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飛天妝
第48章 飛天妝
沈倩倩‘啊’了聲:“白……白骨?”
何叔也點了下頭, 給她用手比劃了下:“這麽大的一個水池子,裏面全是,密密麻麻、層層疊疊……”
他說的太滲人了, 我見過那個水池, 那個山洞足有200平, 那個水池就有100平,100平下面全是骨頭, 太瘋狂了。
張天咳了聲道:“那是什麽骨頭?”
他問的也很瘆人, 我都覺得後背冒寒氣了,何叔還一個個的數:“什麽骨頭都有,有羊頭、牛骨、兔子、狼頭, 還有人骨。”
大概是看我不信,他指了下陳冥:“你不信可以問問他, 是陳兄弟發現的,他想下水看看有什麽。”
何叔這會讓也一邊搓胳膊一邊道:“我也下去看了, 真的,幸虧你們沒看, 要不,你們晚上得做噩夢,我跟你們說跟萬人坑一樣。”
怪不得陳冥說要去去陰氣,他下水去撈骨頭了,還是萬人坑,确實太瘆人了, 我沒忍住看了他一眼, 他在旁邊打坐, 他上炕後就這一個動作, 非常的敬業。
沈倩倩這會兒說:“何叔你都這麽說了, 我們不用做夢,直接睡不着了。”
何叔哈哈的幹笑了兩聲:“那咱不讨論這個了,讨論別的,我們這次去看壁畫了。”
祁雲闊問道:“跟長生拍的一樣嗎?還有其他的壁畫嗎?”
說到壁畫,程老師接着道:“還有,很多,那牆上全是畫,只不過畫面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年月不一樣。”
看樣子跟我看的差不多,他們記錄下來了每一年的祭祀活動,我疑惑的問:“你們說,既然都一樣,他們為什麽每年都畫下來呢?”
程老師想了想道:“也許就是紀念畫,就跟年畫年歷一樣,提醒着後人不要忘了這個活動。”
年畫?他說的我從來沒有想過,我點頭:“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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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關心別的:“你們見到那個怪魚了嗎?”
這次何叔道:“沒有,我們在湖裏來回的轉了有三圈,它都沒有出來。”
“看樣子它只會在深夜出來?”我遲疑的說。
他們這邊彙報完了,于是我們這邊把看到的疑惑的都跟他們說了。特別是說到世襲制村長時,也引起了他們的好奇,他們也都不解,李钰聲還說:“難道這個游戲副本跟別處不一樣?架空的村長?”
陳冥這會兒睜開眼了,他看着我們道:“有一種情況可以解釋。”
我看着他:“什麽情況?”
陳冥眼神盯着窗戶,淡聲道:“就是他們需要傳承一樣東西的時候,必須是家族制傳承,一代傳一代,密不傳外。”
“我明白了,你是說那種跟古代守墓人一樣!守墓人就是必須要一代代的傳承下去,因為不允許暴露,他們就是誓死守護陵墓。”張天飛快的說,這是我們的游戲副本裏的背景,他背的很熟,我也想起來了。
陳冥點了下頭:“類似于這種吧。”
李钰生想了下道:“他們這裏不是守護墓,而是守護狐仙大神。這個狐仙大神姓塗山,他們這一整個村長裏的人都是塗山姓,他們難道不是他們的子孫嗎?”
方月搖了下頭道:“據我這些日子來觀察,這些人并不像是村長的同族人,他們之間的關系很疏離。”
我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說,就村長及幾個重要NPC是有靈魂的主演,其他人不過是湊人頭的群衆演員?”
我今天上午看那些村民木頭似的舉着儀仗就覺得奇怪,現在想來只有這一種解釋了。方月符合我道:“對,就是這個意思。”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我又道:“有個問題,那村長這不是要斷根在這一代了嗎?他不就一個姑娘嗎?總不會傳給女兒吧?”據那個村長介紹,爸爸爺爺太爺爺的,沒有說太奶奶的。
陳冥看了我一眼:“也許就是要斷在這裏。”
什麽意思?我們來這裏就結束了?是一起完蛋了嗎?
我以為就我自己想溝裏了,但張天也吆喝道:“別啊,這還是我第一次進入這個地方呢!”
沈倩倩也道:“就是!怎麽能這麽快就完蛋!”
