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牧喬挑了挑眉:“什麽?聽不清。”
她彎下腰, 湊得更近,得寸進尺。
“再說一遍。”
就在這時,陸酩的右手忽然握緊成拳, 使出淩厲的內力,将牧喬新打的那一只金環震碎了。
陸酩将牧喬硬扯上榻。
牧喬沒想到他竟然能掙脫出鎖拷, 一時不慎, 被他摁着,趴在他的身上。
發情時的陸酩,力量大得驚人, 猶如猛虎撲食一般, 手腳将她死死的鉗住,仿佛要嵌入他的骨髓。
陸酩渾身滾燙。
牧喬越是掙紮,他越是難忍。
陸酩深吸一口氣,垂下首, 打碎了他的脊骨, 在她耳邊呢喃:“求你幫我。”
他說的是求, 卻已經開始隔着衣物,在蠢蠢欲動。
陸酩的氣息撲面而來, 牧喬的呼吸一滞, 心口發癢的感覺越發明顯了, 只有貼着陸酩的胸前蹭時, 那一股癢才能緩解, 令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也中了什麽藥。
空氣裏散發着一股難以描述的幽香。
牧喬問:“你屋裏點了什麽香?”
陸酩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 手掌在她的身上揉搓, 心不在焉地回道:“沒有點香。”
牧喬凝神, 将他的手從自己的身上拿開,按在他的頭頂。
陸酩即使被她按住, 手彎下來,也要将她的手包裹住,指腹摩挲她手背肌膚。
他的低低地喚她。
“牧喬……”
“想要我幫你?”牧喬不緊不慢地問,“那你知道自己現在該是誰了嗎?”
“……”陸酩沉默。
“嗯?”牧喬作勢要起身。
陸酩的長腿壓住她,幾乎将後槽牙咬碎了:“你想我是誰,便是誰。”
牧喬笑了,手撐在他的胸前,垂眸看他,一字一頓:“記住現在你是先生,知道了嗎?”
陸酩的左手反握住牧喬的腕子,将她反剪在她的身後。
他的臉埋進女人的肩窩,如饑似渴地聞着那不斷散發出來的幽香。
陸酩咬上她的肩,牙齒刺破肌膚,迷人的血味讓他失去理智,仿佛沙漠之中踽踽獨行的迷失者,在瀕死之時,終于找到救命的清涼。
他不斷吮吸着牧喬的血。
牧喬發出一聲輕嘶,罵道:“你是狗嗎?”
陸酩松開,唇邊沾染着詭谲的血色,他諷刺道:“你也是這麽罵裴辭的?”
牧喬沉默一瞬,她和裴辭不會鬧到像和陸酩這樣難看。
陸酩單手锢着她的腰,“你真的有在當我是裴辭嗎?還是為了故意氣我?”
牧喬冷呵一聲:“不然呢?當初在東宮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夜,我想的都是先生,只當是被狗咬了。”
陸酩的眼底越發的晦暗了,他發了狠,像惡狗一樣咬住她。
牧喬眼前模糊,一陣發白。
她的雙手抱住陸酩寬闊的背,指甲狠狠的摳了進去。
夜色沉沉,黑暗的房間裏,溫度卻仿佛映日般滾燙,熱氣從床榻上氤氲開。
陸酩的下巴抵在牧喬的肩上,舔食着她肩窩裏的咬痕,不知餍足,口腔裏蔓延着香甜的血味。
牧喬休息夠了,推開他,從陸酩的身上離開,扯起明黃的寝衣,揉成一團,擦了擦她腿上留下的痕跡。
陸酩握住她纖細的腳踝,幽沉的視線凝着晦暗處。
牧喬輕啧一聲,踢腳甩開他的手,“都幾次了?再厲害的藥也該解了。”
牧喬對這件事情沒那麽所謂,她也有她的需求,找誰都一樣。
與其和其他人再磨合一番,眼前陸酩還是挺好用的。
但這也并不意味着她和陸酩之間還有什麽可能。
單純的歡好和情感上的牽扯她分得清楚。
陸酩卻并不那麽以為。
他的目光好似最濃稠的墨,黏糊在牧喬的身上。
牧喬裹着薄薄的被衾,跨過他,白皙纖長的腿交錯,冰涼的錦緞劃過陸酩的腹前。
陸酩的呼吸一滞,眸色更沉了。
牧喬走下床,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外衣,不緊不慢地穿起。
陸酩扯起右手的金環,聲線嘶啞而蠱惑人:“幫我解開。”
牧喬的目光落在那一枚金環上,陸酩的手如竹節般修長,冷白如月華的肌膚,青紫色的脈絡清晰,腕處被金環勒出紅痕,更添一抹脆弱易碎的欲色。
牧喬恍惚一瞬,斂下眸,清空了眼底昏頭的情緒,很快她重新睨着陸酩。
陸酩為了困住牧喬特意定制的金環,其中摻入了其他金屬,質地比普通的黃金要更加堅硬,他憑借內力無法震碎。
就像牧喬的腳踝上,現在也依然圈着另一枚金環。
時時刻刻提醒着她,當日之辱。
牧喬輕扯起唇角:“當初皇上給我的金環,是我自己解開的,皇上也自己想辦法吧。”
牧喬已然穿戴整齊,她理了理袖子,望着半倚在床榻裏的陸酩。
牧喬的眼神放肆,從上到下将他掃過一遍,最後對上了陸酩漆黑的眸子。
陸酩和她對視,眼裏的意味灼熱而直白。
“你就要走?”
