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薄雪
第46章 薄雪
大二課程雖然沒有大一那麽滿, 舒微并非每天都能見到路景澄。在校內他要上課,忙實驗,而且他在嘉北還有住處, 周六周天經常不住在校內。
自從在學校東南門那晚,他表白心意以後, 兩個人之間恢複了聯絡。但是對于路景澄的事情, 舒微大多是一問三不知。
比如, 路景澄感冒生病這件事情。
舒微和欣菲下課以後,等葛夢雅一起去禾園吃牛肉小火鍋。吃完牛肉小火鍋,葛夢雅去窗口買了飯,裝在保溫盒中,說是要給這兩天一直在忙實驗的袁石送去,他還沒有吃晚飯。
她們陪葛夢雅在物院實驗室外面等袁石,過了不到五分鐘, 袁石跑出來拿飯。
路景澄是那種不會刻意宣揚,也不會過分隐瞞什麽事情的人。關于他追舒微的事情, 在朋友們之前已經人人皆知。
袁石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呢?
三月底的一天, 在尚理樓剛上完理論力學專題研讨, 路景澄和袁石結伴走出階梯教室門口, 正要拿出手機約舒微一起吃飯, 才走了兩步就在走廊上被一個大一女生攔住。
女生眼睛很好看,身材高挑纖細, 笑意盈盈地攔住單手插兜步态悠哉的路景澄, 主動搭讪道:“學長,我是咱們學院光信專業的, 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呀?”
被突然在教室門口旁被截住, 路景澄腳下的步伐一頓。
袁石在旁邊見狀, 比了個溜走的手勢說道:“景澄,那我先走一步,我女……”
路景澄側眸喊住袁石:“馬上。我也要去觀荷園……”
說完這句話,他轉眸對攔住她的學妹說道:“抱歉,不能。”
“為什麽?”
學妹不理解自己為什麽會被拒絕,她來之前已經打聽了好幾天,學長單身而且好久都沒有女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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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景澄提步要走,見這位學妹追着不放,語氣玩世不恭但又深情迷人:“我着急去等我追的姑娘一起吃晚飯……”
怔在原地不止是截人的學妹,還有結伴一起的袁石。
袁石邊下樓梯邊感慨:“景澄,你現在婉拒搭讪的理由,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
路景澄聽後口吻異常認真地回道:“我說的不是搪塞人的借口。”
“你說的是真的?”袁石目瞪口呆。
下了樓梯,路景澄看到舒微回複的消息,她已經下課了。
路景澄極輕地笑了笑,語氣依然散漫,但是腳上的步伐卻快了不少,說道:“舒微下課了,你要是想幫我早點追到人,就快走兩步。”
袁石反應了好幾秒,終于想通透了。
原來路景澄追的姑娘是舒微。
縱使直男遲鈍如他,在上學期也早就看出他們兩人之間苗頭不對勁。
果不其然。
袁石出來找葛夢雅,葛夢雅笑着調侃說:“袁石,路景澄不在嗎,微微來他不出來?”
舒微将要說“別叫他”,聽見袁石說:“景澄病了今天不在實驗室……”
舒微眉心微凝,她絲毫不知道路景澄生病的事情。
只有今天早上他發的一條問候的消息。
舒微給路景澄發了條微信,問他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路景澄是在将近兩個小時以後才回了消息。
Lu:下午從醫院回來就睡着了。
路景澄沙啞低沉的聲音傳入舒微耳朵裏面,聲音中帶着明顯的倦怠和病慵。
“怎麽知道的?”
手機貼着耳邊,舒微柔聲說:“今晚夢雅去實驗室給袁石送飯,聽他說的。”
路景澄低低地笑了下:“生病也挺好的。”
舒微不解他為何這樣說。
“還能有這待遇……”
指她主動聯系關心他。
舒微還沒有來得及回話,聽見路景澄又沉聲含笑道:“換季感冒沒在意,今天有點燒,去醫院挂了水。”
舒微應聲叮囑:“飲食要清淡一點。”
路景澄好像在床上輕微翻了個身,聲音懶懶的“嗯”了聲,“點了砂鍋粥外賣。”
舒微答應說“哦”,“那我……先挂了,你好好養病。”
路景澄在那邊一聽不願意了,他輕笑說:“這才說了幾句?”
“你還想說什麽?”舒微溫吞問道。
路景澄窩在床上,聽着女孩柔和溫淡的聲音,感覺被病熱折磨的躁悶都慢慢被驅散,他笑說:“我想說的多了。”
舒微的左眼皮跳了一下,預感很微妙。
路景澄開始得寸進尺:“還要說你不喜歡我嗎?”
舒微一頓,反應過來路景澄是說,他攔住自己那晚,她說不喜歡他了。
“我只是……出于普通朋友的關心,換成其他人,我也會主動問一下的。”舒微吞吞吐吐地辯解。
她才不要被他一眼就看透。
路景澄這些日子每次和她說話都直中要害,舒微大多時候只能選擇“裝傻”。
路景澄皺眉:“其他人,比如?”
