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忍破敗
不忍破敗
李炎八點半準時候在大門口,雖受冷風吹,但是依舊穿着筆挺的西裝,站得筆直。
其實,他挺不願意來這海邊別墅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他自認體格不錯,可每次來都凍的打哆嗦。
有好幾次,他都想勸顧舒羽換個地方住吧,又不是買不起別的小區,以顧舒羽那瘦弱的模樣,着實不适合住在這裏。
只是每次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顧舒羽和程明霄是戀人關系,也知道這套房子是他們兩個人多年感情的見證,貿然提出來,恐讓兩個人生了嫌隙。
顧舒羽穿着羽絨服出來的時候,李炎還在兀自出神,顧舒羽喊了他兩句,他才回過神來恭敬的打開車門,還不忘囑咐句:“別磕着頭。”
雖然偶爾會開點小玩笑,但李炎從不因為顧舒羽年紀比他小,又是女人,而心裏就有半分怠慢。
這個社會成功與否從來不是靠年紀和性別來評判的。
他見到過顧舒羽為了一紙合同在酒桌上高度白酒随便灌,也見過淩晨三點顧舒羽辦公室桌上亮着的燈。
眼前這個溫潤的南方女人,既能在競标現場從容淡定,也能在談判桌上據理力争。
沒有人會随随便便成功,他自認即使公司是他李炎自己的,他也做不到顧舒羽這樣拼命。
“顧總,你這是又瘦了多少?”
李炎将買的一碗清粥并兩個小籠包遞給顧舒羽時,看到顧舒羽凹陷下去的兩腮,忍不住問。
“過年這幾天感冒了,沒什麽胃口。”顧舒羽摸了摸自己的臉,确實又瘦了一些。
“年前我就看你瘦的厲害,不成想過個年更瘦了。明天開工,員工個個每逢佳節胖三斤,就你瘦,怕是他們要笑話你了。”
Advertisement
顧舒羽托着粥碗,笑了笑,開玩笑道:“她們不是笑話我,怕是嫉妒我吧?以瘦為美的年代,我這樣的易瘦體質,他們求都求不來。”
到了公司,李炎去他的工位上開電腦找資料,顧舒羽不知道在想什麽,在李炎背後站了一會兒,才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打開空調,坐在沙發上發呆。
在家的時候,他總覺得公司有許多事情要做,可是真來了後,卻發現事情已經在年前忙完了,現在已經無事可做。
可能,她只是怕待在家裏胡思亂想吧。
親耳聽到愛人床上有別人的聲音,怎麽能忍住不亂想?
程明霄是不是對那個女孩說了曾經和她說過的情話,那個女孩在床上是不是花樣頗多,他們擁吻的時候程明霄有沒有想過自己在家裏等他……
想來想去,心就痛的厲害。
李炎敲門進來時,顧舒羽正臉色蒼白的捂着胃。
“顧總?”
