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這一剎那間,利森維恩的身體驀然繃緊。
柔軟的觸感落在他唇角下端的傷口上,伴随着一股有些溫熱的濕潤,蘊含着微醺的酒香,在這貼合之間隐隐滲進了他的傷口,牽扯出一絲輕微的刺痛。
這刺痛中夾雜着幾分莫名的癢,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刀尖輕輕刮了一下。
奇異的酥麻感如電流淌過,從他的傷口處肆意蔓延,頃刻間就蹿向四肢百骸,讓他的身體産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細微戰栗。
利森維恩眼睫顫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垂下眼眸,看向将唇輕輕貼到他傷口處的黑發青年。
這樣近的距離之下,他聞到了一股很幽冷的香息,那是一種很獨特的灰燼之氣,仿佛黑夜下能吞噬星雲的霧。
并不灼烈,卻存在感十足。
像是煙雲湧進喉間,讓喉嚨變得幹澀。
除此之外,還伴随着一股微醺的酒氣。
是那杯馬丁尼的味道。
利森維恩的喉結不可遏制的滾動了一下。
從他這個角度,能非常清楚的看到對方那根根分明的睫毛,這纖長的眼睫像一只展翅欲飛的蝶,晚風吹來,翩然離枝,在心尖上蕩出細微的漣漪。
利森維恩的眼神有了變化,琥珀色的虹膜裏掀起了晦澀不明的波瀾。
這時,謝利爾已經往後拉開了距離,不過他的手還放在利森維恩的後腦勺處,掌心貼着他的發絲并未收回。
利森維恩的發絲很軟,是一種與他冷冽的性格完全不一樣的順軟,深色的發絲逆在光的陰影裏,乍眼一看,倒有幾分像是黑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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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利爾看着利森維恩這雙直直凝視他的琥珀色眼眸,微微挑了挑眉,随即在利森維恩的目光下,将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心髒處。
這一刻,利森維恩繃緊的下颔線變得越發深刻。他利落分明的唇線閉得很緊,摻雜着一種有些冷硬的克制。
隔着一件黑色的軍裝,謝利爾感受到利森維恩心髒的跳動。
是一種明顯比正常速度更快的頻率。
謝利爾唇角微揚,看着利森維恩的眼睛再次笑起來:“你以為我會吻上你的唇?”
利森維恩沒有說話。
只是以沉默來做無聲的回答。
謝利爾收回手:“只是想得到答案的話,剛剛那樣已足夠,不是嗎?”
說到最後這幾個字的時候,謝利爾微微拖長了尾音,本就撩人的嗓音在笑意中,顯出了一絲輕微沙啞的磁性。
“你看,你的心跳就是最好的證明。”
利森維恩沒有反駁。
因為在這客觀現實下,他那亂了節奏的心跳聲,确實已足夠證明一切。
即使剛才他們的雙唇并沒有相貼,甚至連唇角都未碰到,但是那細微又短暫的觸碰,所帶來的似有若無的感官體驗,明晃晃的反應到了他的心裏。
甚至于現在,明明他們已經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傷口處仿佛還殘留的溫熱觸感,卻還一直在侵襲他的思維,讓他的視線本能追逐黑發青年的雙唇。
他看着對方微微蕩開笑意的唇瓣,在燭火下透着殷紅的顏色,像是攪碎汁水的紅翎蘭,隐隐可見潔白的貝齒和精巧的舌尖。
他想到前幾秒,這形狀漂亮的唇還觸碰過他的傷口,那種隐隐刺痛的酥麻,又一次席卷他的心海。
利森維恩得到了驗證。
他确定了,這應該就是一種喜歡。
注意到利森維恩的情緒變化,謝利爾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
話落,謝利爾也沒有要聽利森維恩回答的意思,而是轉身走向了這個休息間裏那張唯一的座位。
他要驗證的事已經在利森維恩身上得到了确認。
光明神的化身,的的确确就和普通人一樣,會動心,會動情,會有所有普通人該有的反應。
他們會對人産生喜歡,會因為吃醋而産生強烈的占有欲,也會因為受到誘惑而産生親近的欲念與渴望。
雖說這些種種,對于擁有全知能力的謝利爾來說,算是早就已經知道的結論。但是事情關乎到光明神,所以總歸是要通過實踐來真正确認一下,他才能徹底放心。
現在,他得到了這一份不存在任何偏差的答案,之後對另外兩個化身的血液獲取,心裏也更有數了。
想到這,謝利爾眼中的笑意又真切了幾分。
他心情很好的走到位置上坐下,用指尖輕輕戳了戳這個在他面前,努力用翅膀遮住自己眼睛的胖烏鴉,輕笑着說道:“行了,翅膀的縫隙留那麽大,還有什麽是你沒看到的?”
