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可真是不容易啊
第十八章 這可真是不容易啊
借九華山的光,寧忘這段日子名頭上随是帶領弟子修煉,但基本上都是坐在上頭看,只偶有幾個自己門下的弟子前來問他問題,倒也輕松自在。
此下正百無聊賴,他有一下沒一下的吃着點心,恰巧見到遲歸和一位美貌女子熟絡起來,他當即坐正身體,細細端詳。
那姑娘生得眼熟,不正是前幾日給他送藥哪位?
果不其然就是她,也許是難得感受到這種溫情,亦或是這位并不作妖,遲歸對待她的耐心明顯比那位嬌滴滴的小師姐好多了。
今日主要學習禦劍,修仙世界裏大多輕功為主,随随便便就掠地千裏,這種情況下還要學習禦劍主要原因還是因為禦劍是借他物,靈力損耗低,倘若有什麽大災難之類的也能運物載人。
遲歸天生條件優越,這種東西壓根不用學,所以數千弟子還在半空搖搖欲墜,甚至起都起不來時,遲歸已經在天空來回打了好幾趟,引來一衆女弟子的歡賀,以及男弟子的豔羨。
而那個送藥的姑娘正吃力的嘗試将劍平穩的擡在半空,卻屢屢不得其法,正懈怠間忽見一柄長劍穩穩的停在上方。
風雨嫣一驚,擡頭卻轉驚為喜:“遲師兄!”
遲歸不淺不淡地笑了下:“我教你吧。”
“好啊!”
此情此景落入寧忘眼中說不清的旖旎暧昧,當真養眼!
正欣賞着,身側的原一夢忽道:“你這弟子真是天賦異禀。”
寧忘剛想應和,回頭一看卻見原一夢的視線着落點卻是男主大大沈蕭,果不其然,除了自己其他人的注意力還是都在男主身上,嘆了口氣,他由衷道:“那确實是。”
原一夢嘆了口氣:“倘若我族子弟個個都能有這般天賦,即便魔族卷土重來,又何須忌憚。”
寧忘道:“夢華君不必妄自菲薄,我輩如今能人輩出,你看看,那個也不錯。”他指向已在高空盤旋幾圈的遲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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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着太極,可始終耐不住女人家油然而生的千千愁腸:“還記得昔年魔族與神界交戰,那一戰折損了不少仙官,就連神界威名赫赫的白帝少昊都戰隕了,說來當真是可惜,多好的人啊……”
說到這裏,她像是才注意到寧忘剛剛指的遲歸,道:“說起來,你這徒弟傷勢如何了?”
聞言,寧忘原本想借口跑路,稍擡的屁股又落回去,這個話題好,他可以聊聊。
“多虧了那小姑娘的藥,已經痊愈了。”
原一夢嘆了口氣:“是嗎,即使如此,那便好。”
她一邊說,一邊轉身從身前石桌上拿起一枚點心果子遞給他。
寧忘看着遲歸與那小姑娘相談甚歡,兀自感嘆,接過就吃了。
兩人又閑扯些有的沒的,忽見天邊飛來一只靈力凝成的千紙鶴,落在寧忘耳背化為點點熒光,随即湧入耳中,與此同時一道聲音響起:“速來華光殿,有事商議。”
這聲音明顯是望陽,他已經從神界回來了?
他擡頭看向原一夢,她哪裏也是一樣的情況。
二人對視一眼,原一夢揚聲對夏侯逆道:“這裏交給你了,我們去看看。”說罷兩人起身朝不墜夜掠去。
二人一到殿就見望陽負手而立,神情略微發愁。而他身邊還站着一位形容威儀的中年男子。
寧忘和原一夢一齊颔首:“師兄。”
想來旁邊這位就是原一夢的師兄,九華山那位天華君林縛蒼。
林縛蒼颔首示意。望陽道:“你們來了。”
寧忘道:“師兄,你回來了。出了什麽事嗎?”
