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秘密
秘密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辛眉自己的住處，小區隐蔽且高檔，地下車庫電梯直達樓層，辛眉牽着他大步流星的走，背影堅毅灑脫，溫久只能看到她半散的長發，和若隐若現的一截如天鵝般白皙修長的脖頸。
咔噠一聲，指紋鎖打開，映入眼簾的客廳幹淨又空曠，沒有絲毫雜物，雖然沒有開燈，但屋裏并不黑，因為高樓層的緣故，城市的霓虹遠不如天空一輪皎月更能起到照明的作用。
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便被辛眉推搡進了卧室。
溫久僅是掃了一眼，腦子裏瞬間又冒出一句話。
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這句話用來形容辛眉再适合不過。
床上被褥淩亂遍布褶皺，地上一片狼藉堆滿了各種衣服，幹淨的髒的，貼身的外穿的，甚至還有上次爬山時穿的運動鞋，一只在門口，另一只在床頭櫃處。
單是邋遢，倒也算不上敗絮……
在經歷慘無人道的折騰後，原本就淩亂非凡的床變得更加不堪入目，溫久一只手耷拉在床邊，一只手死死攢着枕頭一角，奄奄一息地趴在床尾，忍受着背後仍在繼續的機械動作，忽然就對敗絮一詞有了新的認識。
他強撐着慢慢轉過頭看，敗絮便俯下身吻他，直到他重新癱軟倒下。
不知幾次後。
辛眉溫熱的呼吸出現在他耳畔，聲音戲谑而輕佻：“小乖，你還活着嗎？”
溫久悶哼一聲，轉過頭一言不發。
辛眉笑了笑，随手拿過一條毛毯搭在他身上，光着腳離開了卧室。
不一會兒，浴室方向傳來嘩嘩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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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絮。
溫久心中暗罵。
可他又實在喜歡。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睜眼，卧室拉着窗簾一片漆黑，辛眉一只胳膊搭在他身上，呼吸平穩已經睡着。
溫久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昏過去了還是睡過去了，但這次醒來後，他的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明。
緩緩抽身後，他将毛毯搭在辛眉身上，悄無聲息離開了卧室。
他口渴的厲害，想要找點水喝，在客廳轉了一圈卻一無所獲，他又來到廚房，好奇地打開冰箱，意外發現了幾瓶未開的礦泉水，這個牌子他知道，國外某處知名淡水冰川，單是一小瓶，價格不菲。
想來辛眉應該不會在這種事上小氣，他毫無顧慮地拿過一瓶，擰開瓶蓋仰頭一飲而盡。
恢複了些精力後，他去到浴室将自己徹底沖洗了個幹淨，無論腥甜詭異的味道還是幹透後貼在皮膚上的一層，皆在手指的揉搓下蕩然無存，徒留紅痕數點，需要慢慢消褪。
折返卧室，辛眉側身睡的正熟，她穿着一件絲綢質地的薄睡衣，此刻緊貼在身上，将本就絕美的身體曲線清晰勾勒，一雙長腿微微屈起，白潤如玉。
居然就這麽睡着了，她可真信任他。
溫久小心翼翼地親了親她的臉，而後在她身邊躺下，可翻來覆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
明明是他期待了很久的場景，只要一睜眼，就能看到那張夢了無數次的臉龐近在咫尺，可此刻，竟令他莫名産生一種患得患失感。
他無數次告訴自己，駱書寒已經死了。
現在配站在辛眉身邊的，是他，以後，也只會是他。
辛眉不知夢到什麽，神情忽然變得緊張，眉頭緊蹙，嘴裏明明呢喃不停，卻未發出一點聲音，任憑溫久如何專注，也分辨不出一點有用信息。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在耳畔輕聲叫她：“姐姐，你做夢了嗎？”
辛眉眉頭這才緩緩舒展，翻了個身再次沉沉睡去。
凝視她片刻後，溫久再次下床，離開了卧室。
趁她睡着擅自參觀她的家令他有種難得的刺激感，比密室逃脫還要刺激百倍，在如此寂靜的夜，在月亮的注視下，每走一步，他的心跳便要快上幾分。
房子很新，是她直播賺到錢後為自己買的，從此不必受限于父母，可以任性做自己想做的事。
原本該是書房的房間被她改成了電競室，推開房門，一套豪華外設映入眼簾，櫃子上整齊擺放着大小不一的英雄手辦，牆上貼着巨幅寒冰海報似乎在提醒她曾經的榮耀。
除此之外，音響耳麥一應俱全，不過被丢在角落已經有些吃灰。
靠上電競椅椅背的剎那，溫久恍如隔世。
就是這個位置，就是這個角度，她大火那年就是坐在這裏直播的，刷屏的禮物和追捧，無盡的鮮花和榮耀。
還是在這個位置，她面帶微笑道：“打得好呀寒寒，幸虧你給了我盾。”
溫久猛地睜眼，只覺得心跳的格外的快。
他起身想要離開，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她身邊去，以此來克制自己的胡思亂想。
偏偏這時一旁抽屜裏傳來輕微的一聲電音提醒，聽起來像是某種電子設備電量過低發出的提示音。
他拉開抽屜，看到一個舊手機安靜躺在那，亮起的屏幕顯示電量不足百分之十。
手機沒有鎖，他随便一劃就打開了。