胖烏鴉诶嘿一聲,将翅膀放下來。
謝利爾重新拿起那杯還剩大半的馬丁尼,飲下一口之後,他見利森維恩還站在原地,就用手指輕扣了一下裝着曲奇的圓盤邊緣,好整以暇的說了句:“奶油味的曲奇,确定不來吃嗎?”
利森維恩聞言,目光順着謝利爾的指尖看向盤中的曲奇餅。沉默了兩秒後,他走了過來,在謝利爾的視線下,拿起奶油味的曲奇餅喂進了嘴裏。
入口的味道比利森維恩想象中更甜膩,但是并不讓他讨厭。
此時,外面的混亂已經徹底平複,被打斷的大舞會繼續開展,而頂上那原本的水晶大吊燈被破壞之後,四周換上了用白蠟制成的花瓣燈,微微閃動間,更顯一種朦胧的浪漫。
悠揚的音樂再一次被奏響,婉轉動人的旋律也穿透雕刻着紅翎蘭的隔門,傳到了這個小小的休息間裏。
這有些纏綿悱恻的曲調,是一首利森維恩十分熟悉的音樂。熟悉到昨天晚上,他才從留聲機裏聽到過。
不過或許是因為心境有了轉變,現在再聽到這首與愛相關的旋律時,他竟然也能從中聽出一種徐徐而來的甜蜜與溫情。
他嘴唇微抿,下意識看向謝利爾,這一剎那間,那幽深的眼神在這燭光晃動的夜色裏,似乎多了幾分冰雪初融的柔淺。
……
這一場加西亞大舞會過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着。有些東西好像變了,又好像什麽也沒變。
知曉謝利爾魔鏡身份的人,除了利森維恩和賽奧王後之外,還多了一個亞裏蘭國的親王阿諾德。
阿諾德與賽奧王後暫時達成了協議,在舞會的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伯莎利頓國。跟随他一同離開的,還有那對雙生子厄威斯和厄修斯。
真正的布魯克和他收養的兩個孤兒被艾諾文派人救了下來。
至于艾塞亞國的親王奧格斯格,則仍舊留在伯莎利頓國,他以艾諾文友人的身份,居住在公爵府,活躍在這做被譽為聖恩之光的城邦。
三個王國,三方統領。
無論背地裏暗流湧動得多麽複雜。
至少在明面上,似乎一切都歸于了平靜。
賽奧王後開始組建去往無妄虛密林的雇傭小隊,而這段時間,還頂着外聘占星神術師的謝利爾,則是回歸了在萊伽聖恩學院的任教日常。
為了能更快捷更效率的獲得能力點,以保證在去往無妄虛密林之前,不再受到出鏡子的時間限制,謝利爾在之後的課堂上一直以實踐為主。
他會讓這些來聽課的學生,每人寫下最想知道的事,然後将這些問題進行篩選,最終确定下幾個相似性最高的問題,在課上為他們做演練占蔔。
往籠統一點的,就是最近一個星期裏的天氣變化。
往細致一點的,就是每個學生對各項神術掌握的具體等級。
随着實踐的增多,因為面向的群體全是神眷者,所以以這種方式回答問題的謝利爾,能力點提升的速度也越快。
另一方面。
由于那日在大舞會的開場時,賽奧王後向衆人表露了對他的在意,這之後,無論謝利爾走到哪裏,投放到他身上的視線雖然因為王後的重視而變得更小心隐晦了,數量卻也更多了。
這些視線裏,有好奇,有羨慕,有嫉妒。
不過最多的,還是程度不一的憧憬和崇拜。
謝利爾的占星神術讓他們敬佩,同時他身上那種深邃神秘的氣質又深深吸引着他們,讓他們忍不住想要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那種感覺就像是地上的生靈,追逐高懸在夜幕裏的明月。
信奉光明的他們,明知道黑暗的危險。
卻依舊在月色裏,去尋那一抹位于浮雲中的幽光。
而除開這些精神上的、信仰上的東西,
還有一個更直觀的外在變化。
那就是整個萊伽聖恩學院裏,将頭發染成黑色的神眷者,正以一種讓旁人瞠目的速度直線增多。
謝利爾上課的時候,朝着下方的學生一眼望去,近千個的人頭數裏,差不多有一百個都頂着一頭黑發。
接近十分之一的概率。
放在這群神眷者中,實在不算低。
而這數量,還在不斷擴大。
這種,有些人或許只是在跟風,有些人又或許是單純覺得黑發更好看,但無論是什麽樣的原因,都說明了謝利爾所帶來的影響力。
不說旁的,就萊伽聖恩學院周圍售賣染發粉的門店,現在幾乎都已經處于了一種緊急缺貨的階段。
就這事,還成了不少貴族在飯後的閑談。
總而言之,一場萊伽聖恩學院舉辦的加西亞大舞會,讓謝利爾這位深受賽奧王後偏愛的占星術士,徹底進到了主城公民的視線中,成了最受關注的焦點。
就連一些年齡不大的孩子,都知道了有一位黑頭發的高階占星術士。
他的臉上戴着面具,有一雙非常好看的金色眼睛,身上纏着繃帶,穿着黑衣,占星神術厲害又精準,在大舞會的開場,受到了王後最高禮儀的對待,在占蔔上不存在一點誤差,精準率百分之百。
在這些事被廣泛傳播的情況下,知道謝利爾的人越來越多。
其中,就有個子小小的孩子許下了小小的心願:“我以後也想成為一名優秀的占星術士。”
小孩的母親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我可愛的孩子,偉大而仁慈的光明神在上,他會聽到你的禱告,庇佑你得償所願。”
“不對,”小孩眨了眨眼睫,搖頭道:“光明神大人都沒有現身過,他一直住在雕塑裏,我想成為一名優秀的占星術士,那我就該向最厲害的占星術士禱告。”
那現在最厲害的占星術士是誰?
