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渡情劫
第33章 渡情劫
可是夏小滿的眼睛還沒治好,他走了夏小滿怎麽辦?
下雨沒人幫他送傘,天涼沒人幫他送衣服,去遠的地方沒人為他帶路,擺攤碰到那夥地頭蛇沒人幫他……真的走了,誰來照顧夏小滿?
周聿白原地呆了很久,應該當下啓程去做他該做的事,可是夏小滿似乎占據他裏心大半位置,明明相處不過兩個月,給周聿白的感覺像是身體的一部分,周聿白自小獨立,極少像現在這般産生難舍難分之意。
周聿白給魏铎回信息:“再給我一周時間。”
接下來的半天周聿白都在思考一件事:他似乎對夏小滿太過上心,夏小滿笑他跟着笑,夏小滿失落他比夏小滿更失落,若夏小滿不是個男人,他都要懷疑自己愛上夏小滿了。
想不通索性不想,離開之前先看看有什麽需要他的地方。
二層的房頂鋪的瓦片,年久失修導致漏水,周聿白主動要求上房修瓦,瓦是補好了,下來的時候扭到手腕,周聿白痛得直龇牙,馮師傅替他正骨,嘆道:“劫啊,都是劫。”
夏小滿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一整天待在師傅配藥的桌子前忙活,直到晚飯前,夏小滿遞給周聿白一個陶瓷小罐:“給,做好了。”
擰開蓋子,談談的栀子花香撲鼻而來,微黃的膏體似是剛凝結,“是面霜?”
夏小滿伸了個懶腰:“是啊,這可是純天然的,師傅幫我一起做的,稱克重都是師傅代勞的,裏面有豬油,蜂蠟,幹栀子花,蘆荟,杏仁粉,純天然的,你試試。”
張師傅在一旁抱着保溫杯,“十八從早忙到晚,做了一整天才做出這麽一小罐,我說讓他分我點,也給我這老臉老皮的滋潤滋潤,嘿,硬是不給,偏心哪!”
周聿白聽着嘴角上揚,洗幹淨手挖出一大塊塗在臉上,“挺潤的。”
夏小滿笑起來的時候眉梢彎彎:“那就好,好用的話下次再做。”
晚上,趁夏小滿睡着,周聿白帶着鐵鍬出門,差不多天亮才回來。
夏小滿今天第三天喝藥,師傅配的藥藥力重,喝完昏昏沉沉,迷糊中聽到動靜,問道:“天還沒亮吧,你起這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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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洗手間,還早,繼續睡。”
周聿白這一睡睡到十點,夏小滿搖醒他:“是不是不舒服,怎麽睡這麽久?”
周聿白支起身,又因為腰部的酸痛躺下去,“嘶……沒事,腰有點痛。”
“別睡了,早餐都涼了,對了,你知道嗎,門口那條路,就那條坑坑窪窪的路昨天一個晚上被人填平了,那些坑全被填滿了,走着都不太習慣了,張叔王嬸們都在說也不知道是哪個好人,做好事不留名。”
周聿白按着腰,昨晚挖土填坑幹了大半宿,腰脹得不行,手掌更是火灼般的痛,擡手,掌心磨出血泡,周聿白藏好手,“哪來的這麽多好人。”
腰痛的直不起,不光是腰不舒服,臉也不太對勁,眼皮上擡困難,臉刺癢難耐,趕緊掏出手機對着手機一通照,整張臉又紅又腫,比原本的臉大上兩倍,周聿白腦海裏閃過“豬頭”兩個字,還是被馬蜂蜇過的豬頭。
想來問題應該出在面霜上,周聿白從前沒有用過蘆荟、杏仁粉,猜測或許是其中之一過敏。
夏小滿等在洗手間門口:“怎麽這麽久,腰痛得厲害嗎?要不要我叫師傅上來看看?”
周聿白不動聲色地找出寬大口罩罩住臉:“沒事,我下去。”
若是夏小滿知道他用面霜過敏,一定會自責。
周聿白下樓找馮師傅:“師傅,我這腰還有得救嗎?”
馮老爺子咳嗽着,“你啊,傷到筋了,得養好一陣,你這是怎麽了,家裏戴什麽口罩。”
“我好像有點感冒,最近流感,還是注意點好,早餐我就不在下面吃了。”
夏小滿跟下來:“周白,你怎麽傷到的?”
“大概是睡姿不好,扭到了。”
馮師傅意味深長地審視着周聿白,搖頭:“命啊,命。”
“師傅,你好像每次對着我都在嘆氣,我這命是有這麽差嗎?”
