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變成蛆身的上隊
變成蛆身的上隊
北省D市,獵人集團,會客廳。
裏面坐了三個男人。
少隊李楠,還有他的下屬小孫、小胡。
“楠哥,你說這言教授,能把上隊的感染病治好?”小胡面上神情有些複雜,既驚恐,又擔憂。
“被感染成為特殊體,是再也治不好了,”李楠覺得心裏面堵得有些難過,他站了起來,走到窗戶旁邊看向外面,深夜時分,黑茫茫一片,“請言教授過來,是讓他判斷上隊感染的是哪種病毒,這樣上面也好安排後面的事。”
言教授,典瑞大學病毒系的權威學者。
聽說還很年輕,不知是否可以信賴。
“上隊這一垮,另外幾只老狐貍肯定要搞事情。”小孫想到集團目前上層的權力鬥争情況,不樂觀。
“這不是你們應該操心的,以後這種話也不要對外說。”
李楠囑咐了一句,會客廳外面的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從窗邊轉過身來,剛好看到大門打開那刻,一個人走了進來 ——
對方目測185+,頭小,肩寬,标準衣架。
穿着一套黑色英倫風偏休閑款正裝。
“不好意思,學校有事耽擱了一會,讓三位久等。”
來人掃了三個男人一眼,最後看向李楠,“您就是李楠少隊吧,我是言堂。”他主動向李楠伸出手,這讓後者有些意外。
還以為學者都會比較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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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教授主動示好,挺随和。
“對……言教授您好,我們也沒等多久。”
李楠還是第一次看到顏值如此出衆的同性,着實被驚豔了一下。
言堂眉毛偏細,丹鳳眼,高鼻梁。
戴着一副鏡片很薄的眼鏡。
兩人握手的時間稍微長了那麽一點,李楠光顧着看言堂的樣貌,忽略了這個細節,随後他介紹自己兩位屬下,“這是小孫,這是小胡。”
言堂笑了笑,“兩位好。”
小孫、小胡沒見過什麽世面,面對這位年輕美人教授的笑容,愣在原地,李楠幹咳兩聲,“我們現在一起去看看查爾斯上隊吧。”
言堂點頭,跟李楠并排走着離開了房間。
獵人集團等級森嚴,在這裏,外人通常連呼吸一口空氣都很謹慎。
言教授不一樣,他就像是吃飽飯後,在自家小區裏遛彎一樣放松。
“上隊現在具體情況怎麽樣了?”
“已經熬過了死亡,開始産生異變,異變形态……很完整了。”
θ㎡-424年,在智星出現了一種究極魔鬼病毒,人,動、植物一旦被感染,只要熬過不死,就會産生變異,成為【特殊體】。
獵人集團是專門對付惡.特殊體的組織。
見李楠表情沉重,言堂換了個話題,“李少隊皮膚挺白的,平時用什麽牌子的護膚品?”
李楠:?
“……我不太懂那些。”
他不理解言教授的思維為什麽這麽跳脫。
“所以,您是做行政類工作?”
言堂随口一猜。
今晚雙方見面,信息是不對等的。
集團知道言堂的詳細履歷表信息。
但言堂不知道李楠什麽來頭。
“對,我不是戰鬥型。”
李楠高高瘦瘦,長相屬于清秀那一款的帥氣,在獵人集團一衆粗老爺們當中,顯得尤為突出,他是文職類的隊長,不需要日曬雨淋,皮膚相對來說自然白很多。
四人在獵人集團基地裏彎彎繞繞走了快有10分鐘,經過了六、七道關卡。
最後,到了一處機密等級為A+的地下室。
随着瞳孔識別系統開啓,“滴——滴——”了幾聲,厚重的金屬門緩緩打開,在他們面前出現了一條走廊,長約六十米左右,在盡頭處,還有一扇同樣的門。
走廊裏,閃爍着藍紫色的消毒光。
它妖異的光暈讓小孫、小胡感到不适。
究極魔鬼病毒的感染過程,對智星人來說還是很迷,但起碼有一點可以确定,它不通過空氣、體·液傳染,沒有穿防護服的必要,只是集團為了謹慎,增添了光消毒這道程序。
四人走了進去。
後面的門關上。
走在這個密閉的消毒空間。
随時窒息,也不是沒可能。
小孫、小胡控制不住地渾身冒出冷汗,身體也僵硬了不少。
言堂很體貼地輕輕拍了拍他們各自的肩膀。
他手掌的溫熱感……帶着一股嘲諷。
還說是獵人,就這?
