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君心似海(35)
君心似海(35)
李誠,周進學之死猶如抽掉相國李封的一根手筋,不單單打得他疼痛難忍,幾乎殘廢他一條胳膊。這年李封過得心裏憋氣,春開得李封身寒。相國府後園滿滿的春色,李封瞧着心煩,命人拔掉花草,還後院一個本來面目。
周管家戰戰兢兢地受命,出動全府人馬拔草拔花摘樹葉,一夜之間,後花園蕭條無顏色,黑土,青樹幹,蒼色山石。
皇帝這一招打得很,讓李封痛得明白,痛得清楚。李封醒悟了,小皇帝并非如他想的那樣,是個喜好男色糜亂後宮的昏庸傀儡,喜怒形于色脾性愚蠢不知謀算。李封氣得咬牙切齒,原來這麽多年小皇帝對他使了障眼法,把他當蠢豬一樣耍的團團轉。李封緊緊握拳,四指扣入掌心對着桌面猛捶一下,吧嗒,桌子跟掉地的瓷器般摔得四分五裂。
李峰冷笑,兒子發喪期間他不想大動幹戈。比誰狠皇帝小兒太嫩了。他要等,等兒子的屍骨,等義子李誠的二十萬精銳騎兵。李封仰首盯着牆上挂着的翠竹春山圖冷笑,抄出袖中匕首沖畫中的飛去,飛到欠入牆,畫兒紋風不動的挂在遠處,只是刀尖準确的劈開畫的落款‘雅川’二字。
雅川,取大川洪濤之意,水泱六歲時為自己取的字。
水泱召北靜王水溶入宮下棋,言談之間已然解。此人形容秀美,性情謙和正直,心系國家社稷。水泱很滿意,他身邊正缺少如北靜王這般沉着有志之人。特賞他玉如意一對,鹡鸰念珠一串。希望他感恩君心,為國家效力。
提點完北靜王,水泱心情不錯。招來杜君詢問賈瑞情況,這是他自打獵回宮以來第一次問起他。
杜君微微訝異,他一直差人保護賈瑞,日日聽屬下彙報,每次都悉心幾下等着皇上詢問。随着日子漸漸長了,過了年,開了春,杜君以為皇上把賈瑞忘了,昨兒正欲和南宮華商量要把暗衛撤了。
杜君心驚一場,還好還好,他聽了南宮華的話, “暫時不動,等等看。”。
“嗯”水泱眯着眼盯着杜君,平日裏話多的人今兒不出聲了。懷疑的目光射向杜君,他在心虛,聲音微微揚高: “你把暗衛撤了”
“沒沒有,”杜君額頭冒出冷汗,跪地擺手解釋: “臣不敢!”
“你心虛什麽”水泱皺眉,覺得杜君反應過度。這裏頭肯定有貓膩兒,不過他懶得抓,他只要結果,保護好人!
“皇上威儀震天下,臣惶恐啊!”杜君察言觀色,見皇上并非真的惱怒,立即換成笑呵呵的嘴臉,回答道: “他已有半年沒去翰林院供職了。”
“哦白拿俸祿”水泱揚眉。
“呃……本來是沒有的……考慮到皇上……他……臣給了點。”杜君低頭解釋。是他自掏腰包給賈瑞付俸祿,作為皇帝身邊的一等侍衛,他不容易啊。
Advertisement
水泱擺弄着象牙扇,斜着嘴角聽杜君磕磕巴巴的解釋。杜君解他的脾性,朝堂正事不可半點馬虎,不可徇私舞弊。賈瑞告了假,按例是沒俸祿拿的,水泱料他窩家裏頭幾日便會回翰林。不曾想杜君肯自掏腰包供養這傻小子。作為主子,他真是不知道誇他好呢還是罵他。
“你打算養他一輩子”
“臣惶恐,臣不敢。”杜君哭喪着臉求饒。
水泱笑着起身扶起杜君,拍拍他的肩膀,對着杜君耳邊說道: “俸祿讨回,三之日複職,否則——種地去。”
“是!”杜君領命。抖着眉毛,心裏頭糾結那件事要不要和皇上說呢,要不要說呢
“有事就說吧。”水泱伸手捋一捋杜君打結的眉毛,這人心裏只要有事眉毛就抖得不停。
“臣聽說……聽說賈瑞要定親了。”
杜君剛說完便覺得眉尖發痛,抽着鼻子可憐兮兮的看着皇上手裏捏着的一把眉毛。他委屈,很委屈。爹,娘,兒子想你們啊!為什麽你們走得那麽早為什麽把我們三兄弟扔給這個狠心的帝王
“朕瞧着有根白眉,替你拔了。”水泱笑着晃晃手裏的一撮黑毛,手一松,細黑的眉毛散落開來飄飄落地。
杜君心疼的用手接着,一根一根仔細的尋找,哪裏有白眉撅嘴不滿,心道皇上又騙他。
“朕未娶妻,他比朕小,怎能排在朕的前頭”
說到娶妻,杜君心裏頭盤算着皇上的年紀。他比皇上小一歲,賈瑞比他小一歲,皇上過了年十九了,年近弱冠,那賈瑞也有十七了。這歲數按照大幽國習俗,賈瑞是該定親了。他比賈瑞大一歲呢,杜君恍然醒悟,他很大了應該娶妻。可是,去哪裏找妻子呢
杜君抖着眉毛巡視大殿,只瞧見賊眉鼠眼的葉之南。杜君哆嗦,這一天天的,身邊的都什麽人哪。杜君不甘心的往裏看看,上個月還有兩個漂亮宮女在這打掃,最近怎麽不見了
“你找什麽呢”
