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在哄你
第34章 我在哄你
女人聽完腿一軟師傅又問起抱養小女孩的生辰八字,以及小嬰兒的八字,半晌,道:“女孩命中有弟有妹,福氣綿長,男孩命中有姐有弟有妹,長大後會是個孝順父母的好孩子。”
女人問:“師傅,這意思是?”
張婆婆急得拍大腿:“哎呀,你們還不明白,意思就是你們夫妻本來命中無子,就算生了也未必能養活,但你抱養了一個女兒,你女兒命中注定有弟弟有妹妹,孩子是看着女兒的份上來你家的。”
男人說:“多謝師傅,我這就把女兒接回來,一定好好養着,養到她上學嫁人,多謝師傅。”
馮師傅點頭,走之前教他們每天給孩子輕揉按按肚子,兩夫妻放下紅包千恩萬謝的走了。
師傅将紅包塞給張婆婆,張婆婆推辭:“不用不用,做好事積德,做好事我開心,孩子好了就行了,師傅,不用送了。”
屋子裏只剩張師傅的罵聲:“哼,你又何必騙他們,這種人,保不齊接回來虐待孩子。”
小滿說:“可是,孩子放在一個老年單身漢身邊不是更不好嗎?”
馮師傅點頭:“小女孩跟男孩不一樣,小女孩還是在正常環境教養的好,為了他們的兒子,他們會帶好女兒的。”
周聿白不解:“為什麽?”
師傅解釋:“他們沒讀過多少書,兩個月嬰兒啼哭,多半是腸脹氣,我剛一摸,孩子肚子鼓鼓的,我給孩子按肚子,按摩足三裏穴、中脘穴等部位,幫助氣體排出,氣排出了,孩子也就舒服了,但凡讀過書,看過育兒書籍,都會知道腸脹氣,他們愚昧,無知,這類人,最信命。”
一直到上樓,周聿白氣還沒散,夏小滿湊過去,冷不丁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好啦,別氣了,世界這麽大,你得允許有各種不同的人存在。”
周聿白呆住,摸摸嘴唇:“夏小滿,你親我?”
“啊,我哄你啊。”
“你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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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問你,你氣消了沒?”
周聿白抿嘴笑,耳尖驟紅,“沒有,還有點氣,再哄一下?”
夏小滿又親了親他嘴唇,小雞啄米似的,連親數下:“氣消沒?”
“還行,夏小滿,只能這樣哄我,不能哄別人,知道嗎?”
“當然了,別人才不會像你這麽幼稚,需要哄。”
良久,周聿白耳朵的紅才散去。
夏小滿喝完第四副藥,師傅下的藥猛,藥渣裏除了常見的治療眼疾的菊花、決明子、蟬蛻、夏枯草,師傅還加了蠍子、蒺藜、羚羊角、磁石,主要還是以清肝明目、明目退翳、息風止痙為主。
今天的藥喝下去像是玻璃體上粘住的一層膜被揭開,雖說還是看不太清楚,但恢複到之前看到大致輪廓的狀态,從前如霧裏看放大百倍的花,現在能看見桌子有四條腿兒,不過距離有些失誤,他站在廚房門口看桌子距離頂多三步,實際他每次走到桌子旁邊需要五步,好歹是能看見了,應該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周白,他一定會很高興。
周聿白昨天沒洗澡,穿了一天秋褲熱得大腿根兒都是汗,準備洗個澡,剛脫完衣服,發現毛巾和衣服沒拿,夏小滿在廚房煲藥,周聿白不打算叫他,光着身子往外跑,毛巾和衣服被他放在沙發扶手,頂着寒氣跑到沙發旁,剛好碰到從廚房走過來的夏小滿。
夏小滿習慣性的視線向下,以前還能模糊看見時他總摔跤,導致他走路總是低頭看向地面,這個習慣一直到現在都沒能改過來,這會兒的他視線直直落在周聿白身下,那放大的一點強烈刺激着夏小滿的眼球,好比是一根放在沙發上的香蕉被人拿着杵到眼前。
見夏小滿沒說話,周聿白開口問道:“怎麽了?發什麽呆?”
夏小滿吸了下鼻子,扭頭不敢看對面,鼻子裏好像有溫熱的液體往下淌:“沒怎麽。”
周聿白把毛巾往身前擋,眯着眼審視夏小滿:“你流鼻血了。”
夏小滿抹了把鼻子,仰頭:“是吧,可能是吃藥吃上火了。”
周聿白扯出幾張紙巾按在他鼻子上:“要我幫忙嗎?”
