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正事
正事
說完這話,她面不改色神色自如地跨過門檻走進屋,待到梁蕭也跟進來以後,她連忙關上門,跑到鏡子前好一通攬鏡自賞。
那口脂果真化出唇邊了,一灘淺淡的紅色,在嘴角暈開。
不必顏衡追責,那邊“兇手”已然認了錯:“下次我定然瞧仔細了,覺不會出現如此疏漏。”
這人說得真心實意,面上确實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顏衡氣鼓鼓地放下鏡子:“都是你幹的好事。”
不過要全然怪在梁蕭身上,那她必然是有些冤屈的了,畢竟在某些時刻,壓根分不清到底是誰在主動。
“今日生辰,莫要與我置氣。”梁蕭拉過顏衡的手,放在掌心好一通揉捏。
顏衡也不過是佯裝生氣罷了,她在梁蕭身側坐下,側頭道:“若不是花姿一早送禮,我都不記得今日是我生辰。”
說完,她還默默感慨了句:“果真是年紀大了。”
梁蕭笑着搖搖頭:“無妨,以後我都會記得。”
兩人靠在一起,消磨了些時間,那邊花姿和月華便備好了午膳。
用過膳食後,兩人在廊下站了會兒消食,外面的雪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依舊像鵝毛般,飄了漫天。
顏衡忽地想起前些日子瑜貴妃的事情來:“那日在別苑的事情,殿下後來派人查了嗎?”
梁蕭雙手捧了個手爐:“已經叫月影和月珩去查了,只是還沒有什麽眉目。”
顏衡蹙眉:“想來瑜貴妃做得幹淨。”
“再幹淨,我的暗衛一定能找到線索。”她扭頭将手爐塞進顏衡手裏,她的雙手覆在了樣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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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裏外外都被溫熱包圍,原本還有些凍手的顏衡,現下周身都熱絡起來了。
“待到有消息了,我便趕來告訴你。”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緊了緊,貼得更近了些。
顏衡的生辰後,離過年便更近了。
梁蕭着手調查的事情,也終于傳來了些消息。
“殿下,據我們所知,瑜貴妃正在派人追殺的,是宮女翠星的家人。”月珩拱手道。
梁蕭愕然地放下茶杯:“翠星?十一年前謀害本宮的那個?”
“正是她。”月影接道。
他們這一番探查是費了些功夫的,兩人險些被瑜貴妃派的人發現。
好在得來了些有用的東西,不至于白跑一趟。
月珩接着剛才的話頭道:“那被殺的是翠星最小的一個弟弟。”
“她的其他家人呢?都被瑜貴妃......”後面的話叫梁蕭隐去了,不用猜也大概知道了。
暫且不論瑜貴妃和翠星之間到底有什麽淵源,但時隔這麽多年瑜貴妃尚且還想要對她的家人動手,那麽曾經也必然是想要斬草除根了。
“她的家人,已經于十一年前離奇失蹤,”月珩的話果真不出梁蕭所料,他緩了緩,又道,“因為她家太過偏僻,鎮民教化程度甚低,故而在當年此事沒有掀起什麽水花。”
梁蕭蹙眉不語,示意他接着說:“這翠星的幼弟當年不知怎麽地撿回一條命來,不想又被瑜貴妃偶然發現了。”
梁蕭點點頭:“除此以外,可還找到別的了?”
兩人均是垂首搖頭。
梁蕭從妝奁裏翻出兩個玉镯子遞給他們:“事情辦得不錯。”
兩人忙不疊地道謝收下,而後退了出去。
如今的線索都太過零碎,難以湊成完整的證據鏈,是以梁蕭犯起了愁。
她在宮內坐了會兒,依舊沒能理出清晰的思緒,于是便起身去找顏衡。
顏衡的思維一貫跳脫,說不定能從這零零散散的線索裏挖出些有用的東西。
這人正坐在屋裏,一邊烤着炭火,一邊看梁蕭給她的書。
不是些晦澀難懂的東西,而是些志怪小說,叫她看得頗為入迷,連梁蕭進來她都不曾發覺。
身邊忽然多了個人坐下,她着實吓了一跳,瞧清是誰後才緩緩放下心來。
梁蕭看她的表情覺得好笑:“又不是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你做什麽如此害怕?”
顏衡一副“你有所不知”的模樣:“花姿這丫頭,膽子越發大了,瞧着我最近瘦了些,便可勁地讓我吃東西,瞧見我看書而沒有品嘗她精心準備的糕點,怕是又要聽她啰嗦了。”
梁蕭倒是從未見過還有主子怕下人的,無奈道:“若不是你平日裏太慣着她,倒也不至于如此不怕你。”
顏衡擺擺手:“我天生受不慣別人服侍,故而便沒有那麽嚴苛了。”雖然梁蕭專門安排了花姿來伺候她。但平日裏的許多事情都是顏衡親力親為,故而花姿的活也沒多累。
說起這些侍女,顏衡又想起了那宮女翠星:“翠星的事情,如今可有消息了?”