牧喬笑了笑,從腰間摸出一枚銀錠,扔在了床榻上。
銀錠在床榻滾了兩下,滾到了陸酩的腰間。
牧喬輕慢地說:“伺候的不錯。”
陸酩的眼底閃過一瞬錯愕,他并未惱,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嗓子眼裏含着濕潤水氣,無盡溫柔缱绻地道:“小野,這樣你便高興了?”
非要如此一一折辱他。
只要她能氣消,陸酩現在并不介意。
聽到陸酩如此喚她的小名,牧喬皺了皺眉,開口道:“皇上當真入戲太深了,小野這個名字,只有先生會那麽喚我。”
聞言,陸酩的臉色瞬間黑了,牧喬是有本事讓他的情緒跌落谷底。
從頭到尾,她不忘提及裴辭,句句不離裴辭。
她如何做到一邊和他歡好,一邊想着別的男人,是當真把他當作了替身?
陸酩沉聲,提醒她:“裴辭已經死了。”
牧喬平靜地看着他,淡淡“嗯”了一聲:“皇上每喚一次小野,我都會想起裴辭。”
陸酩像猛獸一般于夜色裏向牧喬撲來。
金環扯住他,發出金屬冰冷的碰撞聲。
牧喬向後退了一步,輕松淡定地躲開他。
陸酩眼底露出狠戾之色,一字一頓:“牧喬!你當真以為朕不舍得殺你?”
非要一次一次挑戰他忍耐的極限,一次一次地逼他。
牧喬以前怎麽沒有發現,陸酩的心緒那麽好撩撥,裴辭的名字竟然這般好用。
她看着陸酩如此失态,卻也只能被金環拴住,發出野獸般的怒吼,心裏只覺得暢快。
牧喬不再理會陸酩,轉身離開。
正門的鎖不知何時已經去了。
也不知道他們在裏間的動靜,有沒有讓守在外的影衛聽了去。
牧喬不在乎,她已經習慣了。
以前在東宮的時候,陸酩到她殿中來的每一夜,殿外都有宮人值守,有時皇後也會派內監來查探,就那麽聽一夜。
牧喬覺得她好像動物一般,連做那事都有人窺視,每次都壓抑着她的聲音,不想讓宮人聽見。
直到後來陸酩好像察覺出她的不适,每次進殿前都會開口屏退左右宮人,讓他們到遠處守着。
牧喬不再去想過去在宮裏的日子,她推開門,凜冽的寒風迎面而來,将她的長發拂起,吹散了她身上殘留着的陸酩的氣味。
她仰起頭,望着遠處的屋檐,漸漸升起的日出将瓦片染成金色,像極了那九重天裏的琉璃瓦。
可惜啊。
她和陸酩再也回不去了。
-
牧喬離開之後,房裏似乎瞬間冷了下來。
陸酩身上的怒意也散了。
他只有對着牧喬的時候才能那麽生氣,牧喬走後,好像釜底抽走了薪,陸酩混身只剩下冰凍三尺的寒意。
陸酩用內力傳聲。
“沈淩,進來。”
沈淩還記得以前陸酩在東宮時的習慣,他鎖上門後,便命影衛和一幹人等皆退到遠處守候。
沈淩在院中守了一夜,直到破曉時分,看見牧喬從房裏走出,不多時,陸酩召他。
沈淩快步走進房內,忽然看到裏間的景象,腳步一頓,直直地愣在原地。
陸酩一只手被鎖在床上,衣冠不整,黑發披散,隐匿在黑暗之中。
沈淩何曾見過這樣的主上,許久不曾反應過來。
陸酩擡起眼,朝他投來涼涼一瞥。
沈淩頓覺背後一僵,冷汗直冒。
陸酩淡淡道:“過來。”
沈淩成為影衛以來,第一次面對主子的命令遲疑了。
他可不可以不過去啊。
陸酩的面無表情,卻好似驟雨前的大海,他的眉心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仿佛大海裏掀起的一個小小波浪。