“那倒也不是,你整體運勢上乘,現在經歷的一切都是在應劫。”
夏小滿半開玩笑地補充:“師傅說你在渡情劫。”
馮師傅摸摸周聿白腦袋,又去揉夏小滿頭頂,頭搖的更快了,嘆息聲也更深了。
周聿白倒是不以為然,倒黴是倒黴了些,都是些小事,貼上藥膏上樓,他得理一理還有什麽可以替夏小滿做的,在他走之前,他希望能安排好夏小滿的一切,直到他有能力過來接走小滿和師傅們。
伴晚,住巷口的張婆婆在門外喊:“馮師傅,在家嗎?”
師傅迎出去:“張大嫂啊,進來坐。”
“就不坐了,外面有人找你,在路上轉小半天了,抱着個啼哭的小孩兒,問到我家裏去了,孩子哭到臉都青了,找你幫看看呢。”
馮師傅披了件衣服,“人在哪,抱過來看看。”
“我去領過來。”
樓上的周聿白聽着,問夏小滿:“師傅還會給小孩看病?”
馮師傅走到廊沿下擡頭喊夏小滿:“十八啊,來客了。”
“來了,師傅。”
應着師傅,夏小滿轉頭回答周聿白剛剛的問題:“這是行話,也不能說行話,懂的人一說就懂,讓師傅幫看看,不是看病,是看孩子身上有沒有髒東西。”
“髒東西?”
“是指被不幹淨的東西附體,一種說法,跟我下去,你待會兒聽聽就知道了。”
“你們這行門道還挺多。”
“中華傳承數千年,總有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比如,誰家小孩一到晚上就發燒,哭,鬧,哄不好,藥吃了,醫生看了,就是不見好,老一輩的風俗,在孩子的枕頭、鞋裏放上米,在外面邊撒米邊喊孩子的名字,俗稱‘叫魂’,說是孩子在外被吓到,魂兒丢了,一番做法,孩子第二天好了,不燒,不哭也不鬧。”
周聿白聽得好奇,“這是為什麽?”
“具體我也說不清,我只知道這麽做,只能說很有可能是湊巧,湊巧吃的藥在這一天起效,孩子在這天痊愈,老一輩這麽傳下來,師傅也這麽告訴年輕的父母。”
說話的同時他們已到一樓,嬰兒的啼哭聲由遠及近,馮師傅和張師傅将他們迎進屋。
一進門,孩子的媽媽聲音帶着哭腔:“師傅,我們打聽您能看,您幫看看吧,我兒子連着哭了好多天了,一到天黑就哭,整夜整夜的哭,奶也不怎麽喝。”
孩子爸爸急得快下跪了:“師傅,求求你幫看看,我們就這一個兒子。”
馮師傅洗幹淨手,讓他們把孩子放在桌上,摸摸孩子手、腳,又摸後背、肚子,讓孩子翻身,摸後背,再翻過來,揉小腹,最後按小腳,一通操作下來,小嬰兒連放幾個屁,閉上小眼睛秒入睡。
周聿白在一旁瞪大雙眼,這是什麽魔法?
孩子爸媽更是,眼睛沒離開孩子一秒,眼看着師傅一通操作下來孩子進入夢鄉,孩子爸驚呼:“師傅神啊,師傅,我兒子這是?”
馮師傅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是家裏第一個孩子嗎?孩子長得不錯,天庭飽滿。”
孩子父親說:“是我們第一個孩子。”
孩子媽則是猶豫着說:“家裏之前還有過一個女兒……”
在孩子爸的眼神示意下,孩子媽低頭整理孩子抱被。
聽這意思,家裏之前有一個孩子,又因為某種原因不在了?
小滿察覺出周聿白的疑問,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繼續往下聽。
師傅又問:“家裏之前的孩子是男孩女孩子?”
張婆婆在一邊幹着急:“師傅問就要說,師傅問這些,都是在給你孩子算。”
孩子父親這才不情不願地說:“女孩。”
重男輕女?周聿白想着,用鄙夷的眼神看向這對父母。
孩子媽推開孩子父親,哭着喊講述:他們夫妻結婚五六年,一直沒孩子,兩年前抱養了一個女兒,女兒聰明可愛,直到去年,女人突然懷孕了,男人高興不已,幾次提出把女孩送走。
女人舍不得,一直養着,直到今年女人生下兒子,逐漸力不從心,默許丈夫的做法,将女兒送走了。
張師傅直言:“你們這樣做,太沒道德了,需要的時候抱回來,不需要送走,你當小貓小狗呢,小貓小狗養得還有感情呢。”
女人羞愧低頭,男人說:“養孩子費時費力,實在是有心無力。”
馮師傅問:“孩子送哪了?”
“送給我們村一個沒兒沒女的男人,那人喜歡女孩。”
周聿白聽得想揍人:“單身男人?多大年紀?”
“五十多歲,看着年輕,他會把孩子當親生的。”
若不是夏小滿拉着,周聿白的拳頭能即刻落在男人身上,沒擔當,毫無責任心。
馮師傅仔細問男人、女人、生辰八字,半天,嘆息,搖頭:“命盤示意,你二位命中子孫緣淺,無兒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