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劍染鮮血
劍染鮮血
謝晴一步步走遠,直到背影消失。
文津說:“殿下,現在可以把劍放下來了吧。”
璃月口中應着“好”,手中卻沒遲疑半分,朝文津劈了下來。
文津用盡全力閃躲,可溫熱的血液還是濺了他滿臉。痛覺穿透他的神經,文津嘶吼着,慢慢摸到傷口,右臂斷了。
蕭泠音一直在旁邊觀察,見情況有變,她立刻落到璃月身邊,拉着璃月躲避箭雨。
璃月淺色的衣服已經被染的鮮紅,她看見文津要站起來,在躲開之前把手中劍插在文津心口。
她既已經邁出這一步,就要做到斬草除根。
文津重重摔在地上,那些弓箭手見主子死了,紛紛逃跑,卻被蘇橋帶兵攔住。
謝晴在姜葉的幫助下闖到了璃月身邊。
謝晴握住璃月的手,卻說不出話來。他總是幫不到璃月……
璃月抱住謝晴,只是抱着。
蕭泠音去處理文津的附屬,同時派人往玉京送去一封奏折,找人代筆寫下文津在北漠城所犯罪行,最後附上證據一并送出。
文津被殺的消息很快就滿城皆知,且大家都知道了年初蕭将軍是受了文津算計才殒命,對于文津之死,只差張燈結彩歡呼。
北漠城才換了主将,如今統領政務的大人又要換。
官署內,有些之前在文津手下為非作歹的官員收拾了金銀細軟就要逃。
謝晴入主官署,很快控制住形勢。
他手中拿着一本卷宗,對其他官員道:“以前的賬,我心裏有數,但是可以放過你們。想逃跑的,也可以試試。”說着,他把卷宗合上,看向外邊。
四個逃跑的人被抓回來,士兵踢在幾人腿彎,堂下便跪了四個人。
謝晴輕描淡寫道:“杖殺。”
他沒有給那些人求饒解釋的機會,把他們抓回來,也只是為了威懾官署內其他有異心且搖擺不定的人。
慘叫聲充斥在所有人耳中,謝晴神色如常。
這是他該做的,收服人心,抹掉文津留下的痕跡。
蕭泠音回到自己的房間,吃過藥就一直在休息。她胳膊這樣用,還是勞累過度了,也不知道還能再用幾回。
這場風波過去,北漠城也算暫時有些安穩日子。
文津何遠勾結柔然,已經被誅殺的消息送回朝堂。
陛下看到這樣的消息自然是高興,畢竟北漠城不用被文家控制,于他而言也是好事一件。
至于璃月險些被送去柔然,與柔然二王子和親一事,陛下并不放在心上。甚至陛下覺得,文津應該辦好這件事再去死,也能省下不少軍隊開支。
證據和奏折都在那裏放着,陛下大發雷霆,要文家給個交代。
文家主才失去了兒子,現在聽着陛下這意思還想治文家的罪,自然不會忍氣吞聲。
文家主看過陛下扔下來的奏折,依舊道:“這些不過是沈忘的一面之詞,陛下怎能輕信?文津為我大周殚精竭慮,卻留下了這樣的身後名,真是令人心寒!”
謝晏手中拿着文津與柔然密謀的信件,他把寫字的一面對着文家主,“文家主還要否認嗎?”文津的印信在紙上清清楚楚。
“我還在想,通敵叛國的是只有文津,還是說,文津是接受了誰的示意才這麽做的。”謝晏不緊不慢,看着文家主說道。
其他官員見到确實的證據,也有這種懷疑,只是都不敢像謝晏這樣直接質問。
文渺一把搶下謝晏手中的紙張,“我文家世代忠正,你少血口噴人!”
沈顧音道:“謝大人沒說是文家,你着急什麽?”