祁雲闊笑了下:“咱們這都是大膽猜測,大家先不要慌。”
他轉話題道:“咱們先讨論下那個鼓,我總覺得那個鼓不對勁。你們剛才來的時候也看見那個鼓了吧?”
何叔先道:“這麽大的鼓敲起來肯定震耳朵,咱們要不先把耳朵給堵起來?”
李钰聲則沉吟道:“我總覺的沒有那麽簡單,哎,陳兄弟,”他轉頭看向陳冥:“你有沒有聽說過薩滿教。”
這個教?不是迷信教之一嗎?
張天也笑道:“那不是跳大神的那個教嗎?”
呵呵,看樣子這個教派在衆人眼裏都是一樣的,薩滿教是随着清廷入中原的,他們每當什麽慶祝活動都會請他們出來跳大神,那些人頭上插滿羽毛,挂滿碎布,臉上塗的跟妖怪一樣,圍着一堆火跳踢踏舞。
還有如果家裏人招了什麽邪祟,也會請跳大神的來。
就跟我們這裏的神婆在家裏跳大神差不多,就我玩的游戲裏還分道家、佛家、儒家、法家什麽家的,各家都有各家的絕跡,口中吐火的,喝香灰的比比皆是。
其中一個最火的職業叫巫師,其中有一招就是跳大神,傳說他們有控制天氣、預言、解夢、占星、及旅行到天堂或地獄的能力,反正游戲裏吹的神乎其神。
今天這裏的村民就跳了一輪,我看着也挺像的。
李钰聲被張天笑話了,他郁悶的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薩滿教還有一種神器,就是鼓!是不是陳兄弟?”
陳冥想了一下點頭:“是有鼓。”
李钰聲看他符合他,立刻道:“那他們的鼓是不是有招魂的作用!”
我看了他一眼,我覺得走向越來越奇怪了,李玉聲大概也覺得自己迷信了,他咳了聲:“我也是聽說的,說他們的鼓是用特殊的材料,”他說到這裏時頓了下,看了我們一圈後小聲的道:“人皮。”
我抽了下嘴角,聽着他繼續胡說八道:“用這種特殊材料制作的鼓再配上他們教中特別的音樂,就有不同的效果,有招魂、驅魔、迎神、送鬼的奇效,是不是啊,陳兄弟?”
陳冥倒是點了下頭:“我聽說過。”
我看了他一眼,他沒有說他贊同,如果他是喇嘛,那什麽密宗派的話,他跟這個薩滿教應該不是一體系的,薩滿教屬于巫教,而密宗派則屬于大乘佛教。
不過陳冥這個人對別人都挺好的,從來不會辯駁他們,他不認同的他就不說。他的眼神也沒有什麽嘲諷,比怼我時好多了。
但李钰聲沒有從他口中得到确定答案,就有點兒着急:“那這個是不是真的啊?”
這次陳冥只搖了下頭,什麽話都不說了,不知道他是不贊同他說的人皮鼓還是不贊同他說的具有招魂驅魔的作用。
他要是不想說話,誰也不能撬開他的口,但李玉聲說的這個話題太瘆人,沈倩倩咳了聲:“到底是真的假的啊。”
祁雲闊想了想笑着道:“我也不知真假,但是這個我也聽說過,薩滿教是分布于北亞一帶的巫教,屬于巫師這一行,他們有一個更神秘的名字,翻譯過來叫‘知者’,是說他們有預言先知的能力,在古代跟星天監類似,他們還有一個特殊的能力,能讓人進入另一個世界,學習那個世界的知識,或者改變什麽,然後完成任務,再返回原本的世界。他們崇尚的是萬物皆有靈,所以就有招魂一說。”
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看了我們衆人一圈,他這話有點兒點題了,跟我們進入這個鬼地方有相似之處。
我跟他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來這裏跟這個有關?”如果是有關的話,那我們來這個副本就不是憑空而來,有意可循了。
我們現在最大的難題就是在不斷的尋找,為什麽要進入這個地方。
祁雲闊只無奈的笑了下:“我也是想到了這個,沒有證據,只能跟你們說一說。”
看樣子祁雲闊真的在研究這些東西,他是真的想在這裏建一個王國。
李钰聲得他支持,聲音都大了些:“你看,我說的對吧!”
