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蔣念念難得醒這麽久，自然是吃完飯，洗完澡，就拖着陸時生坐沙發看動畫片了。
玻璃茶幾上，擺着她最愛吃的薯片，好多個小動物的棒棒糖，還有兩瓶圓滾滾的酸奶……都是給他們兩準備的。
她插上吸管，用力吸了一口後，又看看電視，整個人高興極了。
她獨自樂了好一會兒，陸時生卻是無動于衷，她拿起另一瓶酸奶，偏頭問道:“哥哥，那你喝酸奶嗎？”
她記得哥哥不喜歡吃糖的。
陸時生回過神來，瞧着小姑娘遞來的酸奶，忽然不知該怎麽回。
他很久以前喝過一次。
因為酸奶比牛奶貴，所以他家裏人很少買。
所以具體味道，他好像也沒太大印象了。
看他不說話，蔣念念放下自己的小零嘴，動作熟練地插上另一瓶，一把塞到他手裏說:“它們很好喝的，沒有棒棒糖那麽甜，還有點酸酸的，喝起來一點都不膩！”
說完，也不待他回答，她便迅速端回自己的酸奶瓶，繼續高高興興喝着，看到好笑的地方，再時不時笑幾聲，轉過頭來跟他唠叨幾句。
陸時生有些哭笑不得。
蔣念念卻是很專心地看動畫片。
他摩挲着小姑娘塞給他的酸奶，看了一會兒後，也學她的模樣，緩緩擡起，輕吸一口。
恰巧蔣念念再次回頭，看到他的動作，十分激動問道:“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喝，酸酸甜甜的。”
陸時生緩緩點了下頭，“還不錯。”
聽見這話，蔣念念更加高興了，滿臉自豪說:“因為它是媽媽買給我的，以前我上二年級的時候，媽媽隔幾天就給念念買一次，可好喝了呢。”
陸時生忍不住問:“你媽媽對你很好？”
來她家的這幾天，他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父母，這所大房子裏，仿佛就只有她和她的外婆，和許多的傭人。
“好啊。”蔣念念毫不猶豫。
“我媽媽她長得很漂亮，什麽都會做，超級厲害的！然後對念念也很好，對了對了，她還會給念念買好多好看的小裙子呢。”
說着，她又想起媽媽的壞老板，很是憤怒道:“但是媽媽她老板很壞，老是不給她放假，不讓媽媽回家看念念。”
聽到最後幾句，陸時生心思一動，眼底不自覺浮上些對她的同情。
小姑娘還在很氣憤地說話。
“哥哥，如果我們下次看到了媽媽老板，你一定要幫我一起罵他！看他還敢讓媽媽加班！”
陸時生腦門一熱，鬼使神差應了下來，“好，等下次見面，我幫你一起罵他。”說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蔣念念卻是十分滿足地笑了起來，轉頭又拿起一包薯片放進他手裏。
“……”
兩人說完話以後，沒過多久，她便開始揉眼睛了。
陸時生之前見過她犯困的前兆，于是問道:“怎麽了，是又想睡了嗎？”
“嗯，念念又想睡覺了。”她慢慢點頭。
“那走，我現在就帶你回房間。”陸時生拉她起來，她配合起身，跟他一起上樓。
陸時生把她送到卧室，看她躺下，幫她把被子撚上後，便坐在了她床頭的椅子上，準備聽她繼續講話。
可是這一次，她好像真的很困，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哥哥，念念很快要睡着了，就不能再跟你說話了。”
陸時生安撫地摸了摸她頭，“沒關系，那就等你醒了再說。”
她點點頭，沒過一小會兒，便偏頭沉沉睡去了。
陸時生看着她安安靜靜的睡顏，有些出神。
他記憶力向來不錯，對時間等數字也慣來敏感。
根據大致推算，她剛剛清醒了近三個小時，比上一次要久，貌似有轉好的跡象了。
他繼續想了些問題，又坐了一小時，才起身回自己房間。
第二天，他還是早早醒來了，知道蔣念念不會在這時候醒，他便沒去她房間，徑直去書房看書了。
由于起得早，這才有幸，見到了蔣念念口中對她十分好的媽媽，長得很漂亮，衣着打扮說不出的精致。
—
胡瓊白回到家時，唐翠英正帶着陸時生吃早餐，陸時生話不多，所以大多時候都是唐翠英先開口，陸時生再回答。
“小陸啊，念念昨天醒了多久？”
“接近三個小時，吃完晚飯後，還看了下電視。”
聽他如此詳細的回答，再想想從他來家裏後，念念一次比一次醒得久，唐翠英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好，這就好，念念可算是要病好了，也辛苦你最近一直在照顧她。”
兩人正說着話，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穿着米色風衣的女人，提着包，臉色不大好看地走進客廳，守候在一旁的傭人麻利地接過她包，又趕緊為她遞上拖鞋。
唐翠英一早就知道女兒要回來，自然見怪不怪。
陸時生看到對方的第一眼，便想到了蔣念念昨天說過的話。
進門的人，可能是她媽媽。
像是為了符合他的猜想，下一秒，這個長相冷豔的女人，開口喊了一聲:“媽，我回來了。”
唐翠英停下碗筷，語氣淡淡問:“吃飯了嗎？要不要讓吳嬸重新給你準備一份。”
“不用了，我說幾句話就走。”胡瓊白一直盯着陸時生，從進門起，她就注意到了這個男孩子，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看上去比她想象中的要穩重，異于小孩的穩重。
陸時生也同樣回看着她。
她率先開口:“媽，這就是你從鄉下接來的小男孩吧？”
“是的，小陸比念念大兩歲，又聰明又懂事，我很喜歡他。”言外之意就是，唐翠英很滿意陸時生，不會送他走。