另外一扇門打開,走出去是一個很暗的空間,李楠打了個很輕的響指,才有光源慢慢出現,言堂看清楚了,這裏很像是醫院的ICU區域。
“言教授,等會你要見到的場景……有些特殊。”李楠給言堂打預防針。
“不特殊怎麽叫特殊體?”
言堂微微一笑,風輕雲淡。
“小孫、小胡,你們在這裏等着,“李楠看兩位下屬臉色青白,知道他們這是上一次見到查爾斯上隊時留下的後遺症,“言教授,請。”他拉開重症監護室的門,做了個手勢。
言堂毫不遲疑地走了進去。
一張周圍堆滿了各種儀器的鐵床上,有着一個長方形的金屬容器。
10天前,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查爾斯上隊獲得了新生命。
這個生命渾身分泌出淡黃色、粘稠的液體。
他再也沒有必要穿衣服,也沒有必要蓋被子。
肉身只能被冰涼、堅固的容器裝着。
随着一步步走近,言堂最先看到的,是一顆頭。
這是一顆土黃色的頭,臉龐寬大,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疙瘩,眼睛閉着,應該是在睡覺,兩只鼻孔邊緣長滿了絨毛,随着輕緩的呼吸,微微抖動。
下面那張嘴巴又厚又腫,像是剛剛被注射了有毒的豐唇劑似的,黑紅黑紅——
李楠緊随言堂身後。
可他把臉給別了過去。
言教授在查爾斯上隊軀體旁邊站定。
對方頭以下的部位一覽無餘。
那是一條肉色的、蠕動的。
沾滿粘液的蛆身。
主人原本的手、腳都已經被包裹在了這層像睡袋一樣的肉內,相信再過幾天,就會完全退化為可有可無的體內器官。
查爾斯上隊。
已經成為了一條肉蛆。
“……出事前,他參與了一場特殊體對抗戰鬥,回來當天渾身發燙,高燒持續不退,回歸正常體溫後,就……就開始蛆化,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我們暫時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保存他。”
李楠控制自己的聲音裏不帶有任何情緒。
查爾斯上隊是他的老領導,老大哥。
他不忍心看到他變成現在這樣。
言堂面不改色,問了句,“這裏的儀器可以使用?”
“言教授要做什麽?”
“進行簡單地檢查和确認。”
“您用吧,不過請不要太冒犯上隊。”
李楠盯着言堂,本以為他要從床邊的一堆儀器中挑什麽複雜的檢測器,誰知他只是拿了一只手套戴上,然後站到了上隊頭部旁。
“接下來動作還是有點冒犯的,但對他來說沒危險,你放心。”
言堂單手直接分開了上隊的嘴巴。
他的手指在上隊的口腔內攪動了幾下。
最後把舌頭拉了出來。
這是一條肥美的長舌,光滑無比,布滿了清爽透明的黏液,舌尖位置,微微地卷起了一顆顆青色的肉珠子,言堂的指尖剛要碰上去,它們瞬間就成了面目猙獰的一根根尖刺。
“小心!”李楠出聲阻止,卻見尖刺迅速軟了下來。
“沒事,我不是屍體,它們對我不會有食欲。”
言堂把舌頭重新放了回去。
接着他打開了上隊閉着的眼睛。
眼白部分很大,眼珠很小。
灰棕色毫無神采,有點像快死掉的蛇眼。
“這是感染了‘蠕蟲系-蛆類-膨脹化病毒’,變異程度非常高,很可惜,他已經不能算是個‘人’了。”言堂把手套脫掉,走到一旁洗手盆洗手。
李楠原本就沒抱什麽希望,只是從權威口中聽到結論性的話,最後那一丁點不切實際的期待也消失了,“……依言教授看,适合怎麽處理?”
