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
李生點頭。
“當年我随公主奔走各國，不幸遇到敵軍，被流矢所傷。公主問我還有何心願，我答不願生死輪回，只願魂長留此地，像沒有出嫁時那樣，春天和姐妹們一起采桑績麻之餘，漫步水濱，吟新詩，譜新曲，唱新歌。公主答應了。術士讓生靈離開身體，我得以長居此結界。此後的每年桃花開的朔日之夜，術士聚齊琴、鏡、劍、印、斧五種神器招魂。公主吟誦新詞新詩，我譜曲為衆人歌唱。術士已經一千多年不曾召喚我。東南天空公主的命星已黯淡。他們怕是都過世了。我不是冤魂厲鬼，道士怎能除我？也不是游魂野鬼，無需這僧侶們念經超度。”
女郎嘆嘆氣，低吟十六字短詩一首：“微微曦光，瑩瑩白露。啾啾雞鳴，行人彳亍。”又深深一揖，身影漸漸變淡，融于黑夜。李生感覺靈魂仿佛被一只冰涼的手所牽，從身體裏抓出來。他站在床前，看着床上躺着一位陌生的中年人，頭頂半禿，須發盡白，身軀肥滿，下巴重重，“這麽醜的人是誰？”此時濃黑的雲霧在地上升起，兩位手持鐐铐、長舌滴血的鬼使已到。
銀河北沉，群星隐退。東邊天飄着幾朵金色薄雲，太陽剛剛露出地平線，又是一個晴朗的春日。牆角一株小樹苗，無數花苞仿佛一夜之間綻放，花兒粉嫩可愛，擁擁簇簇，似乎竊竊私語。李生仍舊沉睡，格子窗随風忽開忽閉。院子裏小沙彌快樂地叫喊着，“師兄，快來看呀，我撿來的那枝桃花開花了！你還說活不了，看，開得多美啊！”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