胡瓊白不以為意地嗤了一聲，“再懂事有什麽用，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也好意思當念念哥哥，山溝溝裏……”
“你別忘了你自己當初又是什麽身份！”唐翠英氣得重重拍了下桌子。
一整個客廳，頓時安靜下來，傭人們大氣不敢出一聲。
唯有還若無其事的、全然無懼的陸時生在吃早餐，吃得很斯文。
胡瓊白不由對他更加鄙夷，繼續冷嘲熱諷:“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吃早餐，果然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
陸時生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唐翠英卻是面色緩和了許多，對他說道:“小陸，你放心吃啊，要是還不夠，就喊吳嬸給你做，我們吃到吃飽為止。”
這一回，陸時生終于有了反應，點頭說道:“謝謝外婆。”
這是唐翠英第一次聽到他喊她外婆，瞧着身旁的小小少年，知事又守禮，她心底越發柔軟下來，“欸，外婆知道的，小陸是個聰明的好孩子。”
“媽，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他又不是你親生的外孫，你幹嘛對他那麽好。”胡瓊白不滿道。
“我看你才是糊塗了！成日裏有家不回，連念念都不管，到頭來還來教訓我，你難道忘了我當初是怎麽辛辛苦苦把你帶大的了嘛！”
一通話，說得胡瓊白啞口無言，徹底安靜下來。
當年，唐翠英丈夫早逝，她孤兒寡母地将女兒拉扯大，為了女兒，她不僅沒有再婚，反而還身兼數職，在外努力打工不說，一有時間便去別人家裏做鐘點工，就為了賺錢供女兒讀書。十裏八鄉，那是出了名的鐵娘子。
好在胡瓊白自己也争氣，從小到大，次次都是全班第一。在母親唐翠英的陪伴和支持下，順順利利考入名牌大學。
“媽，剛剛是我說話方式不對，我向你道歉。”胡瓊白擡頭道。
只是想着，她還是不甘心地指着陸時生，堅持說:“但是媽，你真的不能讓他在我們家裏待那麽久的，念念的病，我特地請來的張醫生不也說了嘛，說只要堅持喝藥，遲早都會好的。”
“遲早是多早？一個月？一年？還是兩年三年？還是永遠……”唐翠英沒敢繼續往下說，看了看陸時生，說道:“那個張醫生說什麽我管不着，我只知道，小陸來到咱們家後，念念不僅變開心了，就連醒的時間都變多了，就沖這兩點，我就不會讓他走。”
“媽你怎麽就這麽迷信呢！你能不能理智一點，這不是你以前的迷信年代了！”
眼看着兩人要再次吵起來，唐翠英給陸時生使了個眼色，溫和說:“小陸，你先上樓去看着念念，別讓她被吵醒了。”
陸時生明白地點頭，他一直沒離開，就是想着萬一發生點什麽事，自己還能幫幫老夫人。
所以臨走前，他看了眼遠處退避三舍的傭人們，不放心說:“如果…您有什麽事的話，都可以随時叫我。”
告別了唐翠英，他走進蔣念念卧室，反身把門鎖上，絕斷樓下傳來的争吵聲。
蔣念念還在安心睡，連姿勢都沒怎麽換，跟他昨晚離開時的幾乎一模一樣，就那樣小小一團地，整個人縮在被窩裏。
小公主好像真的是小公主，住在大大的城堡裏面，不谙世事，不為吃穿發愁，也不為将來擔憂。
更不知道，在她熟睡的這段時光裏，身邊又發生了多少與她息息相關的事。
外頭突然傳來敲門聲，是胡瓊白的聲音，“念念，念念你醒一醒，媽媽有話跟你說。”
“念念，你醒了嗎，媽媽有話跟你說。”
門外的敲門聲，一次比一次迫切。
陸時生看着還在熟睡的小公主，一時間，他竟然不希望她醒來。如果不醒，她也就不會看到她媽媽，不會聽到她媽媽說的話，她也還是那個愛笑的小公主。
不過一會兒，外面又傳來了其他動靜，很多人在說話。
又沒過多久，外面重歸于靜，裏裏外外都靜下來。
小公主還是沒醒，連一個轉身捂耳的動作都沒有。
陸時生忍不住想，她究竟得了什麽病，怎麽可以說睡就睡，外面那麽吵了，她卻可以沒有半點反應。
然而，他守了大半天，她還是沒醒。
晚上十點多，他又來她房間看了一次，她還在睡着，唯一不同的是，她肉乎乎的小手伸出來了。
陸時生細心地幫她把手拿進被窩，又看了一會兒，才熄燈離去。
唐翠英由于被女兒氣狠了，吃完飯便早早回房休息，故而也不知道，從昨晚起，到今晚結束，念念都沒有如往常一般在夜裏醒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方悔無惘扔了地雷和手榴彈，抹茶味的小湯圓地雷，偶遇一巷心怦然。地雷，謝謝所有澆我營養液的大寶貝麽麽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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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婉笑得兩眼彎彎，把話筒遞到他面前，問：“傅總，外界一向好奇，那麽多年以來，你為什麽還是一個人？”
傅行舟清冷的眼變得炙熱無比，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啞聲道：“等你。”
全場嘩然。
後來，他一次又一次摩挲着她的唇，喃喃：“嫁給我吧，晚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