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南蠻皇都，詐梁。
“王上， 國師觐見。”王族侍衛官來到南蠻皇帝的面前， 肅聲禀報道。
“宣。”南蠻皇帝斜靠在皇座之上，時不時地咳嗽幾聲， 蒼老的臉龐之上是病态的虛弱。
他已經老了，底下各個年輕力壯的兒子們對着他身下這個位子虎視眈眈，争得頭破血流， 若為了國家計，他早早立下繼承人， 退位讓新，才是最好的良策。
可他不甘心， 他還沒做夠皇帝，他想要長長久久地身處于這至高無上之位， 所以起了想尋求長生不老藥的心思。
如今的國師，便是再這個時候出現的，他僅僅是給了他一顆丹藥，他就能明顯地感覺到這具腐朽身軀的好轉， 甚至還能再次開始寵幸妃嫔。
大喜之下， 南蠻皇帝給了那高人國師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這個藥是有時效的，不過才七日時間， 南蠻皇帝就再次感受到了那種身體一點點虛弱下去的可怕感覺。
這種坐着等死一般的絕望感， 他絕對不要再經歷一次， 所以急急地便命人前去召喚國師前來。
很快地，一個身着一襲黑袍，身材高瘦，容貌陰郁俊美的青年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他來到南蠻皇帝面前，态度倨傲，也不行禮，只是冷冷地詢問道：“何事？”
“仙人，仙人，求求您，救救朕，再給朕些丹藥，朕什麽都給您！”南蠻皇帝顫巍巍地從皇座之上走下，來到黑袍青年面前，幹枯如雞爪的手扯着他華貴的衣袍，嘶啞地懇求道。
此時的他，哪裏還有一國之君的氣魄，不過是個為了求生而卑微至極的可憐蟲罷了。
“吞了。”厭惡地甩開南蠻皇帝抓在自己袖袍之上的手，黑袍青年順手丢給他一瓶丹藥，冷聲道。
“多謝……多謝仙人。”
南蠻皇帝如獲至寶一般，顫抖着雙手趕緊接住那裝着丹藥的白玉小瓶，動作迅速地将上頭的瓶塞一把拔下，然後也不将丹藥倒出，直接對着瓶口仰頭就将裏頭的丹藥盡數吞下。
丹藥入喉，入口即化，絲絲清淡的藥香味溢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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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蠻皇帝的臉色也随着藥效的作用，逐漸恢複紅潤，原本瞧起來蒼老得宛若八十老翁的南蠻皇帝，此刻卻猶如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一般。
見此情形，那王族侍衛官哪怕已然見識過一回了，可還是忍不住驚嘆，這世間竟是有如此神奇的能令人返老還童的神藥。
若非仙人，怎會有如此神藥？
一時間，那王族侍衛官看着黑袍青年的目光變得越發恭敬尊崇。
這種來自于凡人的崇敬目光黑袍青年早就看多了，根本毫不在乎，他此行的目的乃是利用這個将死的世俗皇帝，而非收獲旁人尊敬。
所以在南蠻皇帝吸收完了那下品丹藥的藥力，短暫恢複了幾分力氣之後，他才繼續出言蠱惑道：“相比王上也知曉了此藥雖神奇了，可藥效卻只有短短七日，且吃此藥吃過七次之後，便再沒了效用。”
“這……這……仙人定是還有法子救朕是不是，求求仙人救救朕吧，朕願意奉上朕的一切，只求一顆長生不老丹。”
一聽這藥只能吃七次而已，南蠻皇帝徹底慌了，他之前已然吃過兩次了，再有五次，豈不是又得回到那種虛弱等死的狀态。
若是沒嘗過變年輕的滋味，南蠻皇帝也許還是會心有不甘，可到底還是只能無可奈何地認命，可如今他已經親身感受過了返老還童的美妙，如何再甘心等死？
“王上無需擔心，在下此來便是為了王上。王上乃是天選之子，在下受天之命，才前來為王上求得長生之法，可長生之道，艱險萬分，所需還需王上相助一二，方可成事。”黑袍男子一邊安撫南蠻皇帝，一邊心底不屑嗤笑。
若是真有那長生不老藥，他肯定就自己用了，哪裏還輪的上這愚蠢的老頭。
“仙人請講，只要能讓朕長生不老，要朕做什麽都行！”
一聽自己所求之事有門，南蠻皇帝也不願去多想其中蹊跷之處，只一心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想要盡快得救。
“很簡單。”計劃眼看着即将得逞，黑袍青年陰郁的俊臉之上也露出了幾分笑意：“在下也不瞞王上，其實練制長生不老丹的神藥在下已然搜羅得差不多了，可如今卻還差一味最為主要的主藥！”
“什麽主藥？”南蠻皇帝迫不及待地詢問。
“龍氣。”一字一頓，黑袍青年道出自己此行的最終目的。
“王上身為一國之君，自然得天命庇佑，身上自帶龍氣。可王上若是失卻了這些龍氣，卻是損耗極大，恐怕在下前腳抽走了王上的龍氣，王上後腳便支持不住了，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
“拿他國帝王煉丹！”