我想着我今天上午摸過的那個鼓,頓時想把我自己手給剁掉,雖然已經據上午洗了好幾次了,但還是挺滲人的,我使勁搓手,沈倩倩看着我道:“長生,你摸過那個鼓了?”
她說的幽幽的,我郁悶的看了她一眼,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沈倩倩還笑:“那鼓摸着什麽感覺?”
我磨了下牙笑:“冰涼涼,滑溜溜的。你可以去摸一下。”
我指了下窗戶外面,那個巨大的鼓就在我們院子裏呢,好巧不巧的正對着我們窗戶。
方月也看了一眼那外面的鼓,郁悶的道:“這個村長也不嫌忌諱,就這麽放在家裏。”
‘就是!’
正當我們七嘴八舌的埋怨村長時,陳冥終于又再次開口了:“那不是人皮,你們不用擔心。”
“為什麽啊!”沈倩倩問道。
“因為人皮保存不了這麽長時間。”陳冥淡淡的說道,但是我還是覺得身上起起皮疙瘩了,我遲疑的道:“萬一村長說的是騙我們的呢?”我的意思是,這人皮要是現扒的呢?
方月手指着我,這是不讓我說話了,我也不說了,我被我自己滲倒了。陳冥也看着我,我忙朝他揮手:“我就開個玩笑。”
好在陳冥又給我們解釋了:“薩滿教鼓用的也是獸皮,因為人皮不僅無法保存,也無韌勁,無法撐起鼓架來。”
他這還不如不解釋,我詭異的看着他,要不是他長的太好,我都懷疑他是殺人狂魔了。
好在祁雲闊咳了聲打圓場道:“大家別緊張,陳兄弟的意思是,村長應該不會說謊話,我今天在這裏跟他聊了一天,他對那面鼓非常愛惜,擦了一遍又一遍。長生,”他說着看向我:“他比你摸的還多,”
好吧,安慰到我了。他又繼續道:“而且村長對他的狐仙上神敬重有加,他不會拿謊話來騙它,這面鼓可能真是他老祖宗傳給他的。”
行,這就都解釋清楚了,方月他們敢出去了,結伴回房間了,我們也不讨論了,再讨論下去就睡不着了。
第三天,明天就是祭祀儀式了,今天一整天村長都沒有讓我們出去,因為每一個人都有安排角色,都要在他的指揮下過一遍流程。
我跟陳冥是坐在轎子上的,所以我們倆暫時沒有任務,就在旁邊看了下,那個16人擡的轎子非常大,不是密封的,是敞開的,四根柱子上面有個寶頂。四角挂着紅花球,整個轎子也都是大紅色的,連擡杆也是紅的,跟那幅畫裏畫的一模一樣,我拽了根草叼在嘴裏,心想這不就跟河伯娶妻一樣嗎?不都是為了送祭品嗎?
“這紅的是不是很奇怪?”陳冥站在我旁邊,我問他。顏色也太鮮豔了。
他接了句:“那你喜歡白色的?”
我想了下這個轎子換成白的,然後那四角的大紅花也換成白的。
……
我搖了下頭:“那還是紅的吧。”
雖然都是去送死,但紅色好歹是喜氣的。
等中午的時候我們的衣服也都送來了,我的衣服也是大紅的。陳冥的也是紅的。還有其他擡轎子的人,腰間的腰帶都換成紅色的了,這次跟那幅畫中畫的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個子跟畫中女的不一樣,我想他們可能也會給我穿之前的衣服吧。
小桃捧着讓我試一下,我拿着外套在身上披了下給她看,小桃說正合适,我想他們神婆真是厲害,三天就把衣服做出來了,做的跟畫中人的衣服一樣。
晚上的時候,我們再次坐在炕頭上,做最後的聚會,昨天他們已經測試了那個竹排,也帶着他們走了一遍那個山洞,陳冥擔心的是湖水倒流,淹沒整個村子。也擔心那個怪魚會出來作怪。
何叔讓他放心,說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陳冥最後再次的跟祁雲闊說了一聲:“轎子擡到之後,你們一定要跟着這些村民,及時撤離。不管那幅畫是不是真的,都要做些防備。”
祁雲闊點了下頭:“我們這邊你們就不要擔心了,先顧好你們自己,一定要回來。”
他說這句時臉上表情擔憂,一改往日的笑容滿面,跟生離死別一樣,我心裏也很不舒服,因為我不知道後面到底會發生什麽,明明我跟陳冥查看的地方就是一個坑一樣的陷阱,避開就行了,但是那畫中的場景無法解釋,而且最郁悶的是我們必須走完那個副本,要不不算是完成任務,那也出不去。
我沉默着不吭聲,其他人大概是看我這奔喪的表情都不說話了,後來陳冥讓我們早點兒休息。祁雲闊也道:“村長說明天一大早就要準備活動,咱們早睡,養好精神。”
我心裏腹诽村長,廟會是晚上才開始,結果他一大早就催着我們上路,也太着急了些。
但我也就是在心裏罵罵,胳膊擰不過大腿,第二天一早,村長就來叫我們了,他比那個公雞還要準時。
小桃姑娘捧着一盤子胭脂水粉跟我說要給我化妝,我不同意,穿那身衣服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而且反正有頭紗蓋着,那些人又不是變态,還喜歡看一個男的嗎?
