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利森維恩的眼神逐漸加深,繃緊的下颔線也顯得越發淩厲而深刻。
浪漫纏綿的旋律還在房間裏回蕩,只是原本萦繞在空氣中的悠揚與悱恻,似乎被一種冷凝和鋒銳沖淡了許多。
就像是原本山花爛漫的春天,突然湧進了一縷蕭瑟的寒風,不算太突兀,卻因為帶來了微涼的氣息,而無法讓人忽視。
謝利爾似有所感地睜開眼,正好看到利森維恩并未收斂的視線。
注意到利森維恩眼中的冷意和他視線的停留處,謝利爾面具下那雙漂亮的金色眸子微微上挑了一下。
他擡起那只被賽奧王後吻過的手,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殘留的紅色口脂,又擡眸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利森維恩,輕淺的語氣裏透着幾分耐人尋味的笑意:“你好像很在意它。”
謝利爾對這個痕跡沒什麽所謂,只要他回到鏡子裏,這一抹殘留的口脂就會被自動消抹。
只是這一點利森維恩并不知道。
謝利爾也沒必要與他特別說明。
聽着謝利爾這句有些意味深長的話,雖然利森維恩依舊沒有說話,但是這個時候的沉默,無疑是等同于默認。
沉默,在意,不反駁。
這樣的利森維恩,突然讓謝利爾有了幾分逗弄的趣味。
到底是光明神靈魂的化身之一,利森維恩在謝利爾眼中,和其他人相比,多少還是有些不同的。
謝利爾将手往利森維恩的方向伸出,十分自然的說道:“既然這樣,你就來幫我擦掉吧。”
利森維恩站在原地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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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利爾也沒收回手。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氣中再次交彙,一個平靜中暗藏着幾分難以明辨的思量,一個笑意中透着幾分随性自若的散漫。
無論是利森維恩,還是謝利爾,都沒有再說話,只有留聲機裏傳出的音律還緩緩萦繞在空氣中。
一秒,兩秒……
對視的兩人誰也沒有先移開目光。
就像是一場無聲的博弈,看到最後,是誰先妥協。
而這一幕,也與在格爾剎北區那晚很像。
那一次的對峙是與互道晚安有關。
最終是以利森維恩嘴裏說出晚安這兩個而結束。
這一次的話……
片刻後,還是利森維恩動了。
他走到謝利爾坐着的深灰色木櫃前,拿出一條深色的手帕。
由于常年執行着各種危險的任務,他的身上免不了會被噴湧的鮮血濺到,久而久之,他也就養成随身攜帶手帕的習慣。
看着做出舉動的利森維恩,謝利爾并不意外這個結果。
從利森維恩第一次在他面前妥協開始,就注定了之後的每一次,都将是以利森維恩妥協而結束。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再簡單不過。
為了方便利森維恩擦拭,謝利爾将殘留着紅色口脂的手指往上翹着。
他的手指很纖細修長,像被精心雕琢的藝術品,連微微翹起的弧度,都有一種流暢分明的美感。
利森維恩盯着這手指看了兩秒,随即才用左手托起謝利爾的手腕,右手拿着手帕開始擦拭起來。
利森維恩的氣息無疑是冷淡的,像寒光四溢的利刃,但是與他自骨髓裏散發出來的那種天然的冷寒相比,他的體溫卻并不冰冷。
隔着一層薄而平整的繃帶,謝利爾能感受到手腕處來自于利森維恩指尖的溫度。
并不是很溫熱,卻也是能給體溫更低的人帶來溫暖的程度。
舒緩的旋律還在緩緩放着……
在這首與愛相關的音樂中,利森維恩為謝利爾擦着手指,謝利爾看着利森維恩為自己擦拭。
恍然一看,就好像是關系親密的戀人。
但也僅僅只是恍然一看。
因為擦拭的那個人,眼中并沒有深刻的愛戀與溫情,而被擦拭的那個人,也沒有被照顧的觸動和感然。
一個只是覺得讓對方來擦拭痕跡會比較有意思,一個只是覺得既然自身也看那痕跡礙眼,那就順勢而為,遵從內心的驅使,将礙眼的痕跡徹底抹去。
利森維恩擦拭得很認真。
他的動作并不溫柔,但也不粗魯,甚至算是刻意控制了力道,只是口脂在謝利爾的指節皮膚上殘留太久,未曾用清水提前潤濕的手帕,想要将痕跡徹底擦幹淨,并不是那麽容易,也沒有那麽快就完成。
不過利森維恩在這件事上,倒是展現出了格外的耐心。
他也不說話,就只是專注地一點一點用手帕擦拭着。
到了最後,雖然謝利爾手指上殘留的口脂被擦掉了,但是那一處的皮膚更紅了。
那是一種因為手帕在上面來回摩擦後留下的紅。
比起原本只浮于表面的口脂,此刻這樣的紅仿佛從皮膚裏滲出,像是霜雪中探出一節枝丫的紅梅,有一種清泠脆弱的美。
利森維恩看得有些出神。
直到聽到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啧,他才放下拖着謝利爾手腕的手,收回了自己的手帕。
謝利爾看一眼被擦紅的手指,掀起眼皮,不疾不徐的說了句:“利森維恩,你是故意的嗎?”