未盡之語無需黑袍青年點明，南蠻皇帝便已然為其補完，甚至于，連後續的話語，這個自私自利的皇帝也能自行填補完畢。
只見他愣愣地退後幾步，口中喃喃地低聲道：“要龍氣煉丹，那自然就要最好的，而那掌控着世間最好國度的帝王——華國仁輝帝。”
猛地擡起的渾濁眼眸之中，是一片貪婪的殺意，與黑袍青年眸中的得逞笑意相映成輝。
卻是不知誰的心，更為黑暗一點了。
***
擺脫了南蠻皇帝之後，黑袍青年大步往自己的寝宮而去。
入了殿門，他便揮手布下結界，隔絕外人試探，随後才從懷中掏出一面小巧的鏡子，那鏡子樣式精巧，如水銀月輝一般的鏡面之上流轉着絢麗的華光，一瞧便知不是凡物。
黑袍青年将鏡子輕輕抛起，那鏡子便猶如被什麽東西托住了一般，懸浮于半空之中，而此時的黑袍青年也早已跪倒在地，恭敬地低垂着頭，等候着鏡子對面之人的出現。
很快地，随着鏡面的波動，一道身着黑袍繡金紋的華貴身影出現在了鏡子對面，那身影長身玉立，可卻模模糊糊地看不清其面容。
黑袍青年連忙對着那華貴身影行禮道：“屬下黑一，見過主人。”
“事情辦得如何？”低沉華麗的音線回蕩在寂靜的大殿之內，無端地令人感到那身影的主人定然也是個尊貴無比的人物。
“回主人，這南蠻皇帝已然答應出兵全力攻打華國，不日即可與其他兄弟一同形成圍合之勢，圍攻華國！”黑袍青年肅聲禀報道。
不錯，除了黑袍青年之外，還有其他黑字輩的影衛也被其主人派遣出去，或是利誘，或是威逼，不計手段，也定要那些世俗界的帝王們出兵攻打華國。
而這一切，只因華國之內，有主人想要尋回的寶物。
“好，切記！本座已然推算出那寶物落在了華國皇宮之內，爾等将華國滅了之後，即便是将整個華國皇宮盡數掀翻，也得給本座将其尋回！”
華貴身影留下這句吩咐之後，便消失了身影。
而那鏡子也如同失了靈性一般，從半空之中掉落，被黑袍青年穩穩接住。
***
華國，天陽城。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自從仁輝帝下令全面應戰之後，整個華國便都動作了起來，從全國各地儲糧倉之內出發的運送糧草物資的車馬，已然就近将無數糧草運送往了去往前線的路上。
而各方兵馬與将領也開始做起了準備，大批量地往各處前線趕去，甚至于民間也已然貼出了告示，表明朝廷準備征兵役了。
一時間，惶恐有之，擔憂有之，熱血有之，積極有之。
可無論百姓們如何看待這場戰事的掀起，都無法阻止其開始。
所以那些家中有壯年男子被兵役給征走了的人家，也只能含淚幫親人收拾包袱，送其往前線而去，心中唯盼親人可平安歸來，其他之事，一概不求。
皇宮之內，壽安宮裏，太後也在一邊抹淚，一邊親手幫季博源與歐陽姐妹收拾行囊。
歐陽娴與歐陽靜沉默地陪伴在太後身旁，一邊聽着她的不舍之語，一邊幫忙收拾東西。
“都走都走，既然都決定狠心走了，為何還要過來讓哀家難過！”收拾到一半，太後再也忍不住，一把坐在一旁的軟榻之上，摸着眼淚，哭着抱怨道。
“表嬸可別再哭了，仔細身子。”歐陽娴可不會哄人，只能給妹妹打着眼色。
歐陽靜接到姐姐的眼色，只能無奈地上前，蹲在太後面前，将頭柔順地靠在她膝蓋之上，撒嬌般地軟著聲兒道：“表嬸可別再傷心了，靜兒瞧着心疼，您若是哭壞了身子，那姐姐與靜兒可就罪過大了。”
“那娴兒與靜兒不去前線了好不好？”太後抱着幾分希翼地詢問道。
其實她心底也清楚，聖旨已下，是萬萬不可能再反悔得了的。可這人啊，總是容易心存奢望，特別是在關系到自己最為關心之人的時候，往往總是會失去理智地去祈求一些無法實現的東西。
果不其然，一聽她此言，歐陽靜只是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便堅定答道：“……殺父之仇，不得不報。”
天知道她說這句話之時心底是多麽地惡心，歐陽靖宇死了就死了，她們開心還來不及，如何會去想着給人報仇，可此時也唯獨這個理由最能說服人了。
“娴兒與妹妹此去，不知歸期，只有一事，想懇求表嬸幫忙。”見太後似乎是接受了她們二人的離開，歐陽娴趁機提起了其他話題，想引開太後的注意。
“哪裏就這麽見外了，有事直說便是。”
太後嘆息地拍拍歐陽娴的手背，到底還是無法阻止，為今之計，也只能祈求她們與源兒能平安歸來了。
“陛下與我們走後，宮內便只剩下表嬸與書兒，書兒年幼，娴兒想請表嬸多多照顧其一二。”戰場之上太過兇險，歐陽娴有帶着妹妹全身而退的把握，卻無法保證弟弟的平安，所以只能将其留在宮內，拜托給太後照顧。
“哀家當是何事，如今書兒可不就是哀家在照顧着，怎地你們還放心不下？”太後輕笑連聲，親昵地點點歐陽靜的小鼻頭。
“哪有呢？只是想着表嬸幫忙照顧書兒也累了，所以今日才特地想提出來謝謝表嬸一番呢。”
歐陽靜軟著嗓子撒着嬌，逗得太後哈哈大笑地伸手道：“哦，既然想謝哀家，那怎地沒有謝禮呢？”
“謝禮自然是有的。”歐陽娴抿唇一笑，伸手從自己的荷包之中，實則是葫蘆空間之內，拿出了一塊祥雲靈玉來，雙手呈給了太後，“此物乃我們姐妹特地從遠慈大師之處求來的護身之玉，表嬸将其随身帶着，可保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