我正想拿衣服的,結果她雙手覺着木盤跪下來了,我都被她吓了一跳:“小桃姑娘,你這是幹什麽?!”
跟着小桃姑娘進我們屋的方月、沈倩倩等人也都被她這個舉動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她們本來是來看熱鬧的,結果沒有想到這麽嚴肅。
我從炕上跳下來,并不想受她這跪拜,我覺得很不是滋味,我本已經夠心煩的了,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麽,也想着盡可能的遵守這個村裏的規定,好平平安安的出去,但是我也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上一個副本已經差點兒挂了,所以那些畫上的預言一直壓在我心裏,就等着今天蹚水了。
我并不想怪別人,特別是這個小桃姑娘,這些日子她給我們做吃的喝的,哪怕是帶着某種目的,也讓人無法對她生氣,只是她催的越緊,我就覺得是催我死一樣。
她還跪在地上說:“還請侍者大人體諒我們,為我們村子祈福,以求來年無災難。”
我深吸了口氣:“你起來吧。”我又補充道:“別給我畫太過分,我不想當人妖。”就算我喜歡男的,也不是人妖,所以我最讨厭的就是人家跟我說妖裏妖氣。
還跪着的小桃姑娘猛的擡頭說:“侍者大人,您将是侍神,不是妖。”
啧,她不知道什麽是人妖。看她反駁的這麽快,那就是我又诋毀他們的上神了,因為我說我是妖,就無形的把她們供奉的狐仙上神說成是妖怪了。
我煩躁的朝她伸過手去:“起來吧。”
方月她們也上前把小桃扶了起來,化妝的地方是小桃姑娘的閨房裏,她這裏有一面挺大的鏡子。當然也許有更深層的原因,我是小桃姑娘的替身,理應在她這裏梳妝,既然她不在意一個陌生男子在他閨房,那我也就不在意了。
方月從鏡子裏看了我一眼後笑着跟小桃說:“小桃姑娘,化妝就交給我吧,我保證把他化成神。”
她們幾個今天都打扮的很好看,小桃姑娘看樣子已經知道她的手藝了,笑着道:“好的,月月姐。”
但是她也沒有走,還捧着托盤站在一邊,方月看沒能把她支走,只好無奈的看了我一眼,我搖了下頭:“畫吧。”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等會兒穿上那身衣服也會被嘲笑,那就一起吧。
我自暴自棄的閉上了眼。
我知道化妝是非常慢的,等一個女孩子出門要有等一個小時的心理準備,但我沒有想到我比她們更慢,方月一邊給我看臉型,一邊跟我說我要畫什麽眉,畫什麽樣的妝容,梳什麽樣的發髻,林林總總,跟我說怎麽也要一個時辰,問我要不要先上個廁所,頭發梳到一半時可不能去了。
于是我只好又去了個廁所,路過西廂房的時候,我往裏看了一眼,陳冥正在炕上打坐,他的衣服也在一個托盤裏疊放着,他還沒有穿。他就不用化妝這麽麻煩。
祁雲闊還朝我揮手:“這麽快就畫完了?”
還沒開始呢。我跟他擺了下手,又回到了小桃姑娘的房間。
方月将我按在凳子上:“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能再動了。”
大約是看我閉着眼忍着的樣子,她切了聲: “你不要擺這麽痛苦的表情,我跟你說,我別的不好,但是化妝技術天下無敵,你剛進來見我時都沒有認出我來吧,那就是我化的妝不一樣,所以你就不要擔心你像不像了,你只管聽我的,眉頭展開。”
她聲音帶着一些放松,這是因為去的那個人是我嗎?
