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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是在珍重你

我是在珍重你

“你先去禮堂我去帶帶班，有些複讀生是其他學校轉過來的不熟路，而且這個年紀和環境估計壓力挺大的，帶不好就脾氣大。我先去了，你一個人注意點。”

開學典禮開始前，老周匆匆忙忙拿上水杯，交代了顧冷兩句話就走了。

顧冷摸出手機給梁溪發了條短信。

【坐第一排，讓我看到你。】

梁溪的電話基本上就是發過去一秒就打過來了，顧冷挂斷沒有接聽，連着拒接三四個電話後才蹦出一條梁溪的信息。

【你還在學校】

【在，一會兒見，我找你。】

【行。】

梁溪發完最後一條信息後把手機收起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後面有些發呆，那為什麽要挂電話是想給個驚喜麽

他吊起眼角笑了笑，這是顧冷這個性子做得出來的事情，他重新摸出手機給寧長夏打了個電話。

試探性問了句: “起了沒”

“我在你們學校外面，快點出來!話說你為什麽轉校啊!我們七中是沒有複讀班嗎”

光聽這聲音像是都能看見寧長夏那一口大白牙。

梁溪摸摸額角， “噢，我不出去了，我的顧老師不讓我逃課。”

輕松随意的調調讓寧長夏暴走。

“梁哥不帶這樣的，你知道我多久沒有八點前起床了嗎我都到你學校門口了，我們吃個飯聊個天你替我送個行，下次我們見面就是寒假了!我聽你的都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你的顧老師為什麽不給我一點時間和兄弟話別!還有，你不說我不說，你的顧老師知道什麽!!”

寧長夏吐字吐得飛快，急不可耐的郁悶腔調，梁溪笑着打哈哈。

“他在學校盯我，我要被發現出去找你，你說吧!我怎麽辦”

寧長夏沉默了一會兒，不可置信地問: “梁哥，你還有怕的人”

梁溪眼前浮現出顧冷的那張臉。

“昂，我懼內啊!”

寧長夏電話那頭白眼一翻，只嘆， “不是吧你……”寧長夏停頓了一會兒接着說， “你要是和顧冷打架誰會贏你看那次他出手那麽狠!”

梁溪一看同學都都往禮堂那邊湧，趕緊闊步攆上去。

“不和你說了，我要去搶位子坐第一排，一會兒該坐滿了。”

寧長夏:……。

“梁哥是我聾了嗎你剛才說什麽搶第一排你瘋了我瘋了”

“晚點說——”

梁溪挂了電話往人群裏擠。

寧長夏瘋了，他跟梁溪認識多少年了，梁溪坐過第一排嗎天方夜譚一樣。他現在看着手機發懵。

他媽的梁溪是認真的!

寧長夏心裏有種擔憂從心裏生芽刺穿了他整個心髒，因為十個人裏面九個半的初戀，基本都是以分手為收場的——他難以想象骨子裏長情的梁溪到時候會怎麽樣。

梁溪這個樣子這不是好兆頭!

寧長夏莫名得開始心慌，他看向學校後門通往教學樓的那條肅靜道路，握緊了下手裏的手機。

希望，希望梁溪是初戀十個人裏面的那半個，顧冷能和他呆的時間長點——甚至可以是一輩子——

大禮堂摩肩接踵擠得要命，一向吊在人群最後，甚至不到場的梁溪是第一次見識到大會開場前前的人山人海，整個會場給他的感覺又煩又悶，梁溪眉頭緊鎖，不暢感擴散至四肢。

看到班牌後，他找了個第一排中間順眼的位置走過去，踹了一腳坐在那裏的男生。

“不好意思讓一下，我想坐這裏。”

這他麽都是用飛的嗎這麽快第一排就坐滿了!