“啊,不用,你去洗澡,不用管我。”
周聿白走到浴室門口,頓步,扭頭,“夏小滿,你能看見了是不是?”
夏小滿按着鼻子仰頭往外跑,撞到門框差點被彈回來:“不是,我看不見,我去找師傅,告訴他這藥上火。”
一口氣跑到樓下,夏小滿坐在臺階上捂着胸口:“這藥邪門的很,不光上火,還……”
夏小滿低頭扯了下褲子,“還容易令人膨脹。”
越想越不對勁,夏小滿剛跑的慌不擇路的,難道不是因為心虛?
夏小滿這一下樓,硬是沒敢上去,他覺得他對周白思想不純,他怎麽能看到周白的那什麽後流鼻血,更可恥的是,他居然對着他……
太邪惡了,夏小滿躲在師傅的房間抱着書念了兩遍清心咒,心靜下來的夏小滿滿是懊惱,剛剛怎麽就沒看看周白的臉,一切發生太快,快到令他忘記看一眼周聿白的臉。
師傅知道他能看見後叮囑他最近少用眼,夏小滿點頭應下,确實是該少用眼,書上的字他還是看不清,糊成一團,使勁盯着看眼睛會痛,
捱到傍晚,樓上傳來切菜的叮叮當當聲,夏小滿不得不上樓,他可不想他的廚房被周白燒掉。
周聿白已将米下鍋,這段時間學到不少,知道米下進鍋,放一指深的水,也知道排骨煮之前要焯水,聽到開門聲,周聿白迅速往手指倒血包,還是上次夏小滿用剩的血包,倒完不出聲,沒有呻吟,沒有痛呼,按着手指站在竈臺前。
夏小滿疾步走過去:“你切什麽切到手了?”
“我沒事。”
“這都流血了還沒事,有雲南白藥,快去上藥。”
“你怎麽知道我手切到了?”
夏小滿怔住,“我……我聽到的。”
“我沒出聲。”
夏小滿輕輕去碰周聿白的手:“好吧,我能看見一點了,不過不清晰,半朦胧。”
“所以,你先前跑這麽快,是看到了什麽?”
夏小滿耳朵一紅,垂下腦袋,又迅速擡頭去看周聿白的臉:“沒有,什麽都沒看見,先去包紮,嗯?假血?”
周聿白低笑出聲,在水龍頭下沖着手,“騙你的。”
“你不生氣啊?”
周聿白輕輕碰了碰夏小滿發熱的耳朵,語氣難得的溫柔:“為什麽要生氣,你能看見我很高興。”
“你說話就說話,別碰我耳朵。”夏小滿說着脫開,“我想看你的臉,你能不能把口罩摘了。”
雖然看得還不是很清楚,但他迫切地想看周白的臉。
周聿白用力往上拉了拉口罩,現在應該是腫得最厲害的階段,推着夏小滿往客廳走:“看來我只能實話實說了,我臉過敏了,現在很醜,非常醜,我可不想我清新俊逸的臉腫成豬頭的時候被你看見。”
“過敏?是因為面霜嗎?對不起啊,我好像又害你受傷了,哎我真笨,忘記提醒你先在耳朵後面試試。”
“不一定是面霜,也許是花生醬,夏小滿,不用每次出事都把責任攬在你身上,小事,再吃一次抗過敏的藥應該就能恢複了,明天我們就能重新認識了,你的眼睛跟我的臉終于要面見了。”
夏小滿用力點頭:“好,明天。”
晚上,夏小滿又喝下一副藥,師傅擔心道:“這藥藥性重,十八,悠着點。”
“沒事,師傅,我自己有分寸。”
師傅見勸不動,親手替他熬藥,“這副喝完得停幾天,這麽喝傷肝髒。”
晚上這藥喝下去胃火灼般的痛,心髒也跟着發緊,頭皮發麻,想吐吐不出來,夏小滿頂着難受回到樓上,屋子裏沒開燈,周白這兩個晚上總出門,不知道忙什麽。
周聿白将破損的盲道修複完整,翹起的盲道磚壓回原位,缺磚少磚的修補完善,一直忙到後半夜,站起身時腰差點沒直起來。
回到家夏小滿已經睡着了,周聿白取下口罩摸着夏小滿臉頰,還有四個小時天就亮了,夏小滿就能看見他了。
早晨,周聿白是在睡夢中驚醒的,睜開眼看到夏小滿坐在地上盯着他的臉看,周聿白下意識的擡手摸臉,還好,已消腫,周聿白松了口氣,打趣道:“怎麽樣,這張臉沒讓你失望吧?”
