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春水
第71章 春水
嘉北今年初雪到的較去年早了兩個月, 但是農歷新年卻比去年早了近一個月。
臨近過年還有不到一個周的時候,路景澄發消息說他當天要回南安。
舒微的心情瞬間多雲轉晴,欣喜地問道:“你今天要在南安過年嗎?”
路景澄那邊沒有立刻回複消息, 半個多小時以後回複消息說是。
從寒假開始,她有一個多周沒有見過路景澄。路景澄談戀愛也不是黏人的性格, 兩個人一共只視頻了兩次。
放寒假宿舍的四個人經常會在群裏聊天, 前幾天大家在群裏閑聊每天在家裏的日常。葛夢雅說年前每天就三件事情, 備年貨、追劇和袁石視頻。
舒微心裏是有一點點羨慕的。
不過每對情侶都有自己的相處模式,舒微也沒有羨慕太多,看見路景澄發來的消息,這一點點的羨慕也早就給抛之腦後。
內心已經在做計劃,等到路景澄回到南安以後,兩個人去哪裏玩。
前兩天南安下了場大雪,聽說雪梅山上的梅花次第綻放, 想要和路景澄一起去雪梅山看雪中梅景。
不過路景澄在回到南安後,只給她發了兩條消息。當天以為是路景澄奔波勞累, 卻不想接連兩天他都沒有發消息說要見面。
舒微發過兩次消息給路景澄, 他往往過了很長時間才回複消息, 說是在吃飯或是陪外婆, 沒有多說其他的事情。
之前放寒假之後, 兩個人的關系都還很正常,舒微想不清楚為什麽幾天沒有見面, 路景澄突然變得有一點冷淡起來。接連兩三天不太主動給她發消息, 她主動發的消息他回複得也較平日慢了許多。
即使是勢均力敵的戀愛,兩個人投入其中的感情, 也很難達到兩相持平的狀态。
更不要提, 她和路景澄的感情, 從來都不是勢均力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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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她更喜歡他一點。
舒微盡可能地安慰自己,路景澄只是因為馬上要過年了自家事情太多,所以才沒空和她見面。
但是整個人還是裝着心事。
舒媽讓她去超市買調味料,說了兩遍是要買五香粉。
到了超市調味片的貨架前,舒微的腦海中還記得是五香粉,然而不知道怎麽回事,最後拿着調料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經意地擡手一眼,發現竟然買的是胡椒粉。
穿着羽絨度,裹着圍巾的舒微,站在凜冽的寒風中,心情萬分淩亂。
沒辦法只好跑回超市,重新又買了真正需要的五香粉。
路景澄是在到南安的第三天晚上,發消息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拒絕他的想法是瞬間就湧上心頭的。心裏是對路景澄做法有着深深的不滿,他有意無意地冷落自己,她就像是引頸的鶴,孤零零突兀地站在原地翹首等待。
舒微禁不住賭氣,為什麽路景澄每次主動找她,她就一定要答應。
最後,自我鬥争了将近二十分鐘後才回複路景澄的消息。
是徵:今晚不行。
是徵:前幾天就和親戚約好一起吃晚飯。
Lu:明晚可以嗎?
舒微按鍵的手指頓住,手指在屏幕上方徘徊,內心最深處的想法是想要答應路景澄,但是最後還是狠下決心,選擇拒絕他的邀請。
是徵:這兩天可能都不行。
是徵:快過年了,家裏有事。
Lu:那就後天。
Lu:回來以後還沒有見過你。
舒微眼睛看着聊天界面,不禁嘟嘴輕哼了一聲,他現在倒是知道自從他回來一直沒有見過面了?