那位男同學坐在那裏低頭看書，被梁溪這一腳給驚着了，擡頭後更是身子一歪從椅子上翻到地上。

爬起來的時候眼睛都歪在臉上，書收緊在懷裏，磕磕巴巴道: “那……你坐你坐，我到後面，後面光線更好一些。”抱着書就跑了。

梁溪坐下來的時候，左右都有人把目光不經意地放在他身上幾秒，但又集體沉默，裝作什麽都沒看見。

他從來沒坐過第一排，現在這個感覺很微妙，渾身不自在但又有一種視野開闊感，談不上好壞，就是別扭。

他自顧自摸出手機， 【我到了，你人了人這麽多找得到我嗎】

顧冷基本是秒回， 【嗯，看到你了。你平常就是這麽和同學相處的嗎】

梁溪擡頭到處找了兩圈，人太多，顧冷再顯眼他還是沒看到分毫人影，單手指尖點着屏幕，快速輸入。

【你人在哪兒了人家是自願讓給我的，說後面光線好要去看書——你不信一會兒來問。】

字裏行間全是理直氣壯，顧冷覺得自己剛才肯定是瞎了。

顧冷在後臺，坐在一個曲折視角的位置上看着臺下，梁溪很矚目得坐在自己班級的第一排中間位置，張狂且肆無忌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爽模樣。

他整個人有些不太開心，眉頭死死地擰在一起，四肢有些拘束得縮着，身形半靠半挂在椅背上。四周皆不入眼，注意力都在手上的手機屏幕上，毫不顧忌這是開學典禮，手機不能這麽明擺在衆人的眼前，毫無規矩可言。

【一會兒就看到我了，別急。】

梁溪才看完這條信息大會就開始了，他收起手機靠在椅背上。

開學典禮流程和以往一模一樣，各種好聽的官方話，聽得梁溪頭疼。

怎麽每個學校都一樣校領導逐個發言及祝福，然後就是新生代表發言……梁溪一忍再忍還是挺不過這場官方作秀活動，沒忍住摸出手機。

【在哪兒】

梁溪滿臉壓抑，随時會暴走的狀态。

顧冷為什麽還沒到太智障了這個開學典禮，他已經聽不下去了!

【擡頭看我——】

梁溪:

擡頭往哪裏看

梁溪收回手機上的視線擡起頭，只見顧冷從紅色幕布後走向主席臺。

梁溪:……。

顧冷為什麽會上臺發言

榮譽學生回母校給新老生送祝福嗎

梁溪突然扯起嘴角，繃直要起身的腰背又放松下來，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

眼中的不耐煩盡收起來，滿眼溫煦地看着自己心愛的人站在臺上，光芒四射。

——原來如此。

顧冷站定後，第一眼就是和梁溪目光交織在一起，淺淺一笑，全場歡呼和掌聲四起。這個學校還有很多人都知道榮譽牆上的這位神仙人物的。

梁溪享受着顧冷的往昔榮譽，心中無比驕傲。

我愛的人是世界上最矚目的那位少年，顧冷這一刻在梁溪心裏似乎永恒不朽。

烙鐵燒的通紅，給梁溪心口正中間烙上了一個名字——顧冷。

顧冷的聲音天生帶着疏遠和涼意，幹淨得離衆人千萬裏遠，相似的致辭卻是別樣的心弦。

梁溪卻被這樣的聲音不知不覺給帶進了骨血，想用一生去銘記這樣的一個人，和這個人的每一個時刻。

當全場再次以熱烈的掌聲給顧冷收尾的時候，梁溪看着那個身影從主席臺走到幕布後，再從紅幕布後走到他面前。

“這位同學，我可以坐這裏嗎”

梁溪旁邊的人一愣，正要起身給顧冷讓位，梁溪屁股一動，挪開了一半的椅子，笑着拽住顧冷瘦白的腕子。

“來，坐這裏。”