利森維恩擡眸,對上謝利爾的視線,他破天荒的回答了兩個字:“不是。”
但是有一點他必須承認,這樣的紅看起來至少比口脂的顏色更順眼。
謝利爾眉梢微微挑起,聽到利森維恩否認之後,也沒繼續這個話題,畢竟本來也只是随口一說,利森維恩是不是故意的,他再清楚不過。
他将手重新放到木櫃漆面,沒再說話,而是繼續聽起了音樂。
而一旦謝利爾沉默下來,本就寡言少語的利森維恩也不會主動開口。
他看了謝利爾兩秒,随後轉身去了盥洗室。
在被王後召見之前,他剛結束一場任務,雖然沒有拔劍也沒有見血,但還是需要清洗一番。
沒多久,盥洗室裏響起一陣細微的流水聲。
不知是因為外面的音樂在作祟,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水流沖刷到利森維恩的身上,他的腦海裏,卻浮現出謝利爾那被他用手帕摩紅的手指。
他記得左手托起對方那一截手腕的觸感,那一層薄薄的繃帶之下,是一種纖細卻不柔軟的骨骼。
他也記得用手帕擦拭那細白手指時,那微微翹起的弧度。
這些本不該被他記在腦海裏。
更不該在這個時候浮現。
利森維恩擡起脖領,将水的溫度調低,随後閉上眼,任由逐漸變涼的水珠,順着他的臉頰淋淋落下。
就這樣,直到涼水從下颔流過脖領,最後隐沒于緊實的胸膛時,他心底燃起的那一抹異動才被澆滅。
幾分鐘之後。
利森維恩從盥洗室走出來。
他第一時間看向謝利爾,發現對方依舊坐在深灰色的木櫃上,保持着他進去時的坐姿。他享受着音樂,看起來很清閑,周身都透着慵懶和恣意。
利森維恩不知道這留聲機上,正在播放的這一張唱片裏,一共刻了多少首樂曲。
不過他知道既然這黑發青年說了要聽完才回鏡子裏,那就必然不會在中途停下。
利森維恩收回視線,開始擦拭頭發。
他的頭發并不長,并不需要使用神術烘幹。
将頭發用幹毛巾随手擦幹之後,利森維恩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
再過四十分鐘,時針就走到數字十二。
這個時間點,伯莎利頓國的大部分公民,已進到睡夢中。
注意到利森維恩看時鐘的動作,謝利爾微微一笑,歪頭道:“需要我替你把燈關上嗎?”
他這話聽起來倒是有幾分貼心,像是顧忌到了旁人,只是如果是真體貼的話,這個時候就該直接讓留聲機裏的音樂停下。
但謝利爾顯然沒有那個意思。
“舒緩的音樂可以助眠。”他這麽說着。
最後,燈還是利森維恩自己關的。
沒有了燈火的照明,房間裏就只剩下明月帶來的那一點微光。
利森維恩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耳畔是輕緩的音樂,床的斜對面,還存在着另一道細微的氣息。
這是他之前從未設想過的場景,他有些不适應,但并不讨厭。
時間一點點流逝……
當唱片裏最後一首音樂放完之後,謝利爾關掉留聲機,走到了床邊。
他低頭看着閉眼入睡的利森維恩,皎月的光輝落到利森維恩的臉上,柔和了那過分淩厲的輪廓。
謝利爾看了利森維恩兩秒,随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一樣,他唇角微勾,取下面具緩緩俯下身,一邊觀察着利森維恩一邊一點點将臉湊向了他。
也就在謝利爾的雙唇即将碰到利森維恩鼻尖的時候,本該睡着的利森維恩睜開了眼。
他的眼睛很清明,不見一絲惺忪的睡意,偏淺的琥珀色瞳孔裏,倒映着謝利爾昳麗秾豔的面容。
這并不是一個已經睡着的人突然醒過來的狀态。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謝利爾,雖然臉上并不見什麽表情變化,但是那閃爍了一瞬的眼神,已經昭示了他的情緒并不如面上那般冷靜。
謝利爾也看着他,微微上揚的雙唇像是泠泠豔豔的紅椿花:“果然還是睜眼了呀……”他稍微拉遠了些距離,并不意外地緩緩說道。
利森維恩直視着謝利爾的眼睛:“你這麽做沒有任何意義。”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在這沒有起伏的語調裏,似乎又隐約多了幾分并不平靜的意味。
而這話,是對謝利爾說,也像是在對他自己說。
謝利爾輕笑一聲:“不是做什麽事都需要有意義才行。”他對着利森維恩眨了眨眼睫,黑發似墨,垂過眼角的一絲促狹:“就像剛才,我不過是想驗證你是打算繼續裝睡,還是睜眼。”
只是一時興起了,于是就那麽做了。
沒有特別的理由,也不需要什麽理由。
利森維恩的眼神有些複雜而晦澀:“我如果沒睜眼,你準備怎樣。”
謝利爾挑眉,饒有興致地反問他:“你覺得我會怎樣?”