我深吸了口氣,及時的把這個想法壓下去了,這種時候就別多想了,如果要讓她一個女的去當誘餌,我也拉不下那個臉來。
我閉着眼感覺方月在我臉上塗塗抹抹,她一邊抹還一邊跟沈倩倩他們說:“這個時代的粉就是不如我們現代的好,不夠細,不夠潤,不過好在長生皮膚好,一點兒粉就夠了。長生你別皺眉,我要給你刮眉毛了,你眉毛濃,我得給你刮掉,千萬別動啊!這年代的刀子可不快啊。”
我磨了磨牙忍住了,感覺我眉頭冰涼,小刀片緊貼在我的臉上,奇快的動着,我怕她割着我,就非常配合,我背都挺的僵硬了。終于等她刮完,她又跟沈倩倩說:“他的臉型适合流星眉,咱們今天畫一個飛天妝。”
她說的那些我都聽不懂,我不太放心的道:“不要給我弄的太誇張。”
她笑了聲:“放心吧,保準好看,別動了啊。”
她們四個人都在這裏,一邊化還一邊讨論化妝品,沈倩倩說:“這腮紅看上去不錯,等會撲完粉後給他塗點兒。”
小桃姑娘笑着說:“我們這裏的腮紅是用桃花制作的,你們都可以試試,很好看的。”
我都忍了,我閉着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屁股都坐疼了。我忍不住問:“多長時間了啊?”
楊楊道:“快兩個小時了。”
我嘆了口氣。
我現在已經不再想看我什麽樣子了,兩個小時,她們就算是把我化成鬼我也信了,我只覺得我頭上特別沉,我帶的頭發是假發,被她們梳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折騰成了什麽樣,等梳好後,又把一只九尾狐造型的王冠插上去了,這個王冠造型因着九條飛舞的尾巴也跟鳳凰很像,最重要的是真金做的,我頭一下子沉了一倍,我想如果我能穿着這個回去,這個鳳冠就是我的了,這種造型及重量怎麽也能算是個無價之寶了。
除了這個鳳冠,還有兩邊各一對步搖,這些也值錢,我由着他們往上插。
等這些弄完後,方月道:“差不多了,哎,這紅紙大概就是口紅了吧?”
我睜開了眼,方月忙把鏡子扣上了:“說好了,你先別看鏡子。”
她是把我化成妖孽了嗎,怕我看?
我看了眼其他幾個人,她們都只盯着我,眼神意味深長。
我想說點兒什麽,被方月打斷了,她咳了聲:“你先別着急。我們不用這種口紅,我自己帶了,比這個要好得多。”
她說着從兜裏掏出一支口紅來,我看了她一眼,我想起剛進副本時她看我笑是什麽意思了,她的口袋裏裝口紅,我的口袋裏裝二踢腳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想這個女人真的是厲害,某一方面相當厲害,方月也似看出了我的想法,笑了下:“長生,我跟你說,對我們女人來說,愛美就是我們的使命,口紅是我們的必需品,我走到哪兒都會帶着的,你一會兒塗上就明白了,一支口紅可以讓你美成什麽樣。這口紅正好配你今天的衣服,正紅色。”
“我不用!”再塗上口紅不是人妖也是人妖了。
“閉上眼,你都化成這樣了,還差這個嗎?”
“再忍忍,馬上就好了!”
我忍了。
等她幫我把口紅塗上後,我要照鏡子,又被她呵住了:“別動,還有最後一項,貼花钿。”小桃姑娘把托盤往前抵了下,方月捏起盤子裏的剪成桃花瓣狀的東西貼在我額頭上了。
等花钿貼好後,方月才長吸了一口氣:“好了。”
沈倩倩在我旁邊站着,她看着我發呆,我問她:“我美的驚天地、泣鬼神,讓你看呆了?”剛才就是她說要給我多塗點兒腮紅,我現在都想她不是把我塗成猴屁股了。
沈倩倩怔怔點頭:“美死了。”
我吸了口氣,她真是不會說話,我現在最怕聽見這個字了。
我瞪她一眼,她捂着嘴說:“你別朝我抛媚眼,真的我要受不了了,怪不得有那句話,叫什麽,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我現在連看人一眼都成了抛媚眼了?