李炎擔憂的喊了一聲。
顧舒羽擺擺手,臉色看起來不算好,但是依舊語氣溫和,“沒什麽,這兩天感冒吃的藥有點刺激胃。你忙完了嗎?忙完我請你去吃飯。”
“我倒沒什麽事,”李炎揚了揚手裏一摞文件,放到顧舒羽面前,“不過程總讓我轉交給你一份需要修改的合同,說是意大利那邊商談的差不多了,等修改的合同傳過去,合作基本就可以定下。”
顧舒羽拿起合同翻了翻,需要修改的地方已經标注好,利潤不錯,要是定下估計公司又能賺一大筆。
“程明霄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顧舒羽合上合同問道。
“說是最快也要過了正月十五,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
什麽事情需要處理那麽久?怕只是想帶着情人領略一下意大利風情罷了。
那個典雅又浪漫的國度,偷情最适合不過。
不,不是偷情。
要說以前程明霄對她還有點避諱,現在已經明目張膽。
“程明霄初四走的時候說要帶你去意大利幫忙,當時我還想着不過去個三四天,”顧其羽将那摞合同放到檔案袋裏,随意說道。
“現在看來,他還算有點良心,沒讓你去。他要在那邊待那麽久,你要是跟着去,開工的時候要忙死我。”
李炎假意嘆了口氣,笑道:“程總怎麽舍得你一個人辛苦,要辛苦肯定我是馬前卒。”
顧舒羽心下苦笑,果然,李炎什麽都知道,只不過幫程明霄瞞着她罷了。
不過也不怪李炎,拿人錢財,□□,他本身就是打工的而已。
顧其羽拍了拍李炎的肩膀,“開工紅包到時候讓他給你包個大的,要是小了你找我,我幫你要。”
李炎聽了喜笑顏開。
不過兩人到底沒能出去一起吃中午飯,李炎是本地人,還沒到十二點,家裏父母就打電話問他什麽時間到家,想吃什麽他們去煮。
李炎平常上班很忙,不到年底也沒時間回父母那邊住,顧舒羽體諒老人想和兒子一起吃飯的心情,讓李炎送她回家,便趕緊打發了李炎離開。
看着開車離開的李秘書,顧舒羽想,要是她父母還健在的話,估計也不願她還沒開工就往公司跑吧?
工作再忙,哪有一家人在一起開心。
顧舒羽開門進院,滿地殘枝敗葉讓她有些心煩,她忽然覺得這樣難過下去也不是辦法。
程明霄已經不在乎她了,她難道還要為了一個不在乎自己的人傷春悲秋不成?
與其在此畫地為牢,不如用剩下的時間做點想做的。
打電話找了家政公司,簡單的說了下自己的要求,下午一點半他們便派來一個園藝師傅。
那園藝師傅四十幾歲,臉色黝黑,背着一個大大的工具包,說着一口帶着方言味的普通話。雖挺着大大的啤酒肚,看起來有些笨拙,幹活卻很是利索,不過兩個多小時,便将院子裏的枯枝敗葉修剪的整整齊齊,邊邊角角打掃的也幹幹靜靜,連花根下的土都翻了一層。
“顧小姐,你這監控器掉下來了,要不要我幫你按上啊?”
顧舒羽本來正站在門口想栅欄旁那棵藤本玫瑰這個時候修剪到春天還能不能發芽,園藝師傅擋住他的視線指着他頭頂問,他才發現原本沖着院門的監控器正耷拉在門口上方晃晃悠悠。
北方的天歷來夜間風大,想是這幾天被風吹了下來。不過小區治安很好,這個監控顧舒羽從來當它是個擺設。
“這個你能修?”顧舒羽看着眼前園藝師傅的身材有些擔憂。
園藝師傅憨憨的咧嘴一笑,“這有什麽不能修,我們這些人都是全能人才,你要是同意,我也可以幫你将屋裏打掃幹淨。放心,別看我是個糙漢子,比那些大姨幹活都細致。”
顧舒羽沒有接受園藝師傅幫她打掃屋子的好意。
屋子不髒,她經常自己打掃,每一樣東西放在哪裏她都有自己的習慣。
但在園藝師傅幫她裝好監控,收拾好東西要走的時候,顧舒羽還是額外又給了她五百塊錢辛苦費。
四十幾歲的漢子搓着手小心的接過錢,欣喜的連聲道謝。
顧舒羽心裏卻無甚波瀾,她想的更多的是,她現在多花一分錢,死後留給程明霄的錢就少一分,她心裏也就莫名舒服一分。
顧舒羽看着園藝師傅開心的離開,惡毒的想要不要将屬于她的股份都換成現金,然後跑到公司大樓頂上去做個散財童子。
不過想法也就一瞬間,畢竟是拼了命才換來的公司,到底也是不舍得。
就像這個她住了這麽久的家,她到底也舍不得就這樣破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