“你們可以考慮讓他光榮退休,”言堂扯下一張毛巾紙擦拭濕手,“或者進行第二職業,發揮餘光餘熱。”
李楠不解,“……變成了這個樣子,還能做什麽?”
言堂展示了他的專業,“一般處理特殊體的屍體都是高溫火化,但你應該知道,有一些體積巨大的特殊體屍體,體質特殊,火化不了,化學溶解效果也不佳,可【蛆類·人·特殊體】是可以吃這類屍體,并對其進行無害分解的,他可以加入善後部門,成為‘食屍者’,也算是對環保做出貢獻了。”
李楠陷入了沉默。
他沒法接受。
曾經在戰場上叱咤風雲的老領導,最後淪落成為口食分解屍體的工具。
這不僅很荒謬,也很可悲。
見他雙拳緊握,一股情緒壓抑着,言堂開導了幾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剛才這麽說可能對你上司不太尊敬,但你們集團請我來,就是想讓我給出利益最大化的一個方案,我認為我的建議,是最好的一個選擇。”
李楠不是不明白,“謝謝你,言教授。”
“不用,這也是我的工作,”言堂看了一眼牆上挂鐘的時間,“是這樣,晚上我還有別的事——”
“我送您離開吧。”
李楠又做了個請的手勢。
離開這間監護室之前,他腳步停頓了下。
最後看了一眼那具肉蛆。
*
“對,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原地等待,我馬上過去!——”李楠挂斷電話,他原本要親自把言堂送到基地門口,臨時有緊急事件發生,“言教授,抱歉了,小孫,小胡,你們送一下。”
“沒事,您忙您的。”言堂臉上保持着微笑,看着李楠背影走遠。
孫、胡兩人不知道剛才在ICU裏,上司跟言教授都讨論了些什麽,這時不免好奇,“教授,查爾斯上隊的情況是不是很嚴重了?”
言堂搖頭,“除了不再是個人,沒什麽大礙。”
孫、胡:……
“基地離市區很遠,我們開車送您回去。”兩人腦海裏還殘留着上隊的蛆樣,瘆得慌,也想借此機會出去透透風。
“不用了,剛才你們接我過來的那輛車還在等着呢。”
言堂伸手往某處指了指,那裏的确停着輛集團內部車。
“那好,辛苦您跑這一趟了。”
小孫、小胡的身影漸漸走遠,言堂手機響起,是接他過來的獵人集團司機,接通,“……對,已經結束了……不麻煩您了,您下班吧,李少隊讓他的下屬送我回去……好……祝您晚安……”
挂了電話,他隐匿在黑暗之中。
*
獵人集團基地旁邊,有座高山。
在那上面有座瞭望塔,底下有道限行門,需要進行認證。
言堂不久前跟李楠握手那一刻,已經偷偷複制了對方的掌紋,那是利用了他裝在自己手上的一個小裝置,刷紋進入升降梯,他很快到達了山頂處。
頂部的視野很好。
有種把整個世界一覽無餘的感覺。
就是風大了點。
遠處山峰這時都已經模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影子,光禿禿的不長毛,只有幾個孤零零的燈塔隔着老遠立着,偶爾閃爍一下,也不知是在發射什麽信號。
但是在4點鐘方向。
明顯有一陣動靜。
言堂伸手,在一側鏡框上輕微按了按。
他的眼鏡鏡片自帶望遠鏡模式。
無限放大了遠處某點後,印入眼簾的,是滿屏長滿了白色石塊疙瘩的鮮紅色肉塊。
那是五瓣碩大肥厚的花瓣朝周圍無限延伸所致,每一寸都有着完美的收縮能力,一收一縮之間,隐隐仿佛能聽到暧昧的、肉汁攪拌的聲音。
言堂估摸着算了一下,這霸王花覆蓋了将近一整個足球場的範圍。
無數條花蕊觸手從它的蕊芯部位肆虐竄了開來。
狂暴地捶打着周圍的一切物體。
言堂調整了一下角度。
這就又看到了圍在巨型霸王花旁邊一圈的獵人們,他們身上穿着厚厚的防彈衣,套着頭盔,戴着防毒面罩,腳上是高幫堅硬的靴子,全都沾滿了爛泥。
李楠剛才說的緊急事件。
應該就是指這株【植物·特殊體】暴·亂沒錯了。
“叮”的一聲——
言堂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不男不女的系統音。
[……寶,霸王花有什麽好看的,小心吹風着涼……噢,對了,今天你終于滿22歲,我也是應該兌現之前的承諾了,想要什麽生日禮物,說來聽聽?]