利森維恩又不說話了。
謝利爾見他沉默,也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
他只是将取下的面具随手放在利森維恩的睡枕邊,然後緩緩說了一句:“夜很深了,親愛的利森維恩,願你今晚有一個甜美的夢。”
在最後一個字音落下之後,謝利爾也回到了鏡子裏。
他自然是故意這麽說的。
他知道利森維恩今晚別說是做夢了,估計一整晚應該都不可能睡着。
至于為什麽知道還要這麽說,姑且算是自己的一點惡趣味吧。
謝利爾走到鏡中的躺椅處坐下,看向自己的右手。果然,手指皮膚上被利森維恩用手帕擦拭出的紅痕,并沒有因為他現在回到鏡子裏就立刻消散。
這讓謝利爾想起在維爾納小鎮時,被利森維恩用騎士之劍劃傷脖頸那次。那個時候他在鏡子裏睡了一晚上,第二日醒來之後,傷口才徹底愈合。
看來即使利森維恩只是光明神靈魂的一個化身,一個隸屬于“惡”陣營的化身,由利森維恩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也依舊會恢複得很慢,甚至于就算他的本體回到鏡子裏,痕跡也沒有那麽容易消散或者抹除。
這其實也好理解。
畢竟作為魔鏡的他,從嚴格意義上來講,是隸屬于黑暗力量的魔物。
而光明天生與黑暗相克。
不過謝利爾對于這一點倒不是特別擔心,只要他的能力點提升得足夠快,作為魔鏡的影響力足夠大,他“全知”就能達到頂峰,“全能”也同樣如此。
到了那個時候,光明能驅散黑暗,而黑暗亦能徹底吞噬光明,兩者分庭抗禮。
這一晚。
利森維恩就如謝利爾預料的那樣,一整夜都沒有睡着。
他的枕邊是謝利爾的面具,恍然之間,總有一種黑發青年就睡在他身側的錯覺。
而這種錯覺讓他不由自主去想,在自己閉眼時對方故意做出的那番試探。
如果他那個時候沒有睜眼,對方會怎樣。
是在最後一秒止住,還是真的貼下來,用雙唇吻上他的鼻尖。
或許是前者,或許是後者。
關于這個問題,似乎不會再有一個确切的答案。
第二日。
盡管利森維恩一夜未睡,眼中卻并不見什麽疲倦和困意。他向例行任務一樣,将鏡子連同謝利爾留下的面具一起帶到身上。而謝利爾,也跟往常一樣在鏡子裏待了一整天。
這種待在鏡子裏幾乎與利森維恩寸步不離的狀态,倒有幾分像是利森維恩将他從卡爾德拉小鎮帶回主城的那段時光。
很快,到了加西亞大舞會這日……
萊伽聖恩學院的湖泊中心。
距離大舞會的開場還有兩多個小時,身穿黃金鎖子甲、腰佩長劍的騎士們,就已經整齊有序的開始巡邏護防。
他們是霍克力王都護衛隊,和一部分從阿布科諾古堡調撥過來的護衛騎士。
在今日,他們被統稱為黃金騎士,只需負責舞會的安防。
至于負責舞會秩序的,是另一波人。
這一波人的數量很少,只有黃金騎士的四十分之一,是由大教庭教派下來的神教者。
他們身穿白色星月長袍,手中拿着形狀各異的權杖,幾乎都是頭發須白、臉上刻着風霜的老者。
不過雖然他們個個看起來都垂垂老矣,但是神術十分高超,故而這些神教者,又被稱為星之神使。
星之神使不同于普通的神眷者,他們很受伯莎利頓國公民的尊敬,也是萊伽聖恩學院的一些學生們,窮盡一生的目标。
他們不受王族調令,只聽命于大教庭的最高的領者———星月大主教。
與其他兩國不同,三國之中,唯有伯莎利頓國的大主教身着白衣,被稱為星月大主教,而非紅衣大主教。
而此刻,星月大主教的下任繼承人,正在大湖泊右面方向的塔爾塔主樓裏,糾結着今晚參加大舞會的禮服搭配。
在四層數字一號的房間裏,蓋伊已經換下了第三套舞會禮服。
他站在鏡子前,看着這第四套禮服,還是覺得哪裏不夠自然。
坐在一旁的維爾有些無奈的扶額:“今晚的舞會固然很重要,但是蓋伊,你對它的重視已經到了像是要與訂婚對象赴約的程度。”
蓋伊沒說話。
維爾看着他:“你對他的關注太超過了。”遠遠超過了一個學生對任教神術師的在意。
這句話裏雖然維爾沒有明說,但是這個“他”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蓋伊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維爾說的這話他自己又怎麽會不知道,但是知道歸知道,讓他不要把注意力放到那人身上,他又無法做到。
至少現在,他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不去關注那個人。