這是他們再自然不過的下意識，顧冷欣然，正要坐下，旁邊的人都看向他和梁溪，他們眼中雜糅的東西很複雜。

因為早上嗎

顧冷怔了片刻後看了一眼梁溪，梁溪不自然的避了下目光，顧冷一下子從梁溪這個反應得知旁邊人為什麽是這個反應。

大家都知道梁溪的性向所以所有人看到梁溪對他動手才會這樣看他們這半個椅子在大庭廣衆下是過于顯眼親昵了……

顧冷但凡一坐，那就可以直接落實早上他們那樣相處的關系了，本來只是苗頭談資，現在可以被一錘定音。

這瞬間所有東西都停頓下來，尤其是每個人的目光，顧冷從梁溪眼神中看到了退卻，看到了孤獨，看到了怕拖累他的那種沉重。

顧冷腕子不自覺地靠近梁溪，自問到:我還沒有給夠你安全感嗎

他問的那位同學這個時候趕緊讓開位子， “我到後面和朋友坐……”然後匆匆忙忙地走掉。

顧冷彎了下眉眼，準備動身坐到梁溪身邊擠一個椅子的。

他的男朋友不能被周圍人這麽對待——

梁溪看懂顧冷即将的動作後倏然瞪大了眼睛，他掌心用力把顧冷推到身旁空位上。

顧冷:……

落座後顧冷皺起眉頭，偏過頭看向梁溪，梁溪擺松開握住顧冷的手，看着他根本不喜歡的臺上，原本眼中的笑意和驕傲全都湮滅在人們注視下的軀殼裏。

他想和梁溪說話，但是梁溪卻一直避開他的視線，身子也半背着顧冷，像是在用某種自以為是的行為在維持顧冷的形象一樣。

顧冷眉眼愈發尖銳起來，最後按住梁溪躲避的肩，歪頭湊在梁溪耳邊說: “我不需要你這樣，這樣不像你，你的性子該是揚聲告訴大家我是你男朋友才對!”

梁溪渾身一怔，伸出手推開顧冷。

顧冷一直側頭看着他……梁溪最後抓抓頭發，拿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你在大家心裏很完美，人們最喜歡完美的人有裂縫，你會被議論不休，被抹黑，被撤下那道榮譽牆。我不想!我希望你永遠是他們企及不到的高處。你不是個能在人前過多親昵的人，是我沒拿好分寸，下次不會了。】

顧冷看完之後心尖尖突然被人掐了一把一樣，疼到窩起脊背，脊柱的弧度微微朝裏收，顯得有些佝偻。

顧冷側頭: “随你便吧。”

随後深思起來，早上那些行為都是為了什麽

一直以為梁溪都是那種張揚無忌的人，明知道晚上他會窩縮在自己熟悉地界裏尋找安全感，不停得欺騙自己，卻不知道他骨子裏是這個樣子，怪讓人心疼。

随後顧冷交疊起腿，手擱在膝蓋處。整個人坐姿都是那種紳士好看的，漫不經心就透出一種儒雅。

一直到散會，他們都沒再有過任何交際，彼此跟陌不相識一樣。

散會後顧冷被很多學生包圍，問學習方法，問了很多問題，顧冷很耐心得一一解答，周身輕松。

然後他們中間隔了一道人牆，顧冷被擁簇包圍，梁溪被擠在人群最遠的那一端……

梁溪享受着顧冷的榮耀，也接受得了這樣的距離，可仍舊希望他身邊能有自己的一席之位。

想到這裏，梁溪別開視線看向窗外，剛才推開顧冷的人是他。

他是想珍重顧冷得一切的，但是這個方法顧冷好像并不喜歡。

“顧冷學長我喜歡你，請問你能等我一年嗎我想考去你的學校追你，這一年你能不要和任何人交往嗎”

清脆銀鈴般的聲音剛落地，四周就起哄熱鬧起來，所有人都不自覺站成了一個圈，把他們兩個人當主角一樣圈在中間。

顧冷短暫的愣了一下，之後擡起頭看向人牆外的梁溪，這時梁溪的目光也落在他臉上。

顧冷在眼中問梁溪:我該怎麽回答!