卻足以叫沈淩心中咯噔,他立即聽命,走到了裏間。
陸酩的目光掃一眼他的右手,像是不想再看那一枚刺眼的金環,很快移開眼。
他道:“解開。”
沈淩順着主子的目光,看到了金環,腦子裏不自覺補出許多畫面。
每一幅不該想的畫面,都會要了他的命。
沈淩不敢再想,忙凝神屏息,跪在床榻邊,想辦法去解鎖。
半晌。
沈淩咽了咽幹澀的嗓子,戰戰兢兢道:“鎖眼被生鐵堵住了,解不開……”
“……”
陸酩阖上目,深吸一口氣。
今日他已經将這一輩子的氣生完了。
他咬牙道:“把床拆掉。”
-
從陸酩的府邸離開,牧喬回到住處時,遇見了顧晚。
顧晚一夜未睡,緊鎖黛眉,見牧喬在露氣深重的清晨歸來。
顧晚當時之所以讓沈淩叫牧喬來,是以為牧喬和陸酩的關系是相互的,現在看來,似乎只是陸酩自己一廂情願。
既然如此,若牧喬不願意,怎麽樣也不該把她和一只發情的野獸困在一起。
沈淩卻不管她的抗議,在顧晚吵鬧之前,就将她捂住嘴,拖到了院外,送回了她自己的房中,命人看管着,免得生事。
顧晚滿臉的愧疚。
牧喬實在疲倦,只無言地對她搖了搖頭,便徑直回了房中。
她和陸酩發生的事情,和顧晚無關,若她不想,誰也不能讓她屈服。
牧喬要了水,洗了一個澡。
她的腰間被陸酩掐出的紅印,在雪白肌膚上醒目刺眼,光是一只手,就已經夠她受的。
牧喬在溫熱的水裏,終于放松下來,酸疼的感覺緩解,等她再睜眼時,天色已經全亮。
再過一個時辰,送親隊伍就該出發。
牧喬從水裏起身,踏出浴斛時,小腿肚一陣發軟,差點沒有站穩。
她忽然明白了,什麽叫做玩火者必自焚。
明明昨天夜裏,她一開始沒有要和陸酩做到最後一步的打算,卻不知道為什麽,最後選擇了放縱。
既然放縱,便放縱了,牧喬不再去想那麽多。
牧喬換上幹淨的衣物,去找顧晚,一是想請顧晚幫她診脈,從昨夜開始,她的心口就一直不舒服,隐隐作痛。
另一個目的,是要讓顧晚為她開一劑避子湯。
顧晚卻不在房中,牧喬問起打掃的下人,得了一個方向。
牧喬找到顧晚時,她正從地牢裏出來。
顧晚一出來,守在地牢外的兩名侍衛立即關上了地牢沉重的鐵門,用手臂粗的鏈條纏繞好幾圈後鎖住。
顧晚背着藥箱,手裏端着一盆水,水裏浸滿了沾血的紗布,将水染成鮮紅色。
“裏面關了誰?”牧喬望着地牢問。
顧晚眼神閃爍了一瞬,回道:“一個死囚犯。”
牧喬奇怪道:“既然是死囚犯,怎麽還要你去為他醫治?”
顧晚一時慌了神,手裏的銅盆沒有端穩,往外灑出水,濺到了牧喬的身上。
空氣裏散發出血味,令牧喬忽然心蕩神馳,她的目光凝着那一盆血水,不知為何,竟覺得如此香甜,香甜得她想要喝上一口。
顧晚覺得昨夜自己害了牧喬,正自責,雖不知地牢裏的男人與她是什麽關系,卻也隐約覺出不該隐瞞着牧喬。
但她如今受陸酩的差遣,雖然偏心牧喬,但不能說的,終歸不能說。
顧晚躲開了牧喬的目光,含糊道:“将軍別問了……”
牧喬皺起眉,眼底的探究更濃了。
原本她只是随口一問,卻不想顧晚如此反應,竟好像是不敢讓她知道地牢裏關着的人是誰。
牧喬的臉色沉了沉,她望着漆黑的地牢,一步步走了過去。
“把門打開。”她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