楊楊就給了我四個字:“紅顏禍水。”
說的她不是女生似的。
他們到底把我化成了什麽樣,我的好奇心都被他們給勾起來了。
小桃姑娘這一會兒才說出話來,她跟我道:“侍者你是我們這些年裏最美的一個,也是最像我們狐仙上神的一個。”
我看着她:“像那個狐……”
我把狐妖的詞硬是憋回去了,我才不想像那個尖嘴猴腮的家夥,還是她們真的把我化成了狐貍精的模樣?
“我可以看鏡子了嗎?”
方月站起身:“先別看,一起把衣服穿好後再看。我化的妝是跟這衣服搭在一起的,這衣服也好看。”
她說的對,他們給我們準備的衣服是很标準的漢服,裏三層外三層,我昨天看過,材質做工也無可挑剔,我本來以為他們做出來的東西也會跟粗布麻衣一樣,但是這件衣服卻打臉了。無論是款式還是上面繡着的桃枝花紋,都很精細。這是仿照了漢朝的婚嫁服,最外面一封披風非常長,我這麽高的個子,她們都做的一絲不茍,我都不知道說說浪費布料還是說他們對他們的狐仙上神太好了。
“擡頭挺胸。”方月跟沈倩倩跟我喊道。她們倆要把我束成蜂腰,我吃的早飯都要勒出來了。
“好了!大功告成!”
方月累的喘了口氣,她比我還有累,她拿過鏡子道:“好了,你現在可以看了,做好心理準備。”
我要求了三次都不讓我照鏡子,那我确實需要做心理準備。我做好了各種完全的準備,可我看着鏡子裏的那個人時,還是沒有反應過來,我以為是看了個陌生人,我向一邊崴了下頭,我頭上挂的步搖往另一邊歪了下,我朝鏡子裏的人眨了下眼,于是鏡子裏的人也眨了下,行,我知道那是我自己了。
我沒有被她們化成人妖,我覺得我直接變了一個人。
方月站在我旁邊笑着道:“怎麽樣,我的技術出神入化吧?”
我點了下頭:“換頭術也沒有你這麽厲害。我想就算我媽來都不一定能認出我來。”
方月哈哈笑了一會兒後問我:“長生,你長這麽好看,是不是随你媽啊?”
我搖了下頭,我又不是他們家親生的,自然誰都不像了。
我不想了,問他們:“這就行了吧?”
“行了,這就是飛天妝了,像壁畫裏的人吧?”方月問我。
我點了下頭,鏡中人像是敦煌莫高窟畫像中的飛天的那些人,眉梢上挑,眼尾也上挑,方月用一直筆畫成這樣,堪比畫匠了。
沈倩倩看我僵硬,拽着我胳膊,讓我擺一個飛天的姿勢:“別動,我給你拍個照留念。”
又帶不回去,拍了有什麽用,但是我沒說,我被這個姿勢震住了。我想起我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那個逝者飛向那九尾狐的姿勢就是這個樣子。
不知道是畫匠美化了侍者甘願犧牲的大無畏精神,還是那個侍者真心想要侍奉那個九尾狐,總之她的姿勢在副畫中非常優美,像是奔月一樣。與畫中扭曲的線條成了很強的對比,也正因為這個,我對那個女的記得很清楚。
我等沈倩倩拍完照後趕緊把這個別扭的姿勢放下了。
我問道:“可以出去了嗎?我頂着這一頭金釵非常累的!”
我話題轉的相當生硬,不想多想了。
小桃姑娘聽了我的話後忙道:“侍者大人,你等下,我去跟我爹說一聲。我,我都給看忘了。”
一會兒,小桃姑娘就匆忙跑進來:“好了,侍者大人,他們都準備好迎接您了。”
“走,讓他們看看!”方月伸手過來扶我:“你不能提着裙子,把整體感覺都給破壞了。”
“對,侍者大人,你扶着我。”
我朝他們兩個擺了下手,這幾步路還是可以走的,只要走的慢,我緩慢的走了出去。院子裏果然如小桃姑娘說的那樣,陳冥他們都在,他們這是等着看我的笑話,但他們可能沒有想到我們這裏有方月這個化妝高手,所以看到我出來後,他們臉上戲谑的笑容全都頓住了。
跟我剛才看到鏡子裏的人一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