毫無疑問的就是那位戴着面具的黑發占星術士。
盡管他們并沒有見過這位占星術士。
美麗的婦人輕輕笑起來,她沒有糾正自家孩子關于光明神的童言無忌,反而是順着這些話說下去:“好,那我們就像這位最厲害的占星術士禱告吧。”
小孩重重點頭,寶藍色的眼睛像澄澈明亮的天空。
這些因為謝利爾自身的影響力,而産生的相關變化……
擁有全知能力的他,通通知道。
小孩的世界純真如一張白紙,他們的禱告或者是信任,從在某種程度而言,也算是能給謝利爾帶來不少的能力點。
而除了這些大範圍的各種變化之外。
在小範圍之中,蓋伊和維爾來找謝利爾的次數也頻頻增多。
不過謝利爾始終保持着日落出鏡子,然後去布盧爾街道吃甜點,再到學院上課,最後半小時一到就準時離開的節奏。
古堡,街道,學院。
這放在謝利爾從前生活的藍星,就是标準的三點一線。
因為謝利爾這一點也不帶停留的習慣,所以就算這兩個少年蹲點得很頻繁,近兩周下來,實際與謝利爾說上話的時間卻并不多。
至于艾諾文和奧格斯格,這兩位到是沒有像蓋伊和維爾那樣明晃晃的跑來打擾,而是喜歡在日落之後,隔三差五的提前到謝利爾常去的那一家甜品店。
嗯,就是拉格倫講冒險見聞的那家甜品店。
當然,也是小可憐的黑心蓮王子,克裏森打工賺取利頓幣那家。
一開始這家甜品店的生意,其實不算火爆也不算冷清,是處于一種正常水平。但是自從謝利爾連着去了幾次之後,它就成了整條布盧爾街道裏,人氣最火爆的一家。
甜品店的老板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個子有些矮,身形胖胖的,眼睛很圓,整體看起來很讨喜。
是個非常心善,又沒什麽心眼的人。
不然也不會收留每天就下來講講故事、約等于白吃白住的拉格倫。更不會給黑心蓮王子克裏森比其他店員更多一點的利頓幣。
自從謝利爾無形中改變了店裏的生意情況之後。
這位胖老板每一次看到謝利爾來,雙眼就像是放光的燈泡一樣,亮得出奇,活脫脫一副看到了最寶貴福星的模樣。
看向謝利爾時那過分歡喜的眼神,甚至比仰視光明神的雕塑還要真實而熱切。
為了表達自己的喜歡和感激,他特意給謝利爾單獨設立了一個環境和視野最好的座位,并且免費對謝利爾這位福星開放各種吃食。
甚至于只要謝利爾來店裏,他都會親自去烹饪間做甜點。
謝利爾也很給力,吃到美味的食物從不吝啬于誇獎,每次各種贊美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把胖老板聽得直樂乎,眼睛都笑眯了起來。
畢竟沒有哪一位廚師不想聽到品嘗者真心實意的誇獎。更何況,謝利爾還是一位最近在主城風頭正盛的人物。
這一次次下來,胖老板對謝利爾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親切。特別是謝利爾有時還會跟他交流甜品的改良,這讓活了快大半輩子的胖老板有一種找到知音的激動感。
為此,他還把自己原本那一頭愛慘了的金色卷發,也染成了和謝利爾一樣的黑色。
如果不是謝利爾的身份擺在那裏,他都想直接與謝利爾稱兄道弟了。
其他人想靠近又不敢靠近謝利爾,想與他多說話又不敢上前搭話,他卻沒有從謝利爾身上感受到什麽距離感,有的只是親切。
這胖老板是不知道,背地裏有多少學生都在羨慕他,羨慕他能得到老師的另眼相待。
像他們這些神眷者,雖然每次都去老師的課上乖巧聽講,但事實上,他們與老師說話的次數真的屈指可數。
說慘烈一點,就是他們幾乎就沒有真正入老師的眼。
就算是無論身份地位,還是神術等級都排在學院第一的蓋伊,也沒見得比他們好多少,更不用說得到老師的誇贊了。
果然美食才是王道嗎……
在這種強烈的對比下,一些學生已經開始思考要不要去報烹饪課了。
畢竟他們現在唯一能确認的一個信息,就是老師喜歡吃甜點。
嗯……謝利爾确實喜歡吃甜點。
