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
chapter 11
成功結束都大賽預選賽的一行人等聚集在了河村壽司店進行慶功宴。
上杉坐在吧臺旁,手撐在桌上支着頭看着鬧作一團的網球部成員。
堀尾和勝雄勝郎坐在一起,不管聊什麽話題,他最終都能繞到兩年的網球經驗上去。河村正幫着端茶倒水,菊丸和桃城意氣相投,兩人勾肩搭背的聊天聲能蓋過一半人的說話聲。不二和海堂很注重用餐禮儀,即使這會兒還沒正式用餐,也各自坐的端正。大石、乾和手塚都坐在吧臺旁,這是很适合觀看壽司制作過程的地方。
因為在等待最後的功臣過來,沒有誰先動筷。
上杉剛舉起相機,就看見滋着牙笑得燦爛的菊丸比着耶占據了整個取景框,“伊鶴,快拍快拍。”
“是是。”她無可奈何地按下快門,定格毫無取景構圖的瞬間。
壽司店的門突然刷地被拉開,門內門外的人如同按下靜止鍵一般,一時間都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越前不動聲色地拉回門準備離開時被眼疾手快地桃城提溜着衣服後頸提進來,“你要去哪,還不快進來。”
越前被跟着過來的記者芝小姐拉住拍慶功照,一副生無可戀被迫營業的模樣。
好不容易應付完芝小姐,越前正要往塌上坐去,卻被桃城一把箍住他的脖子。桃城偷觑了眼正在做進一步篩選和删除照片的上杉,對越前附耳說道,“還記得上午被上杉前輩拍的照片嗎?”
本想掙脫開來的越前渾身一震,他想起來了,那臺相機記錄了他們的血淚雙打和賽後羞恥,如果真的要被當作網球部相冊的素材……
桃城攬着越前轉身背對着上杉,正要好好商量下他們的行動計劃,卻見河村拿了幾盤壽司放在桌上,有幾人已經伸筷了,他眼睛都瞪直了,計劃什麽的哪有吃壽司來得重要。他迅速拍板,“你去當誘餌,我去删照片。”
“怎麽當誘餌?被發現了怎麽辦?”越前緊跟着桃城脫鞋上塌,夾起面前的什錦壽司盤裏的三文魚壽司,“還是阿桃前輩上吧。”
“當什麽誘餌?”不二看向坐在他旁邊的越前。
坐在越前對面的桃城自認為還算了解不二,他們圖謀删照片這事一旦被他知道,按照他愛看熱鬧的性子一定會給他們使點絆子,他連忙打岔,“沒什麽沒什麽。”桃城夾起兩個壽司塞進嘴裏,“越前,可不要指望我會給你留下壽司。”
越前切了聲,迅速拿起筷子和他争搶壽司。
菊丸是尤愛星鳗壽司,除了大石沒人會特地留給他,基本早早的進了自己的肚子。菊丸看了眼正在進行速度和食量比拼的桃城和越前,面前的盤子從滿到空也不過幾分鐘的事,從他們嘴裏奪食…算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二,你在吃什麽?”看着也很好吃的樣子。
一見不二被菊丸纏上,桃城三兩下嚼完嘴裏的壽司,幾乎是用氣音說着,“我不擅長演戲,上杉前輩一定會發現我有不自在的地方。”
難道他就擅長演戲嗎?
越前夾走火炙蟹柳壽司,“阿桃前輩能搞清楚相機的按鍵嗎,還是我來吧。”
“相機就幾個按鈕,删個照片誰不會。”桃城夾走最後一個北極貝握壽司,“上杉前輩很關照你,你拖延個五分鐘就好了,就這樣。”
越前頓了下,“…嗯。”他正要吐槽桃城居然要五分鐘才能删掉照片,就聽見菊丸捂着嘴大叫了一聲。
菊丸被芥末的辣味嗆得淚眼汪汪,“嗚哇,不二,你到底吃的什麽壽司!”
不二笑得一臉純良,“當然是芥末壽司了。”
騙人的吧?
“水水水!”菊丸直朝着坐在吧臺的大石沖去,拿過他的水杯一飲而盡後,又拿過旁邊的乾的水杯,然後,驚天動地地yue了聲。
大石看見摔落在地上的水杯在周圍濺出的綠色汁水,“乾,聚餐的時候就不要帶乾汁了啊!”
乾表示很無辜,他只是自己喝喝而已,是菊丸自己搶過去喝的,不過這個發展他倒是也挺樂意看。
菊丸半趴在塌上氣息奄奄,其他人放下筷子圍觀他,上杉過去戳了下他臉上的繃帶,确定他還活着又施施然地回到吧臺邊坐下。
不二給菊丸遞去自己水杯,菊丸半撐着身子顫顫巍巍地躲過,目标明确地拿海堂的茶杯,他才在不二的手下中過招。
海堂的水杯是空的。他了無生趣地仰面擺爛,“大石…”
“來了。”大石帶着一大罐冰水來拯救他的搭檔。
越前是被桃城打眼色才想起來有個當誘餌的任務。
上杉不吃生還基本不吃海鮮河鮮,因此她并不怎麽來壽司店,面前放着的海草小卷和烤制過的蟹柳握壽司也沒動過幾筷子。她見越前朝自己走過來,便将蟹柳握壽司推給他,“是要這個?”