[你是想要擁有“淨瞳”、“炎烈”,還是“醫愈”——]
言堂在2歲的時候,就被感染了。
他染上的不是某種病毒。
是一個病毒系統。
系統與一只叫做扁病病的病毒綁定,附在言堂身上,卻沒有讓他馬上發生變異,它與言堂約定,在他22歲的時候,賦予他第一個異能。
[我說什麽,你送什麽,這多沒意思。]
言堂跟扁病病的對話,在腦內完成,不需要開口,他将目光從遠處的那朵霸王花暴·亂現場收了回來,挪動了幾步,走到瞭望塔上一處沒有護欄的地方。
[不如這樣,拆個盲盒。]
扁病病跟了言堂快20年。
知道他是個高度人格分裂的瘋子。
[……你要做什麽,寶,別亂來。]
言堂已經轉了個身,慢慢将自己的雙臂平舉了起來,身體呈現後仰趨勢,[我記得你曾說過,22歲之後,我每一次的瀕死狀态,都有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那應該指的是獲得當下能及時保命的異能,對麽?]
扁病病嗅到了一股不安的味道。
[只是有可能,不絕對,你別——]
它話還沒說完,言堂已經往後一倒。
直直地從4000多米海拔高的山頂急速墜落!
風聲在耳旁呼嘯,在那一刻,他腦海中什麽都沒想。
有的只是身體的極度興奮,極度灼熱!
在他即将粉身碎骨之前,灼熱的熱量具象化,變成了十幾股火流,形成了一個橢圓形體繞着他周身不停活動,緩沖了他落下的速度,最後一刻——
他雙腳輕輕地、穩穩地站在了地面。
扁病病啞口無言。
它剛才被吓出了身冷汗。
[……寶,恭,恭喜你,剛剛獲得了能力——]
[“飛行-最高階等級-【自由風】”……]
……
*
諾爾諾思奢華酒店頂層上空。
懸浮着一顆碩大的眼球。
眼球白中帶灰,邊緣處有一些鮮紅色的細絲,正中央的眼珠子是一種奇異的、清澈的、透明的海藍色。
它正緩緩地、不帶什麽感情色彩地轉動着,以一種巡視全球的姿态,探知周圍值得注意的事件。
“我要休息了。”
頂層露天私人影院的超級大床上,一個半裸男人懶洋洋地說了句,他伸手一揮,就像橡皮擦一樣,把那顆眼珠子的存在給抹去。
這是個經常卻不過度健身的男人。
全身肌肉分布恰到好處。
腹部的那塊巧克力,是他一直很引以為傲的資本。
但其實,他的臉也很有看頭,被精心雕琢過的五官,帶着一絲痞氣,睫毛很長,眼珠顏色淡淡的,不經意一睜一眨一間,有股貴氣感。
男人聽到有高跟鞋噠噠的腳步聲傳來,表情開始從疲倦變得有了精神,他用獵捕者的眼光,看着一個穿着吊帶貼身包.臀裙的尤物走到了自己面前。
“麥少,你是不是又過度使用異能了,等下還有精力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