他希望梁溪揚着下颚很霸道的走過來替他回這句話，可是梁溪并沒有，而是無動于衷地看着他，最後挪開視線看向遠處。

顧冷掩下一半目光，好似不再期待梁溪替他做任何反應。

“不好意思我有對象了，但他不願意和他同學公開我，我很郁悶呢。謝謝你的喜歡，但我只喜歡他。”

周圍瞬間安靜非常。

梁溪被顧冷這句話給釘在原地，扭頭回去這個動作很機械，然後他手機震動了下。

手機屏幕亮起來，上面是短短的三個字。

【為什麽那個理由我不接受。】

梁溪捏緊手機，半邊身體都是僵麻的。

再擡頭的時候顧冷已經離開了禮堂，人不知道在哪裏，所有簇擁在顧冷身邊的人也走大半，禮堂裏的人幾乎所剩無幾。

他打電話給顧冷，響了很久對方才接。

梁溪說話緩緩徐徐，像是做錯了事情，連在顧冷面前說話的底氣都沒有。

“你在哪裏”

剛才的事情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顧冷語氣如常。

“你下午還要上課，回家做飯來不及了。剛才老周喊我說了幾句話，現在在往側門走，你在哪裏我們去外面吃吧，以前我有一家很喜歡的面館，介紹給你。”

梁溪很久才輕聲說了句‘好’，然後兩人都沉默下來，電話挂斷都沒有再出現過彼此的聲音。

顧冷聽到梁溪電話中的回音，人應該還沒離開禮堂。他腦子裏閃過某些東西，突然拔腿朝着禮堂跑去。

梁溪出門，顧冷進來，兩人在門口一撞。

顧冷連面前的人影都沒看全乎，憑直覺就一把撈過這個人的腰，反身直接按在牆上，一手把門帶上。

怼到牆上之後，兩個人才看清對方，梁溪愣住，顧冷眼中有很深的埋怨。

“為什麽因為我在這個學校的榮譽，所以我們就要拉開距離”

梁溪有些閃躲，和平時的他相差太多，畏畏縮縮的形同兩人。

顧冷手撫在他的脖子上，拇指頂住梁溪的下颚，迫梁溪擡起下颚同他對視。

“這個學校的老師對你寄予厚望，甚至是可以一生都拿你炫耀的。所有學生對你都是仰望，你挂在學校榮譽牆最高的地方。我不希望我的出現，壞了所有人心中的你。你值得一直成為他們心中的神。”

還是這個說辭。

顧冷拇指在他的下颚線來回滑動，頓了一會才說。

“我不需要活在他們口中。要不是因為你在這裏，我今天不會在這裏!我就是為你而來的，和任何人無關，所以你沒必要因為那些和我們不相幹的人這樣對我。”

顧冷垂了下頭，梁溪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張臉，雖然看不到顧冷的神情，但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顧冷現在很不開心，悶得帶了一股憂傷。

“你今天推開了我!以後也會因為其他人這樣對我嗎”

梁溪心口猛地被人捏住一樣，腦子都沒嘴快。

“不會，沒有下一次!你今天要是在我的學校試試看!我能當着校長面前親你!我會上臺給你獻花，也敢牽着你下臺。可這是你的學校，我不能這樣。顧冷，我不希望大家用不好的詞彙議論你，也不希望你的老師對你失望。”

我是在珍重你。

梁溪的情真意切都在顧冷眼中。

“請現在用行動證明一下你說的話。”

顧冷湊近梁溪，目光灼灼，裏面有團火。

在湊近來的一瞬間，梁溪按住顧冷的後頸，照着嘴狠狠咬上去。

壓久的情愫被釋放出來都是洪水猛獸，淹沒了梁溪，也吞掉了顧冷。

期間梁溪輕喘着說: “顧冷，我一輩子沒這麽孬過，全栽在你身上了，喜歡一個人喜歡得這麽慫!我不是這樣的人。”

顧冷反含上去，和第一次主動親梁溪一樣，伸出舌頭和他糾纏在一起。

還有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