原一夢也道:“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縛蒼擡起右手,掌心攤開,愕然是一顆破碎的金珠。
衆人見狀,具是驚愕,寧忘一臉不解,但也是睜大眼睛作驚恐狀。
望陽道:“縛蒼在神界發現這金珠竟然碎了一顆。”
九華山正南方有一座禁魔塔,顧名思義,關的盡是開天辟地以來各種危害四方的魔物。禁魔塔設有重重禁制,千萬年來由九華山看守。禁制與金珠聯系,足足上萬顆,碎一顆就代表有一處禁制已破,其中魔物,出逃了。
林縛蒼收了手:“原本此事該由我前去處理,可是剛收到消息,墨枝上神已經離開白帝山,他與白帝少昊之死脫不了幹系,我需得盡快前往尋找。”
“那我去?”寧忘道。
望陽道:“不行,你身體尚未康複。”
言下之意就是原一夢去了,她躬身道:“我這就出發。”
林縛蒼颔首,道:“我也需盡快出發。”
望陽道:“告辭,一路小心。”
送走那二位,寧忘道:“師兄,我能做什麽。”
望陽道:“忘塵,我即刻便要出發前往神界,就由你鎮守不息山,這些日子弟子們便不用修煉,只需加強警戒,別讓魔族混入其中。”
寧忘眉頭一跳,本能的感覺要發生什麽事。
果不其然,望陽接着道:“魔尊已經回到魔域,禁魔塔禁制被破,恐怕他正在召集魔族,我怕……”
怕整個修真界又将迎來一場浩劫。
下了不墜夜,卻見山徑小道上一道身姿搖曳的淺紫人影,不是原一夢是誰。
“夢華君還沒走”寧忘走近問道。
原一夢揚起精致的彎眉,不語,卻把什麽東西遞給他。
他道:“這是”
原一夢還是不說話,待寧忘接過,眯着眼睛笑了幾下,随後人影一晃,散去了。
寧忘恍然大悟,原來原一夢已經走了,剛剛消失這個是用存息術留下的。
有什麽東西非得大費周章送給他。
寧忘打開手裏的盒子,看清內容之後霎時無言以對。
所以在原一夢眼裏他就是個吃貨,臨走也要給他送一盒子點心
寧忘提着盒子悠哉悠哉回到校場,才走這麽一會兒,人都散沒了,估摸着夏侯逆也被叫走。這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散場的時候,本打算來找遲歸一起走的,但看起來他已經先走了。
正打算走,忽聽身後樹林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沒在意,不息山奇珍異獸多不勝數,出點小動靜不稀奇。
邁開步伐,卻聽那陣“窸窸窣窣”有了實質,只聽一道模糊黏膩的嗓音凄凄切切的哀怨:“輕一點……有點疼……沒關系的。”
而在這哀怨婉轉的嬌嗔中還隐約有一些悶悶地響聲,“砰砰砰”一下一下,時輕時急,時緩時快。
寧忘:“……”
寧忘:“!!!”
豈有此理,莫不是看大山主不在惘月也不在這些弟子賊心上頭,竟敢光天化日公然在這聖賢之地行那,行那茍且之事!!這如何能忍!真是豈有此理!!!
寧忘黑着臉氣勢洶洶,撸着袖子大步流星,打算今日必須得好好教育教育那兩個寡廉鮮恥的弟子,以洩心頭之憤!
“你們!”
“唰啦!”樹叢被粗暴的撥開,露出裏面一方休憩專用的假山涼亭,一人端坐涼亭中央,身長玉立,玄衣馬尾。白皙修勻的右手微擡,食指與中指中間夾着什麽,聽見動靜,那手的主人轉過臉來,長眉微挑,訝道:“師尊,您這麽快就回來了嗎?”
寧忘:“……”
要死了要死了,打斷反派把妹會是什麽死法嗚嗚啊嗚。
系統:“……”
寧忘紋絲不動的收起臉上略有些猙獰的怒容,尴尬的笑了兩聲,他一邊放下袖子一邊不動聲色的問道:“你在做什麽,只有你一個人嗎?”
遲歸笑起來,起身走向寧忘,道:“不是啊。”
寧忘:就是說嘛。
但他掃了幾圈也沒看到人在哪裏。
遲歸像是知他心中所想,擡手指了指涼亭對面的假山,一名白衣女子正兩手大開,呈十子狀靠在石壁上,一雙秋水剪瞳期期艾艾地看着他們。
寧忘一時無言:“你們這是幹什麽!”
