哀樂團衆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他們很快沒堅持上幾刻。
羅鵲枝看着那幾人的樂器各異,但嘴角都帶着血。
為首之人氣息有些虛了:“此譜非常人可奏,我們只是生意人,恕我們無能為力。”
羅鵲枝揮揮手:“罷了,那你們以此為生,對能奏出此譜之人,可有推薦?”
衆人只覺得這天劍宗掌門,從魔種之手中拿回性命後就瘋了,整個雪滄岌岌可危,居然還有閑心聽曲!
雖然由他們來說确實有些奇怪,可如今怎麽看,衆人都覺得天劍宗掌門已經瘋了。
羅鵲枝擡手,沉聲:“慢着,你們若不推薦個名字來不許走。”
一行人試圖前進,卻發覺前方的禁制将他們擋住了。
這是天劍宗的十方劍陣,唯有天劍宗的長老級門人才可以學,一般的修士見不到此招。
此等用來對敵的招數,卻是用在攔路上。
……完了,看來真是瘋了。
雪滄危矣!
哀樂隊隊長臉色很是難堪,只得道:“呵呵,掌門真是客氣,若說雪滄的樂修誰功力最強,當然是清音門的聖乾長老,話說清音門離天劍宗這麽近,掌門走一趟不就是了?”
“……你說什麽?”羅鵲枝的手頓了頓。
羅鵲枝嚴肅起來,還是有些威壓的,那隊長瞬間哆嗦:“我說的是清音門聖乾長老,卓禦卓公子!”隊長身邊的隊員紛紛拉住:“隊長你快別說了,你怎麽什麽八卦都不知……天劍宗掌門可是……”
“卓、禦?”
羅鵲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童瑜臉色一變,祭出法寶,推着這些莫名其妙的樂修便往前走。
“喂,你們還沒給靈石!”樂修不滿道。
童瑜眉頭一皺:“你說你們提聖乾長老做什麽!沒幫上什麽忙,師尊還生氣了,快走快走!”
“可是,我也沒說錯,卓前輩本就是雪滄第一樂修——”
他的話被另一道男聲打斷:“想不到,在天劍宗還能聽到對我的誇贊,在下十分感謝。”
那道聲音帶着禮貌,童瑜看向來人,來人只有一位,身着淡藍色衣衫,随風而動。
“小姑娘你看,卓前輩本人來了,不如現在就讓他去試試呗。”
童瑜提高了聲調:“你們已經沒靈石可以拿了,快走快走!”
待送走那一堆人後,童瑜抹了抹汗,看向來人。
不行,頭好痛啊。
為什麽聖乾長老會來?
他不是師尊的死對頭嗎?
難道是死對頭沒了,特地來慶祝?
童瑜表面禮貌,眸光卻是打量着卓禦,生怕他掏出什麽禮花慶祝,疑惑道:“卓前輩,您怎麽來了?”
童瑜畢竟是羅鵲枝的愛徒,自進門開始,便聽到上頭四位師兄師姐提起過卓禦——千萬不能在師尊面前提起這個人。
聽到這個名字,師尊還是生氣一會,若是看到這個人,師尊可是會炸。
卓禦語氣沒有任何異常:“……自然是來看你師尊的,看你這般活蹦亂跳的,她沒什麽問題了?”
正當童瑜不知如何回答時,卻聽到熟悉的女聲,帶着藏不住的怒意:“看來你很想讓我出事?”
童瑜狂汗,往後一看,不知何時,師尊居然出現在了後頭。
卓禦保持着微笑:“在下只是代清音門來探望天劍宗,看來天劍宗掌門無事,對雪滄也是件好事,在下恭喜天劍宗了。”
羅鵲枝的話充滿了火藥味:“呵呵,我覺得某人在心裏笑呢?不在堕魔淵好好待着,來這邊做什麽。”
對面無視了羅鵲枝的挑釁,彬彬有禮:“怎麽可能,若是掌門身亡,人族這邊可是損失了一員大将啊。”
童瑜左看看,右看看,硬着頭皮,閃去了羅鵲枝身後。
這種充滿火藥味的場合,她不想在中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