如果按照前兩天一直苦等路景澄消息的煎熬情緒,一定會繼續推脫不見面。不過,心裏實在太過于思念他,眼下見他說了這一番話又忍不住心軟,最後只好答應說“好”。
只不過舒微感覺她是在懲罰自己,她心裏最真實的想法是想要立刻馬上就和路景澄見面。
小時候最愛的就是過年,可以穿新衣服收到壓歲錢,所以臨近過年前的每一天都感覺度日如年。長大了以後,對于過年心裏仍有期盼,但是已經沒有當初那種希望第二天醒來就是除夕的迫切期待。
比小時候盼過年還要急切的心情,是盼望見到路景澄。
幸好時光不會倒流,不會從二十歲重回十六歲。
見過天光大開的世界,再也無法重新回到黑暗無垠的天空下等待。
最初約定的是一起吃晚飯,但是路景澄早上就打電話說要來接她。
路景澄在電話那端淺淡地笑道:“我就在你家旁邊的路邊。”
舒微在家裏已經收拾好,和舒媽說的是和高中同學一起出去玩。她穿了一件淺藍白格拼接的呢外套,在門口換小皮靴。
盡管她極力壓抑住內心的雀躍,但神情上的端倪仍然可見。
休假在家的舒媽和在廚房忙活的舒爸對視一眼,感覺女兒好像去見的絕不是高中同學這麽簡單。
“你說,微微是不是戀愛了?” 舒媽一針見血地說道。
舒爸相反沒有那麽敏感,對此持懷疑的态度,他停住手上刷碗的動作,凝神仔細思考了半晌後說道:“你是說她今天出門是和男生一起約會去了?”
舒媽放下手裏的菜刀就要跟着出門去看,舒爸眼疾手快地将她攔住。
“你幹嘛攔我?”舒媽扭頭皺眉對舒爸說道。
舒爸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就不要一驚一乍了,微微都已經大三是成年人了,就算是談戀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我覺得不是,只是和高中同學見面而已。”
舒媽聽了舒微的一番話,不禁也感覺是自己多想,神情疑惑地說道:“難道真的是我多想了?”
“要我說啊,你就是今年突然當畢業班的班主任,有點草木皆兵了。”舒爸最後下了結論說道。
舒媽被說服了。
一溜煙跑下樓,出了小區門口,舒微看見幾米之外有一輛白色的車子停在巷口的路邊。路景澄倚靠在路邊的矮栅欄牆邊,鞋尖閑着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水泥地。他一身黑色的打扮,整個人看起來淩厲又利落。
寒涼冷冽的冬風将額前濃黑的碎發吹得略見淩亂,他低眉垂目地看着目光近處的地面,似乎是在定眸回想什麽事情。
骨節修長的手指夾着煙,但是他一直都沒有抽煙,只是任由着香煙獨自緩慢燃燒,燃燒過的煙身已經過半,煙灰自然輕慢地飄落到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十來天沒有見過面,舒微目測感覺路景澄像是清瘦了不少,而且她感覺路景澄好像有點低沉頹廢,否則潔癖挑剔的他,應該不會如此随意倚靠在路邊的矮牆。
許是聽見了腳步聲響,路景澄慢悠悠地轉過頭,看見是她唇邊撩起好看的弧度,摁滅并丢掉手裏的煙,稍稍張開手臂似乎要給她一個擁抱。
舒微目不斜視地轉身面向副駕的車門,根本就沒有看見路景澄朝她張開的雙臂,神情和聲音都是淡淡的。
“這是你的車吧?”
這輛車去年五月小長假去雲鏡湖那天坐過的,還存在舒微的記憶裏面,但是她還是故意問路景澄。
路景澄微怔了下,張開的手臂愣在半空中,不明所以地點了下頭,目光注視着舒微打開車門上車,然後系好安全帶關上了車門。
她情緒不高,整個人氣壓很低,路景澄不是木頭人他感覺到了。
中午兩個人去吃烤魚,路景澄不動聲色地細心地給舒微剔刺,白花花地一塊塊魚肉堆在烤魚托盤靠近她的這邊。
舒微突然覺得自己這麽和路景澄別扭地鬧脾氣,挺沒有意思的。以路景澄的角度,他大概也猜不到她為什麽生氣冷落他,相反可能會認為她莫名耍小脾氣不講理。
“這家烤魚很好吃。”舒微今晚第一次主動挑起話題。
路景澄的薄唇輕微挑起,他掀起眼皮看向終于主動和他搭話的舒微,慢悠悠地開口說道:“那我們明天還來吃。”
舒微聽見路景澄說的這句話,沒忍住嗤地一聲笑出了聲,是被他的話逗笑的,但還是有幾分生氣。
路景澄眼尾微揚,觑着舒微的臉色行事,破天荒的在言語中與人示弱講話:“心情好一點了?”