遲歸擡起手指,将指節夾着的那枚圓潤的鵝卵石在寧忘眼前晃了晃:“雨嫣師妹方才禦劍摔了下來,筋骨受損,我助她活絡活絡。”
寧忘看了一眼風雨嫣腳下的鵝卵石和遲歸手中那枚,半信不信地道:“用石頭”
“是啊。”遲歸淺笑着偏了偏頭,随後指尖靈力攢動,手中那枚鵝卵石倏忽飛出去,這下砸在風雨嫣的丹田處。
遲歸微笑着解釋:“力度控制得好可以按摩周身穴位,緩和疼痛。”
寧忘看着小姑娘疼得一臉慘白,還是疑惑:“還有這種辦法,我怎麽沒聽說過。你可別……”想了想,換了個婉轉的說辭,“你可別欺負人家。”
他本意是覺得遲歸會不會有點什麽怪癖,剛開始要收斂一點,但他心思髒,別人是幹淨的。
風雨嫣大概是怕寧忘怪罪下來,連忙跌跌撞撞的過來小心翼翼地道歉:“師叔都是我的錯,是雨嫣技藝不精連累遲師兄,他好心幫我,求師叔不要怪罪。”
“那怎麽會。”寧忘笑了幾聲,既然人家姑娘覺得好,那還關他屁事,“那你們繼續,繼續,為師不打擾你們了。”
說罷他轉身就要走,身後卻傳來腳步聲,他回頭莫名其妙地看着跟上來的遲歸:“你繼續啊。”
遲歸卻道:“已經結束了,我和師尊一起走。”
寧忘看了一眼風雨嫣,心下明了,大概是被他們知道自己火急火燎沖出來的原因了,不好意思是吧?
寧忘推了推遲歸的胸口道:“你不要怕,我沒有怪你,你就當我今天沒來過。”
他抿着唇微笑,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善解人意了,卻沒注意遲歸有些僵硬的笑顏。
他堅持道:“我和師尊一起走。”
“你這孩子,好吧好吧,那就走吧。”寧忘有點嫌棄的揮了揮手,轉身就走。
真是拿他沒辦法。
經這麽一鬧,天也愈漸昏暗。
不息山是一座歷史悠久的浩瀚叢林,不分四季,生生不息。
每當夜晚來臨,富含靈力的螢火蟲四下流竄,根本不需要使用靈力,是以師徒二人悠哉悠哉行在山徑間,也沒有一個人提出要加快速度。
寧忘手裏的盒子上駐足了一大團螢火蟲,遠遠望去像提着個小燈籠。
他伸出手彈了彈,那些螢火蟲倏忽被驚飛,僅片刻又重新聚攏,覺得好玩,玩了好一會兒。
“師尊今日匆匆離開,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寧忘正在和一只怎麽彈都沒反應的螢火蟲較勁,聞言頭也不擡地道:“禁魔塔跑了個魔,讓為師看好……看好不息山。”
“是嗎。”遲歸淡聲道。
“是啊。”寧忘忽然笑了一聲,滿臉欣慰地看着那只戰敗後飛走的螢火蟲,一臉“憑你也敢跟我鬥”的神情。
“不過……”寧忘忽然道。
遲歸看向他:“不過什麽。”
寧忘道:“你說的是真的嗎?用那石頭能按摩什麽的。”
遲歸道:“……那是當然,師尊也想試試嗎?”
還真讓他說對了,寧忘真的想試試,前世辦公室坐多了,錢沒掙倒是落了一身頸椎病,所以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按摩按摩。
遲歸倏忽笑了,負着手連步調都變得輕快起來:“師尊喜歡我也可以幫師尊,不過也不用石頭。男女授受不親才用的,若是師尊,還是我親自動手比較好。”
寧忘看了一眼遲歸那白皙修長,線條姣好的手掌,仿佛已經感受到那種暢快了。
想想一開始的時候,遲歸看見就會露出憎惡無比的神情,每每與他說話都仿佛在進行什麽生與死的較量。而現在,他不僅能聽到遲歸真心實意的喊他師尊,甚至還可以讓他給自己按摩,這可真是不容易。
他道:“那真是再好不過。”
他沒注意,星輝夜幕之下,遲歸的瞳色有那麽一瞬間變得,更加晦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