梁蕭颔首:“我今兒個過來,就是說這事情來了。”
這話叫顏衡聽了,她反倒不高興起來:“殿下來尋我,就只是為了此事?”
對于顏衡偶爾的小脾氣,梁蕭不但不覺得煩膩,反倒有些縱容的意味;“事情是第二,第一當然是為了見你。”
如此一說,顏衡也不假裝惱怒,轉而抱住了梁蕭的腰,在她懷裏蹭了蹭:“殿下多說點這些,我愛聽。”
看着溫香軟玉在懷,梁蕭總算是明白了,為何那些個民間話本子裏,總将“情”之一字,寫得千回百轉肝腸寸斷,如今自己細細體會了,才明白個中滋味。
她拉過一旁的顏衡,叫人坐在自己懷裏:“嘗嘗你今日的口脂是什麽味道的。”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緩緩分開。
顏衡抓起一旁的銅鏡左右照了照,滿意地點了點頭:“殿下如今倒是不會弄花口脂了。”
梁蕭狀似無意的收了收放在她腰間的手,湊在人耳朵邊說了幾個字,叫顏衡的耳廓全燒了起來。
“無他,唯唇熟爾。”
她推了下梁蕭的胳膊,清了清嗓子:“該說正事了,殿下。”
梁蕭一改剛才的樣子,正了正神色,将所有線索悉數告知顏衡。
顏衡聽完後,默默思索了半晌,從小榻上跳下來,跑到了書桌前。
她一邊研了些磨,一邊道:“既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若我們将已知寫下來,好好比對一下。”
梁蕭跟在她身後,提筆沾了沾顏衡剛研的磨。
二人攤開一張紙,從灑金扇開始,到千毒盒,再到翠星和她的家人。
顏衡看着上面的黑字,咬着手開始思索起來。
梁蕭道:“如今我們已知曉,國師是因為拾得皇叔的扇子,才得以觐見。”
顏衡指着元德和瑜貴妃二人的名字道:“我倒是有一個猜測。”
她扭頭看着梁蕭:“假若國師與貴妃事先勾結,二人想方設法得到宸王的信任,再以此為契機進入宮中告知皇上娘娘是妖。”
顏衡又将指尖移至蓮妃處:“想來皇上初次聽聞時,并不會相信國師,那麽此時,瑜貴妃再假借翠星,用千毒盒逼迫娘娘洩露自己的身份。”
梁蕭蹙着眉,一邊聽顏衡的猜測,一邊順着線索分析。
她緩緩道:“那麽我們如今若想證實這個猜測——”
二人對視一眼,梁蕭搶先脫口而出:“就得證明瑜貴妃與元德确有勾結。”
“那麽最有可能證明他們有關聯的東西,想來就是那一把灑金扇了。”顏衡摸着下巴思索道。
梁蕭贊同的點了點頭道:“不錯,确實是這一把扇子,只是二人的扇子之間沒有任何區別。”
顏衡扭過頭看着她:“殿下還記得嗎?您曾經說王爺在收回扇子後就将它封存起來,後面再未打開過了。”
同時她又指了指白紙上“宸王爺”三個字:“若是刻意替換掉了這把扇子,那麽王爺很有可能發現不了。”
這話頓時點醒了梁蕭:“你的意思是說國師當日歸還的扇子,其實是瑜貴妃的。”
顏衡笑眯眯道:“如此一來,接下來的調查就要從那把灑金扇上入手了。”
二人辦起事從不耽擱,第二日梁蕭便驅車前往宸王爺府上。
自從上次她給王爺送了那只小白貓,宸王爺便愛不釋手,日日都要抱着,叫王妃是又愛又恨。
今日也不例外,那小白貓見了梁蕭便喵喵叫,叫她心都化了。
宸王爺是了解她的性子的,二人剛一見面,也沒有過多的客套寒暄,王爺便開門見山的問起了她今日拜訪的的來由。
梁蕭也不是個扭捏的,當即便敞開了說:“皇叔果然了解我。”
她飲了口茶 ,看着王爺道:“記得上次在王爺這裏見到了那把灑金扇,心裏便實在是歡喜。”
梁暄爽朗一笑,說道:“那扇子是個不吉利的物件,怎麽你到歡喜上了?”
梁蕭也跟着笑道:“皇叔還不了解我?我一向是不信鬼神之說的,不過是覺得那扇子模樣好看罷了,因此才總惦記着。”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梁暄自然是了解了梁蕭的意思。
于是他揮揮手叫吓人将裝着那扇子的盒子拿了上來,扭頭說道:“既然你喜歡那便拿去。反正我是怕這些鬼神的,送人了心裏倒是更好受些。”
梁蕭接過盒子又叫一旁的月華端了盒茶葉上來:“禮尚往來,我也不白拿皇叔的東西。”
梁暄笑着将東西接了過去:“蕭兒有心,不過只讨要了舊物件罷了,反倒還送我這麽貴重的茶葉。”
兩人沒再說些其他,梁蕭便起身告辭了。
今天也沒在宮外耽擱,梁蕭急匆匆的回去了。
顏衡早早的就在屋裏守着,等她把扇子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