舒微快速想到一個人:“比如……沈游。”
說完在心裏默默給沈游道歉,不是故意說他感冒發熱的。
路景澄在那邊聽見以後,聲音不悅悶悶地“哼”了聲。
舒微還是忍不住出聲說道:“很早就想和你說了,天冷不要穿得那麽少。雖然到了春天,但最近溫差很大,你還是要穿得厚一點。”
關于天冷要多穿衣的這件事,舒微早在去年深秋就想和路景澄說了,但是礙于彼此只是普通朋友的身份,感覺貿然說這個有一點“越界”。
現如今,路景澄換季感冒就趁這個時機說了。
不想,路景澄聞言後微愣了幾秒後,在那邊淺聲似與她耳語:“微微,你的這一番話,勝過所有的靈丹妙藥。”
路景澄的這句耳語順着電流沖向舒微的耳中,也像是抵達她的四肢百骸。
一直到挂斷了電話後,舒微的意識都沒有馬上回籠。
第二天在綜合教學樓上英語課,課程中間有十分鐘的下課時間。
舒微收到路景澄發來的消息。
Lu:要不要出來一下?
是徵:?
Lu:我來學校了。
Lu:在你上課的教室的門外。
舒微忙抓起手機,向着教室門外跑去。剛出了門,便看見教室門口外面的走廊邊,路景澄慵懶閑散地倚着欄杆。
如果說他的眼睛是深藍海洋,那她就是漂泊于其中的一葉扁舟。
小船在深藍的海洋中,她喜歡自己在他的眼睛裏。
路景澄的臉色仍舊可見病中的虛白,在教學樓外陰沉灰蒙蒙的天色下,還能看見一點淡淡的憔悴感。
舒微沒有見過這幅模樣的路景澄,不過他今天的衣着看着溫暖了一些。
見舒微在教室門口停住腳步,以為是走廊有來來往往的人流,她沒有看清自己站的位置,路景澄單手擡起朝她招手示意。
舒微還沒有走到路景澄面前,被他在間隔兩步遠的地方攔住。他還在感冒,太近了害怕傳染給她。
“你是不是還沒有好?”
舒微不在乎這個,邁開兩步走到路景澄的面前。
路景澄半垂着眼皮,神情倦懶,不見平時那股精神氣,嗓音也是低啞着的:“差不多好了,不過等會要再去醫院挂兩瓶水。”
舒微聽見路景澄的聲音還沒有恢複,難掩關切情緒說道:“怎麽不直接去挂水,是你們學院有事嗎?”
路景澄雙手插兜搖了搖頭,他單手虛握着拳頭,輕抵在唇邊忍住輕咳兩聲:“學院能有什麽事?”
漆黑的眉睫看向舒微不動,見舒微被看得緊了,別過臉躲開自己的目光,路景澄胸腔中迸出沉沉的笑聲。
“我來學校是看看你。”路景澄說話的口氣輕佻又暧昧,手裏還在掂玩着銀色打火機。“怕你……太想我。”
說者從容自如,但是聽者卻是目怔心駭。
舒微面紅耳熱,這種挑逗的情話,對于路景澄來說,好像是信手拈來。
她腳尖往旁移動,羞窘磕絆地說道:“我……沒想你,你趕緊去醫院挂水,然後回家養病吧。”
路景澄叫住舒微,不想讓她這麽快就離開。
“但我來學校就是為了看你。”
昨晚打電話的時候,他心裏就想見她了。
舒微神情盡可能沒有什麽表情地說道:“哦。”
路景澄挑了挑眉,不可思議地笑說:“對我這麽冷漠嗎?”
舒微視線落在他手裏的銀色打火機,純手工雕刻的紋路狂妄肆揚,她看向路景澄問道:“你不會生病還抽煙吧?”
別人應該不會做這樣任性且不愛惜自己的事情,但是舒微對路景澄深表懷疑。
路景澄也沒故意隐瞞舒微:“昨天抽了一根……”
舒微無奈地輕輕嘆了口氣,正色斂聲說道:“你多大了?難道不知道感冒不可以抽煙,是會加重病情的嗎?”
路景澄被這麽她如此“批評”一通,明顯也是沒有想到,不禁微怔地看着她。
舒微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想是不是自己剛才說的話太重。
“微微,我……二十歲了。”路景澄撩起半垂的薄眼皮,一本正經地開口說道。“但你是第一個告訴我生病不能抽煙的人。”
舒微初聽見路景澄說這句話,又以為是逗她的話。可是擡頭看見他鄭重其事的神色,随即就信了。
讀高中的時候,聽說過路景澄的媽媽去世了。之前一起吃飯,不是有意但聽見過他和他父親的通話,關系不是很好。
舒微從小到大人生中的重要時刻和階段,父母都陪伴在身邊,支持她鼓勵她,她無法想象沒有雙親在身邊的日子。
她的心裏突然莫名一疼,特別想要抱抱路景澄。
路景澄擡了擡眉突,話鋒一轉,蠻不講理地放緩語速:“所以……微微,我以後都要賴上你了。”
舒微聽了以後,突然也沒那麽想抱抱他了。
哼。
路景澄他就是個壞壞的來回拿捏吃準她的大無賴。
作者有話說:
快啦快啦,澄哥還要幹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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