陛下看着幾大世家出來的朝臣吵鬧,竟漠不做聲,他覺得這樣,很心安。
等人安靜下來,陛下道:“文津之事已有定論,但此事不能就這麽過去,朕會再着人調查,在此期間,文卿,”陛下看着文家主,“你便在家中修養吧。”
陛下當然想憑着這件事把文家徹底搞垮,但他不會這麽做。
一來,文家根基深厚,若是擅動,朝中恐怕會引起不小的動亂。再來,謝家世代勳貴,沒了文家,誰去制約謝家。
謝晏眼見陛下定音,心中仍有不服。
他上前拱手進言,“陛下,文津與柔然勾結,不在一朝一夕,年初時蕭将軍腹背受敵,焉知不是文家趁機作亂。”
陛下擡手,制止謝晏繼續說下去。
文家做了什麽,陛下心中當然有數,可陛下不想追究到底。
“蕭将軍的事情,謝卿不是都查過了嗎?”陛下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提醒謝晏一樣。
可謝晏知道,帝王不容置疑,陛下這是在警告他,當初的事已經落定,不許再提。
謝晏躬身道:“是。”
下朝後,謝晏回到自己的書房。
他摸着書架上的集冊,一遍遍掃視過去,心中倒推着蕭泠音受害,受益人都會有誰。
之前他把所有的矛頭都對準文家,今天突然發現,他一直以來都忽視了一個問題。
那個人,不論是誰,謝晏都會叫他付出代價。
北漠城,柔然二王子耀桓等了數日,沒等到大周公主,卻等到了文津被誅殺的消息。
二王子本來打算借着大周公主的助力,去争奪王位,如今牽線的橋塌了,二王子要想回去繼承王位,便只有一條路可走。
那便是——讓柔然鐵蹄踏破北漠城,帶着卓越的軍功回到部落。
耀桓召集起部将,準備再次攻城。
北漠城的城防布置被文津和何遠洩露了七八成,這次柔然攻城不是為了作勢,而是實打實的準備拿下北漠城。
蕭泠音休息不踏實,便裝去城牆處看防守,然後又去幾個部署比較弱的地方去查探一遍。
換下何遠之後,蘇橋就改變了一部分之前的布防。
一些很明顯的漏洞都被補上,以備柔然人再次來襲。
但這些還不夠,邊城的軍糧總是不夠。柔然人若是再進攻,北漠城的糧草便更是支撐不了多久。
蘇橋往玉京去了折子,請求陛下調兵調糧。
在巡視的路上,蕭泠音遇到了蘇橋。
她見蘇橋神色匆匆,駕馬而來,問道:“蘇将軍,發生什麽事了?”
蘇橋道:“正要去找沈大人,回去再細說。”
北漠城幾位将軍聚在一起。
蘇橋拿出天收到的消息,給幾人傳閱。
他神色凝重,“我軍安置在柔然的探子來報,耀桓召集八萬兵馬,準備強攻北漠城。”
八萬兵馬,且又是柔然軍隊善于作戰的冬日,北漠城的三萬守城軍真的沒有多少勝算。
這樣的大型戰争,已經幾年沒有過了。上一次柔然這樣大舉進攻,還是在五年前,蕭泠音聲名鵲起領軍北漠城之時。
柔然以為大周無人,才至于落到女子領兵的地步,調集重兵想踏平北漠城直驅玉京。
不想卻遇到了強硬的阻力。
面對柔然的十萬大軍,蕭泠音靠着手裏的兩萬人馬和城中物資,硬生生把北漠城守住了,拖到朝廷援軍到來。
說起來,北漠城如今守城軍提到三萬之數,還是蕭泠音多番争取得來的。
柔然人如此重兵,若是壓過來,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蘇橋心中沒有一點兒把握。
蘇橋下意識看着沈忘,問的話卻是對着大家,“危急存亡,大家有什麽辦法請暢所欲言。”
林廣滿面愁容,“要是蕭将軍在就好了。”戰力懸殊卻以少勝多的戰績,只有蕭泠音可以做到不敗。
其他幾個将軍也愁眉苦臉。
蕭泠音蹙眉,來了數日,北漠城的情況她也了解一些。現在兵力看着是增長了,但戰鬥力卻沒提高。
再加上一旦開始打仗,軍資的損耗極大,兵器铠甲都需要有足夠的量去替換,而馬匹糧草藥材更是不可或缺。
在文津的治理下,北漠城已經失去打一場硬仗的能力。
終于,蕭泠音還是說出她的想法,“既然柔然是要硬攻,我們免不了要有一場惡戰。投機取巧的法子先不說,糧草兵器總得管夠。”
她想,蘇橋去和朝廷催催糧草,多少該有點用。
蘇橋點頭,“已經去催了。”
他給在場幾人均分配了任務,就去城牆處守着。
探子探來的情況不虛,從城牆上望過去,蕭泠音甚至看不到柔然軍隊的邊際。
軍隊的號角被吹響,士兵們開始示警,狼煙燃起,整個北漠城都嚴陣以待。
耀桓先試了試之前文津和他說的幾處防守薄弱的地點,果然比別處突破的快些,已經有士兵登上城牆,只是又被斬殺。
蕭泠音注意到柔然士兵上來的幾個口,調了弓箭手去補那裏的缺。
戰鼓不斷擂動,整個北漠城上空籠罩着一層肅殺的氛圍。
耀桓很快就注意到城牆上那一抹淡色的身影,蕭泠音出來的急,還未着铠甲,只穿着素衣。
他指着蕭泠音,問身邊人,“他是誰?”
按說北漠城的将領他都了如指掌,這人耀桓卻從未見過。
而且這人雖未着甲胄,卻讓他覺得,會有變故。
旁邊人答複道:“他叫沈忘,是皇帝從玉京派來的武将,從未有過作戰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