所以他對甜品店的這位胖胖的老板也很有好感,因為他最喜歡吃的糕點,都是這位老板親自到烹饪間做出來的。
而這也是謝利爾經常來這家甜品店的最主要原因。
當然,有最主要的原因,就有次要的原因。
其中一個次要原因,就是在這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甜品店裏,能聽到相對不一般的故事。
雖然講故事的拉格倫并不懂得抑揚頓挫,但是他的聲線還算特別,渾厚中透着幾分沙啞,聽起來會有一種像是聽歌劇的韻味。
瑕不掩瑜,所以讓謝利爾覺得還算有趣。
不過,雖然謝利爾經常會來店裏吃美食聽故事,但是并沒有與這位講故事的拉格倫說過一句話。
謝利爾只把拉格倫當成是一個可以讓自己聽故事的人,他講故事的時候,謝利爾會很欣然的聽,他如果不講,謝利爾也不覺遺憾。
因為并不存在着任何相幹的聯系,自然就沒有交流的必要。而拉格倫很敏銳,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也從不會主動上前與謝利爾攀談。
即使他知道謝利爾是最近在主城裏備受關注的占星術士,即使他知道這位占星術士是喜歡聽他講冒險見聞的聽衆。
他也依舊沒有向謝利爾搭過話。
不過沒有搭話,他的眼神卻會習慣性追尋謝利爾的身影。
他會在每次下樓的時候,下意識看向謝利爾所在的方向,然後講完故事上樓的時候,也會不着痕跡的看謝利爾一眼。
這一來二去,總有幾次會與謝利爾偶爾看向他的視線對視上。
被謝利爾撞破視線後,他也不覺得尴尬,眼神也不閃避,只微微抿唇,然後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
謝利爾對于他的這些反應并不在意,也沒有探究的心思。他每次來這裏的目的很簡單,僅僅只是想吃點可口的美食,順帶聽聽還算有趣的故事。
在距離進無妄虛密林還剩最後一天的時候。
第一階段還剩最後一節課沒講的謝利爾,像平時一樣,從阿布科諾古堡離開,一路來到了這家甜品店。
他坐在自己的專屬座位上,并沒有在最中間的那塊圓臺上看到拉格倫。
“那個大叔今天不講故事了嗎?”
說話的還是那位小麥色皮膚的神眷者小姐。
她原本是金色的卷發,現在也染成了黑色。
每次拉格倫講冒險見聞的時候,就屬她吐槽的最厲害,但相對的,她也是拉格倫最忠實的聽衆。
“我還想知道他上次講的關于獸人冬眠的後續。”
“唉,我也是,雖然知道是瞎編的,但是還是想聽!”
“可不是嘛,聽不到後續這裏癢癢的!”
“你們說他今天這個點還沒有下樓,不會是睡過頭了吧?”
不是睡過頭。
是壓根就不在樓上。
更準确的說,是在阿布科諾古堡裏,正與其他三位高階神術師一起面見賽奧王後,為去往無妄虛密林做最後的準備。
無妄虛密林不比一般的地方,被稱為有去無回的死亡之地。
即使隊伍裏有利森維恩,除拉格倫之外的那三位神眷者,也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對于那三位神眷者來說,無妄虛密林之行是一場豪賭。
作為只在背地裏接活的他們,需要在動身之前,從賽奧王後那裏得到更多的好處許諾。
謝利爾斂下思緒,将牛奶倒進紅茶裏,一邊輕輕攪拌一邊看了一眼玻璃窗外的天色。
正是傍晚時分。
天邊還有亮光,黑夜并未完全覆蓋白晝。
蘭歐大陸的三個國家之中,伯莎利頓國是最靠近無妄虛密林的王國。
從這座主城走那一條專門用來押送流放犯的地下管道路,最快一天之內,就能到達無妄虛密林的最外圍。
以這個速度來算,今晚出發,明日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身處無妄虛密林了。
在那之後,如果足夠湊巧的話,興許還能碰到那位在松樹下撿松子的———
光明神的另一具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