舒微不想接他的這個話題,端起茶盅喝了口餐廳免費贈送的茶水,裝糊塗地将話鋒偏轉:“明天……不和你一起吃。”
“不行。”路景澄體貼地幫舒微重新續滿茶水,含着淺淺的笑意。“我今天突然愛上挑魚刺這件事兒。”
舒微聽見路景澄胡說八道,強忍着笑意。不過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明顯好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麽低氣壓。
吃完飯路景澄問舒微有沒有哪裏想去玩的。雪梅山的路程太遠了,已經是下午兩點來回就要接近兩個小時,所以舒微說沒有想去的地方。
最後是路景澄做了決定,兩個人一起去保齡球館。舒微之前沒有玩過保齡球,但是路景澄教的耐心,上手十分快速。
路景澄是高手,幾乎一球全打,就算第一球沒能全打,剩下兩個球瓶,他下一次也能一次補中。
這個直男高手,偏要和她這個菜鳥新手比賽。舒微參與的欲望不高,誰勝誰負根本都不用去想,但路景澄美其名曰:“競技能創造奇跡。”
他好像什麽事情都能很輕松地做好,漫不經心地就能将事情做的漂亮。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舒微對此也已經習以為常。
保齡球館裏面十分冷清,除了他們倆沒有可以組隊PK的人,顯示屏上也只顯示了他們倆每一局的分數。
舒微最後還是決定和路景澄對決,第一局她贏了,第二局她贏了,第三局她又贏了……
每次都能夠贏,有她掌握新事物很快,以及超常發揮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有人主動獻出“勝利”,局局恰到好處地讓她在最後關頭率先補中。
舒微雖然對此心知肚明,但是路景澄次次用心輸給自己,還是令她感覺到被偏寵的甜蜜。
連贏五局後,路景澄十分講究賽場精神地給她道賀,還做了個給她鄭重地戴上王冠的動作。
舒微輕嗔他說道:“是獎牌,不是王冠!”
路景澄薄唇泛起性感好看的漣漪,連眼底都是笑意,他重新給她佩戴“獎牌”,還加了個贈送花束和吉祥物的表演。
最後也沒有忘記握手和擁抱,路景澄還擅自加了一個親吻的環節。
玩到天色漸晚,才從保齡球館離開回家。
車子停在舒微家的路邊,兩個人坐在車子裏說話。
沒有主題的講了許多話,其實是舒微一直在說寒假在家裏的事情,路景澄在傾身認真聽。
舒微講到最後,已經把這些天有趣的事情都和路景澄分享完。
默默地坐了半分鐘後,她戀戀不舍地擡手要開車門,但車鎖還沒有被路景澄打開。
路景澄卻伸手一拉,将她拉到他的面前,薄唇印上嬌嫩的軟唇。
舒微以為他這是要告別吻,也親了他一下,然後出聲叮囑他:“我要回家了,你開車回去注意安全。”
不想,路景澄卻将她輕攬着不放,沉默了良久後低聲問道:
“……今天一開始為什麽不開心?”
舒微這次沒有選擇逃避,或者轉移話題,她安靜了片刻後,聲音溫軟回答:“我……生氣你回南安,沒有馬上來找我……”
路景澄挑了挑眉,舌尖抵在腮邊,看了她幾秒後,這才如夢初醒輕笑道:“所以這兩天是生我的氣故意不見我?”
舒微也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耍小脾氣,她忙鑽進路景澄胸膛裏,雙手緊緊摟住他精瘦的窄腰。
“對不起,我不該鬧小脾氣……”嗓音低低的,帶着輕微的顫抖。
路景澄也回抱住女孩,下巴抵在她的肩頸處,鼻間是她淡雅好聞的發香,他忍不住将頭埋進她的頸後,用力地嗅她的發香。
他也很想她。
“微微,對不起,我應該和你說的。”路景澄似悵惘地喟嘆。
舒微急忙說道:“是我不好的。”
“沒來找你是因為……第二天是我媽媽的忌日。”
路景澄低沉喑啞的聲音傳入耳膜中,與此同時,她感覺有一滴灼熱的眼淚落在她的脖頸處。
作者有話說:
昨天說錯啦,是立冬快樂,我好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