夏小滿擡手撫上他的臉,很久沒說話。
周聿白支起身,收起笑意:“怎麽了?”
夏小滿扯出一抹苦笑:“周白,我又看不見了。”
“怎麽會!”
“嗨,沒事了,我都習慣了,只是有點可惜,昨天要是摘了你的口罩就好了,我應該看你一眼的。”
周聿白的心酸脹難耐,小心地覆上夏小滿的眼:“沒關系,以後還會看見,我帶你去看醫生,最好的眼科醫生。”
“真的沒事,我真的習慣了,你怎麽聽起來比我還難過啊,別難過,我只是有一點點惋惜,其他還好。”
周聿白猛地将夏小滿擁進懷裏,溫熱的唇抵在夏小滿眼皮,“夏小滿,不用惋惜,我一定帶你治好眼睛。”
“好啦,別這麽煽情,感動的我都想哭了。”
明明最難過的應該是他,他昨天該是多期待,期待越大,失望越大,而他反過來安慰周聿白,周聿白緊緊抱着夏小滿,發誓一定要帶他治好眼睛。
即将入冬,晝短夜長,周聿白在深夜突然驚醒,看到白天堅強的夏小滿縮在被窩裏聳動的雙肩,周聿白沒有出聲,默默躺在地上看着他哭到睡着,
新的一天,師傅的朋友錢大爺找上門,請師傅出山驅邪,師傅年紀大了,“不是我不想接,實在是有心無力。”
錢大爺指着夏小滿:“讓十八去,這家人你們應該記得,西塘村的趙胖子。”
老熟人啊,夏小滿應下:“好,我去。”
送走錢大爺,周聿白問夏小滿:“驅邪是什麽意思?”
“主家覺得家裏不幹淨,有邪祟,需要請懂風水或是能看見靈體的師傅上門鎮壓驅逐。”
“真的有人相信世上有邪祟?”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驅邪其實是多數人求個心理安穩,真正的邪祟在他們心裏。”
周聿白表示贊同,“什麽時候去?我陪你。”
“明晚,這個趙胖子,老熟人了,前年他家也讓人來請師傅,師傅聽聞他的為人拒絕上門,後面也是我去的。”
說起這個趙胖子,夏小滿一臉鄙夷,“趙胖子家在西塘村,他現在住的房子原本地基是跟他哥哥一人一半,他哥哥走的早,留下妻子和兩個女兒,趙胖子以哥哥家沒有男丁為由,将大嫂子和兩個侄女趕出家門,強行占有老屋和地基。”
周聿白皺眉:“憑什麽,兩兄弟一人一半,哥哥過世留下的遺産繼承人第一順序為配偶、子女、父母;而後才到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繼承開始後,由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第二順序繼承人不繼承;沒有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的,由第二順序繼承人繼承,可以走法律程序。”
夏小滿嘆了口氣,老成在在地說:“這只适用城裏,他們是農村的,沒有證據,趙胖子也是吃準了這一點,兩間房共一張地契,地契被趙胖子早早騙走,大嫂及侄女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房子是她們的,村裏也管不了,古說還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呢,碰到無賴沒辦法。”
大嫂門被趕出門後沒多久,趙胖子家裏頻出怪事,半夜窗外白影晃動,屋角傳來低沉的哭泣聲,家門口的植物,鞋子每晚莫名消失,憑空出現在哥哥的墳墓前,若是其他人,多半會因虧心害怕将房子還給嫂子和侄女,趙胖子卻是咒罵連連,害怕是害怕,房子他是一定要的,他找人到哥哥墳前作法,家裏家外的到處貼符,師傅請了好幾位,可怪事并沒減少。
幾經輾轉,趙胖子托人找到師傅,想清師傅出山,師傅聽聞此人人品不堪拒絕上門,那段時間正好張師傅需要一筆手術費,夏小滿偷偷接下,他自然是知道沒有鬼神複仇之說,他只想賺錢給師傅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