映入眼簾的雜亂無章的界面，各種亂排的APP，他知道這絕不是辛眉的手機，并且心中已有答案。
為了印證這個答案，他點開了手機上的掌盟，看到號主名字的剎那，眼瞳近乎僵滞。
接着他又劃向別的軟件，包括相冊，文件夾等一切能儲存資料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僅存的電量被消耗的蕩然無存，黑屏關機。
手指仍僵硬地停在屏幕上方，顫抖的厲害。
他像掉進了冰窟窿裏。
又或者再次被辛眉狠狠貫穿。
只不過這次貫的，是他的心。
兩者結合，近乎于瀕死前的劇痛。
他将沒電的舊手機重新放回原處，在合上抽屜的剎那，發出微不可聞的一聲輕嘆。
“寒寒，幸虧你死了。”
-
窗外天光初現。
辛眉醒的很早，在确認時間充裕後，她特意關掉了手機鬧鐘，想讓溫久多睡會兒。
畢竟昨晚屬實被她折騰的不輕。
在接觸溫久前，她從未想過男孩子的身體也可以如此細膩柔軟，尤其在無力狀态下，她幾乎輕而易舉就能将他翻來覆去。
溫久大概還在睡着，此刻呼吸平穩一動不動，還牢牢牽着她一只手。
辛眉打算先起來洗漱，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叫他，奈何抽回手的同時，恰好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
溫久眼睛明亮有神，應該是醒了有一會兒了。
他盯着她看了幾秒，笑着道：“姐姐早。”
“早。”辛眉眯起眼道：“什麽時候醒的？我剛剛還在想，要以什麽理由給你請半天假。”
溫久不說話，只是笑着看着她。
辛眉湊近盯着他的黑眼圈看了又看，狐疑道：“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溫久：“剛做完睡了會兒。”
辛眉：“那你現在感覺怎樣？”
溫久：“……像做夢一樣。”
“是啊，我們貌似做過同樣的夢。”辛眉俯下身抵住他的額頭微微一笑：“總算夢到了一起去。”
溫久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緊緊抱住。
辛眉不明所以，錯愕之際只好輕輕撫摸他的頭發。
“姐姐，我覺得我不夠好。”
辛眉：“為什麽這麽說。”
溫久不語，細碎劉海下眼神悵然似有水光，“我不夠聽話。”
這個回答令辛眉感到些許意外，但還是輕聲安慰：“我從沒要求過你聽話。”
“姐姐，你愛我嗎？”
辛眉捧起他的臉，注視着他的眼睛無比認真道：“愛。”
他已将一切都毫無保留地交給了她。
溫久靠在她肩膀上，覺得自己此刻幸福極了。
他再一次說服了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她愛他，非常愛他。
-
簡單收拾完畢，二人準備返程，昨晚離開的太過突然，今早他們必須在大家起床之前回到俱樂部，以免被人發現。
時間尚算充裕，故而也不用太着急，辛眉本想讓溫久在小區門口等他，奈何他一定要跟去地下車庫，她也便允了。
高檔小區永遠是藏龍卧虎之地，昨晚正值上頭，身體五官俱被辛眉牢牢牽制，竟未留意到停在他們身邊的是一輛白色法拉利超跑，酷炫的外形加本地靓號車牌很難不吸引一個正值青春期男孩的注意。
辛眉注意到他眼中情緒，問道：“你喜歡這輛車？”
溫久笑笑：“怕是沒人不喜歡這輛車，姐姐。”
辛眉站在他旁邊打量了法拉利一會兒，沉思道：“太高調了。”
溫久：“人有時候，是需要偶爾的高調來滿足自我虛榮心的。”
“我記得小學時候，班裏有個女同學家裏很有錢，并且很受寵愛，她的父親開路虎來接她，特意在車窗上印了她的卡通畫像，這樣來往的人都會記住她的模樣。”溫久收回記憶，輕聲一嘆：“她并不算好看，可我至今還記得她長什麽樣子。”
聽溫久這麽說，辛眉忽然意識到，或許自己也會被萍水之交，甚至毫無交集的同學記一輩子。
尤其那個頭天剛當着全班同學罵她不務正業滿腦子游戲，次日就被調離崗位的班主任。
事實上辛眉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只是覺得當着全班被訓丢了面子，晚上回家在父母面前哭了一場。
自那以後，老師對她客氣，同學對她友善，就連她那個話不投機，只惦記鼓搗臉的女同桌都豎起大拇指，第一次誇她牛逼。
回憶完畢，辛眉忍不住揚起嘴角：“你說的很對，人是有必要享受偶爾的高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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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俱樂部停車場的時間剛好，按往常二人只要一先一後上去，根本無人在意，一切風平浪靜。
溫久此刻還有些虛弱，故而沒什麽力氣講話，大多數時間都盯着窗外看。
車停好後，他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那我先上去了，姐姐。”
“現在只有我們，還叫姐姐嗎。”辛眉忽然發難，目光含笑：“你昨晚不是這麽叫的。”
溫久猝不及防紅了臉，将頭轉到一邊：“呃，那個時候……有點失控了，亂叫的。”
辛眉：“再叫一聲，我喜歡聽。”
“別了吧，現在可是白天……”溫久話音未落，只覺得眼前一黑。
辛眉将手嚴嚴實實覆上他雙眼，一番纏綿熱吻後，戲谑道：“現在天黑了，叫。”
溫久：“……老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