不是…但是也可以是。
上杉也沒見越前連盤端回去,吃了個壽司後還站在原地,“有什麽事嗎?”
越前的視線飄向就放在桌上的相機,“嗯…前輩,有點事想問你。”
“嗯…”上杉指了指相機,“你的前輩是它啊?”
“不是…”越前本想用帽子壓下自己的不自然,但摸了個空,他撇過頭,“總之,出來一下。”
為什麽總感覺有種你一個人來,別叫別人的要打架的即視感。
上杉和越前站在門外無言對視地站了兩分鐘。
他們應該以為自己的計劃很成功吧,可是他們旁邊坐着的人是不二啊……
難道要這樣站五分鐘嗎……五分鐘,桃城都删不掉照片的話,她真的會鄙視他的。
上杉看着手表倒計時,“無論什麽都好,你趕緊說點話。”
越前知道要開啓一個話題最不出錯的就是聊天氣,“今天天氣挺好的。”
“聽力梗嗎?我不想去散步。”
好的,話題終結了。
找話題對越前來說也是件麻煩事,還是從他最擅長的事切入吧,“前輩是什麽時候開始學網球的?”
“初一。”在此之前,對網球如此熱愛的人,她只見過兩個,一個是手塚國光,一個是她小學時隔壁男校的風雲人物,跡部景吾。但是她沒天賦,也對此沒什麽興趣,水平不過就比荒井高點吧。“越前,打網球開心嗎?”
“…這個重要嗎?”
“不重要麽,那你是為了什麽才打的網球?”
“有想要打敗的人。”
“打敗他之後呢?”
越前沉默不語,要打敗他老爸還要很久呢。
上杉沒糾纏問題的答案,“那個外旋發球,下次教下我吧?”
“嗯。”
雨後的黃昏尤其讓人目醉神迷。
天空似乎是分了層,透澈的蔚藍、泛着白的低度藍色、藍粉、橙黃、金黃以及近赤的紅色,成片狀的雲層如煙般絲縷鋪開來。
帶着暖意的夕陽光線給整個東京鍍上一層複古的濾片。這條街沒有車輛通行,很是安靜,電線上停着的幾只麻雀突然落在地上覓食,大雁向着遠山暮霭振翅飛翔。
上杉的外套在河村家時借用烘幹機烘幹了,手塚穿回學生制服時能聞到沾染的檀木和雪松的清冷安神香氣,野玫瑰的莖汁氣息很是朦胧。
上杉拿着船型的紙盒,裏面裝着6粒熱氣騰騰的章魚燒,金黃帶着深褐的表面說明它被烤制得相當酥脆,在淋上秘制的醬汁和蛋黃醬後,最上方撒了許多木魚花。她插起一粒送進口中,盡管被內陷燙了下,但章魚燒的軟糯口感和恰到好處的醬汁的鹹度讓她不由得感嘆,“啊,都想住在大阪了。”
“就因為章魚燒?”
“還有大阪燒。”
有人騎着單車飛速穿過巷子,手塚攬過上杉的手臂帶着她靠牆停下,“東京都有。”
“但東京沒有關西腔。”她最近看動漫有點迷上關西腔。
“像是這樣?”手塚用關西腔說了句‘真的嗎,不行’,然後收獲了上杉驟然興奮的表情,他眼裏流露出笑意。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她頻頻點頭,用關西腔回複他,“做得很好嘛,不覺得很有趣嗎?”
他不覺得關西腔有什麽有趣的,只是方言而已。但是上杉發現新奇事物時,鮮活的表情很可愛。
手塚看着被遞到手裏的章魚燒,“不吃了?”
“說好了,請你的嘛。”雖然又被她蹭了一個。上杉打開相機,熟練開始回看照片,“真的假的啊,五分鐘桃城都删不掉照片啊。”
“你把相機應用語言設置成德語了。”他被提前叮囑過,因此也只是看着桃城偷摸着蹲在角落抱着相機抓耳撓腮,生怕按錯地方,但又不敢聲張。
“這并不妨礙他删除。”只要桃城按了回放鍵,再選定照片按下标志着垃圾桶的那個鍵,再在右手邊的按鈕鍵确認就好。但其實桃城删了相冊裏的照片也沒用,因為她已經提前傳輸到手機裏了。
上杉将□□一撥,相機顯示屏上顯示着前不久她和手塚去山梨縣玩的照片,在那之前占比多的就是在他們在臺灣修學旅行時拍的照片,她再往後翻了翻,是手塚還是小學六年級時的照片,以前他還有很多外顯的喜怒哀樂。
上杉看照片入神,不知不覺地停下腳步。夕陽的光線描摹着上杉低垂的眉眼,纖長的睫毛落下濃密的陰影,光影錯落,手塚能清楚看到她臉上細小的絨毛,白嫩的右耳耳垂有一顆小痣,幾縷發絲是近金色般的張揚。
手塚叉起一個章魚燒遞給她,“張嘴。”
等上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自動嚼起章魚丸子了,章魚粒很彈牙,“不用再給我了,飽了。”她自己已經吃完一盒了。
兩人有時一起并肩往前走,有時上杉落後幾步,去拍其他東西,他就停下等她,有時她又突然叫他回頭。
取景器裏的少年高挑勁瘦,一身黑色的學生制服冷然禁欲,他正拿着章魚丸子準備吃,素來淩厲的眼神在看向鏡頭時卻變得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