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傘
第23章 傘
雲揚仰躺在床上,困得睜不開眼。
地上散着她們的衣服,雲揚撐開沉重的眼皮,看着唐月樓一路上撿起散在地上的東西又坐回到床上。她被摟着枕上唐月樓的腿,感覺到對方的手指慢慢幫她整理着頭發。
弄髒的衣服已經被換下,雲揚剛剛被喂了一點水,現在陷在柔軟的被子裏閉眼休息,卧室裏只開了壁燈,燈光不亮,在旖旎暧昧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溫暖。
“感覺還好嗎?”唐月樓問。
她手上還有個明顯的牙印,被咬破了皮,是雲揚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幹的好事——當然雲揚也因為這個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不好。”餘韻漫長悠遠,她暈乎乎的,懶得睜眼,“我爸媽都沒兇過我。”
唐月樓從善如流地道了歉。
她放低了嗓音,帶着笑意時尾調微揚,聲音有一種獨特的柔和感,雲揚感覺自己的神經反應好像被挫鈍了,傳進腦海中的話慢吞吞地轉了半天,她輕輕哼了一聲,算是接受。
“唐老師真是經驗豐富,手法娴熟。”雲揚回味了一會兒,哼道。
“想打探我的情史的話可以直接問,如果對象是你,我不會介意。”唐月樓調侃。
雲揚踹了她一腳。
她總感覺這種狀态下的唐月樓格外好說話,比平時更耐心也更縱容,好像在耐着性子安撫一只炸毛的貓——但是雲揚現在懶得炸毛,直接把人當傭人使喚:“還想喝水。”
“好。”唐月樓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水杯。
“想喝冰水。”她突發奇想,“要有冰塊的那種,多冰。”
“想法不錯,但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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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唔……”
唐月樓自己喝一口水含在自己嘴裏,然後吻了下去。
水裏加了蜂蜜,這個親吻于是也變成了甜的,雲揚被動地吞咽,感覺到一點蜂蜜水從糾纏的唇齒之間溢出,沿着嘴唇、下巴,滑到頸側、落在鎖骨,留下了溫熱的癢意。
直到唐月樓松開她,用紙巾擦去她身上的水漬,笑問:“還想喝嗎?”
“走開,離我遠點!”雲揚臉漲得通紅,悶頭抽她,“我不喝了,我要睡覺!”
唐月樓笑着任她抽,然後拉過她的手腕,伸手試了試她額頭的體溫,不燙,甚至出了點薄汗還有點涼,她松了口氣。
“睡吧。”唐月樓給她拉了拉被子,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
北城今年雨水比往常都多,淅淅瀝瀝地落了一個秋天。這天傍晚又下了一場雨,唐月樓坐在Z大對面的咖啡廳,看着對面三三兩兩往外走的學生出神。
她剛和唐夫人的律師聊完。她名義上的“繼母”比她還小兩歲,是個十八線小明星,一個空有其表的漂亮花瓶,懷了唐瑞天的兒子以後被娶進了家門,只因為沒有情婦為唐瑞天生過兒子——說起來可笑,唐瑞天現在成了一堆躺在床上的肥肉,最先垂涎他公司和財産的就是家裏的“花瓶”夫人。
唐月樓當然要幫她一把。
杯裏的咖啡已經涼透了,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她回過神,看着時間按鈴叫來服務生,要了一份大份的燒仙草打包帶走。
雲揚的戒糖計劃全面失敗,中午突發奇想想吃燒仙草,但是要上課,又沒來得及買,自己跟自己發了一通脾氣,今晚她們要去朋友的聚會,唐月樓知道如果雲揚現在不吃,晚上當宵夜吃下去她還得再氣自己一頓。
“小姐,您的燒仙草。”
“嗯,謝謝……”
“月樓?真的是你?”
唐月樓一愣,轉頭跟身後的人對視了一眼,女人手裏拎着一杯咖啡,怔了好一會兒:“好巧,你怎麽……在這兒?”
……
說不關心唐月樓的前任,那是胡說八道。
每次在店裏,雲揚都能看見挂在工作室的那張合照,上面的其他三個人在她眼裏被自動打碼,剩下唐月樓跟她旁邊那個女人的身影,在她腦海裏繞來繞去地兜圈。
下了課,雲揚跟朋友揮手道別,自己撐着傘走出校園。
唐月樓撐着把黑色的傘站在對面,想小跑過去,但是雨水打濕鞋面的話會很煩。雲揚提着長褲的褲腳放滿了步子,在紅燈面前一擡眼,然後愣了愣。
她看見一個女人站在唐月樓旁邊。
戴了隐形眼鏡以後的世界格外清晰,雲揚清楚地看到了女人的臉——就是她在照片上看到的那個人。
她穿一身職業西裝套裙,幹練又成熟,但是兩人各自撐着一把傘,保持着禮貌的社交距離,這讓雲揚心裏舒服了不少。她趁着最後幾秒紅燈飛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把長發往後一薅,營造出氣場兩米八的氛圍,然後撐着傘,鬥志昂揚地過馬路。
“……有時間我會去,”唐月樓和她對視一眼,禮貌地笑笑,“不好意思,我要等的人來了。”
雲揚自然地鑽到了唐月樓的傘下,乖巧地一笑:“我們走吧,老師。”
“這是你的學生?”女人遲疑着看向她。
唐月樓:“這是雲揚,她是我……”
“我是月樓的……好朋友。”雲揚猶豫半秒,還是選了個暧昧不明的身份,又強調了那個“好”字,擡着下巴警惕地打量她,“你是誰?”
她看到了這位前女友小姐無名指上的婚戒,在陰雨天暗淡的天光下閃着細微的光——雲揚心頭一動,好像隐約感覺到了什麽,她用餘光瞥了唐月樓一眼,但後者神态自若,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表情禮貌又疏遠,好像面前的人只是個不過點頭之交的陌生人。
于是雲揚挽緊了唐月樓的手臂。
“不好意思,忘記自我介紹了。”女人笑笑,“我叫歐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