“回皇上,您還記得蘭花,紅花麽給您打掃的兩個漂亮宮女。”杜君笑嘻嘻的跟在水泱身後,谄媚道。
水泱聽得明白,故意重複: “噢,那兩個漂亮的宮女”
“正是。”
“現在是蘭妃,紅妃了,你不知道”水泱突然笑道。扭身盯着杜君,其目的是為了看杜君面目糾結的樣子。
杜君失望的低頭,眼淚打眼圈轉兒,撅嘴小聲嘟囔: “還說您沒娶妻,眨眼間就倆,這還不算原來的,袁貴妃,玉貴妃,宋妃……數一數三千多個。”
“哼,你有意見”
“沒有,美女您全娶去,臣打一輩子光棍!”杜君不滿道。
“不得,和朕耍脾氣”水泱瞟了眼葉之南,笑眯眯的對杜君道: “是誰說皇上不好惹,管好自己的嘴巴,皇上要誰死誰就死,嗯”
“臣說的。”杜君低頭承認。
皇上使個眼色,打發走在一邊擠眉弄眼偷笑的葉之南。杜君和葉之南在一起,就跟鬥雞似得,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一人受難,另一人準幸災樂禍。
葉之南離開,水泱的臉色冷了下來,對杜君鄭重道: “你如果喜歡今晚就去吧,給朕懷個‘龍種’什麽的。”
“臣不敢!”杜君冒滿腦子的漢,淫亂皇上後宮啊,那可是大罪,他擔待不起。
“朕要你去你就去。”水泱擡腳替杜君,要他起來。 “為你的弟弟分擔分擔吧。”
“啊”杜君恍然。
難道杜君很早就發現一件怪事兒。皇上每次去後宮寵幸妃子,都要杜子跟着去,從來不帶他。一直以為是弟弟比較受寵,比較受皇上的信任,所以時刻貼身守衛。原來是……後宮三千佳麗啊,杜君退縮了。
“皇上,您饒了臣吧。”
“朕在賞賜你。朕的頭頂上花花綠綠的,不差你一個。”水泱笑着,眼裏充滿怒氣。
杜君猜測皇上想起了袁貴妃,不敢言語。李封和袁貴妃的事兒由來已久,其中的故事他也不清楚。袁貴妃大皇上十歲,早先是皇上身邊的宮女,皇上登基第二天突然下旨冊封為妃。朝中很多大臣參本反對都被李封出面擺平了。傳言說袁貴妃和李封有一腿,杜君聽說很生氣的告訴皇上,皇上也沒說什麽。再後來皇上似乎特別喜歡封妃,幾乎全是伺候過他的宮女,宋妃原來就是個給皇上洗腳的宮女。
杜君從八歲起跟在皇上身邊,深深地體會到何謂君威難測。皇帝的心思,他從不猜,因為累死他也猜不出。
“全憑皇上做主。”杜君哭喪着臉,認命道。 “是真懷孕還是假懷孕”
“她們是李封的人,配有你的孩子麽”
水泱冷哼一聲,他不準身邊人作踐自己。已經犧牲杜子的身體了,水泱本不想再動杜君,誰叫這小子願意呢。罷了,後宮的事兒以後就交給杜君打點,杜子可以養精蓄銳了。
“朕想着你最合适,後宮的事兒你酌情辦了。神醫出手,不容有錯。”
“臣遵旨。”
杜君決心以後再也不多事了,随口問了句宮女,整個後宮都要他伺候了。後宮三千餓狼啊,他單薄的身軀何以招架只能用藥了,提起藥,杜君更心疼。他做的藥都是精品,材料講究,費時費工,每瓶藥都像是從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
……
傍晚,賈瑞擺了一桌酒在院裏,等着祖父回來。
天色黑了,祖父仍未歸,賈瑞掃了興致,吩咐青山把一桌酒擡進屋裏。正欲自飲自酌,祖父賈代儒帶一道人進門。
那道人身着青灰道袍,發髻挽起插着竹簪子,身子挺得很直,黑胡須,手拿拂塵,下颚揚起,側目餘光視人,似有些清風道骨的模樣。
賈瑞起身沖道人行禮,目光劃過道人臉,心道此人似在哪裏見過。
道人嗯了一聲,似乎很滿意賈瑞的舉止。揚起拂塵沖賈瑞臉上一掃,猛地瞪大了眼,似見了洪水猛獸一般,嘴裏叽裏呱啦振振有詞,手中忽然多出一道黃符,沖黃符背面唾一口,啪一下貼到賈瑞的額頭。
“你幹什麽給老子滾!”賈瑞嫌惡的扯掉額頭上的黃符,破口大罵。見過不守禮節的,沒見過這麽不守禮節的。賈瑞怒視呆住了道人,忽然愣住,伸出食指指着他道: “你——你是哪個掃地僧”
怪不得面熟,這人就是那天在法華寺門外的掃地僧。他怎麽突然變道士了
“瑞兒,休要胡鬧。張真人,請繼續。”賈代儒怒斥賈瑞,轉而笑眯眯的對道人點頭哈腰,請他上坐。
道人咳了兩聲,故作鎮定,帥帥拂塵似是在掃椅子上的灰塵,方坐下,捋着胡子對賈代儒道: “貧道說過令孫邪靈附體,你聽剛才他所言,說貧道是掃地僧,貧道頭頂長的可是滿頭青絲”
————————
親們都考完試了吧,感覺腫麽樣figh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