在此之前,蓋伊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意一個占星術士。而且細算下來,他與對方相處的時間還很短很短。
蓋伊自己也覺得很離譜,明明一開始他心裏是十分排斥的,結果才過去幾天,他的想法就來了個大轉變。
不僅現在無比期待着,能與對方在加西亞大舞會上有個愉快的會面,甚至還希望對方在衆多神眷者之中,一眼就注意到他。
這麽一想後,蓋伊不禁輕啧一聲。
蠢死了。
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在心裏暗罵一聲。
但是下一秒,罵完自己之後,蓋伊又開始調整起襯衣的領結。
維爾見狀,輕輕搖了搖頭,合上手中的書走向了陽臺的秋千處。
他坐到秋千上,将未看完的書再次翻開。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到上面的文字時,卻提不起再閱讀的興趣。
也不知是不是提到了那個人的緣故,他發現自己似乎也被蓋伊影響到了一樣,心底開始期待起與那人的見面。
他今晚會什麽時候來,會穿什麽樣的禮服?
還會不會戴着面具。
………
另一邊,被兩個少年人惦記的謝利爾,這會兒正待在鏡子裏,被利森維恩帶到阿布科諾古堡面見王後。
為了符合舞會該有的輕盈與美感,今日的賽奧女王身着一襲蘭金色的長裙,長裙邊緣鎏金的配色,和繁複的金絲刺繡結合到一起,華麗又富有質感。
她金色的卷發依舊披散着,在權利王冠的襯托下,顯得越發明豔而高貴。
她從利森維恩的手中接過魔鏡,碧藍色的眼睛裏浮現出一抹微笑,向鏡子裏的謝利爾發出邀請:“今晚的舞會,你與我一同進場吧。”
這是賽奧王後原本就有的想法,這個時候也只不過是将想法确定下來而已。
她很清楚從那日她将懿書發布下去的那一刻起,以外聘占星術士到學院任教的魔鏡人形體謝利爾,就注定會受到各方勢力的關注。
而且就算沒有那些,就單單只是黑發青年惹眼的外形,也注定了他不可能泯然衆人。
這些日子,她很清楚對方在萊伽聖恩學院裏受到了極高的關注,一些學生甚至将頭發染成了和他一樣的黑色,這其中就有大主教的下任繼承人蓋伊。
賽奧王後知道蓋伊在謝利爾第一天上課的那天晚上,從四層的男舍爬牆翻窗到了謝利爾所在的五層。
那晚具體發生了什麽,她不得而知。
雖然心有好奇,但是她并沒有特意去問謝利爾。
一來是因為有太多的事值得她去在意,與這些事相比,那一點好奇實在不算什麽。二來則是她并不想因為這一點好奇,就去消磨謝利爾對她正向的感官。
或許等到有一天,她與魔鏡謝利爾的關系已經足夠牢固時,她會以閑聊的方式将這份好奇問出來,不摻雜任何的利益和目的,就只是友人之間輕松愉悅的交流。
但她知道那絕對不是現在。
賽奧王後用指尖撫摸了一下魔鏡邊框上繁複的紋路,動作輕緩而溫柔,就像是觸碰到了黑發青年的發絲。
她說道:“我希望你能與我一同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
既然黑發青年早已被各方勢力關注到,她不如幹脆就将一切都擺在明面上。她要讓那些人明白,這位備受矚目的占星術士,在她這位伯莎利頓國的統治者心中,有着非比尋常的地位。
她要讓那些人深知,這位占星術士于她這位王座掌權者的重要性。
這樣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無論在有任何想法之前,都必須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有沒有那個膽量去動這位備受她偏愛的神術師。
當然,在這之下,還有一點她微末的私心。
她想用這種方式,将兩人的名字綁在一起。
在大衆心裏,制造出一種與謝利爾的羁絆。
這樣一來,就算有一日魔鏡落到別人手中。
那她賽奧,也依舊是不同的。
這麽想着,賽奧王後看向鏡子的眼神也越發柔和:“所以親愛的魔鏡,你接受我的邀請嗎?”
片刻後,黑色的文字從鏡中顯現。
謝利爾給出了回答。
于是無論是賽奧王後,還是站在一旁的利森維恩都看到了,那是一句———
與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