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系統
系統
“病人年紀大了，骨質疏松，不經摔，從影像看脊椎有兩節骨頭骨折，這是劇痛昏迷的主要原因。另外檢查出病人有類風濕性關節炎，膝蓋、腳踝關節腫大，可能也是因為疼痛走路不穩才會摔倒的。”醫生放大屏幕上的CT影像，對古圓說着她媽媽的病情。
古圓聽得心裏一沉，聲音艱澀地問：“醫生，能治療好嗎？”
“骨頭不是斷開，只是側彎，可以做一個微創手術治療。”醫生聲音鎮定給出解決方案，“類風濕要治愈很難，但可以減輕症狀，像病人這種情況，采取保守治療，還是可以大大減緩疼痛恢複行動力的。”
古圓的心這才稍稍一定，又趕緊問：“微創手術是什麽？”
“就是不需要動刀，只要用粗一些的針頭刺穿骨頭注射藥物進去，把骨折的地方支撐起來就行。”解釋完，可能是看小姑娘臉色太沉重，醫生又寬慰兩句：“這個手術臨床做過很多次，成功率很高，都是針對老年人骨質疏松骨折的，術後恢複都不錯。請不必過度擔憂。”
“好。”古圓點點頭，一顆心總算放回肚子裏，能治療就好。
然後她還有一個很關心的問題：“醫生，這治療下來大概需要多少醫藥費？”
“其他的不好說，要看病人住院治療多久。比較明确的是，支撐骨頭的注射藥物價格是大約兩萬一劑。”
“可以報銷嗎？”
“可以的。你們交了城鎮醫療保險的話，是可以報銷百分之五十的。”
古圓了解完媽媽的情況，醫生也到下班時間了，她禮貌道謝後離開醫生辦公室，悶頭往媽媽所在的923號病房走。
病房是三人間，最裏面是一個年紀大的老太太，不知什麽病，疼得直呻.吟，一個十七八歲的孫子在陪護；
中間是一名中年婦女，可以自己走動，是自己來住院的，沒有家屬陪同；
古圓的媽媽林樹梅在門邊的床位，昏睡着，鼻子插着氧氣管，臉色衰敗。
古圓的舅舅林樹寶原本在一邊玩手機，見她回來就站起來：“小圓回來了，醫生怎麽說？”他臉色蠟黃，瘦骨嶙峋，給人的感覺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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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圓輕聲把醫生說的情況說了一遍，末了道：“辛苦舅舅把我媽媽送來醫院了。”
“都是親戚，有什麽好謝的。”舅舅林樹寶說着，低頭看看時間，“不過家裏還有事情，不能再耽誤了，你既然回來，我就先回去了。”
“好，舅舅慢走。”古圓目送他離開。
她知道舅舅是怕她開口借錢。
古圓家在農村，本來就窮，父親又是生病去世的，那時候就把家底掏空了，也把親戚們都借怕了。父親在她高中時病逝後，母女倆相依為命。
古圓高考成績一般，為了更多的工作機會，她填了外省發達城市的大學。大學前兩年都是辦的助學貸款，好在她堅強勤奮，在大學裏各種跑兼職，不僅賺夠自己生活費和學費，更是在畢業前把借親戚們的錢都還上了。
去年畢業，她開始進入社會正式工作，正是對未來充滿希望，以為自己終于可以過得輕松一點的時候，媽媽又病倒了。
聽到消息的時候，真是晴天霹靂當頭一棒。
古圓媽媽今年五十多歲，身體也一直不大好，尤其是在之前古圓爸爸生病那幾年，更是吃盡了苦頭，但大病是沒有的。現在也是想着古圓畢業了，苦盡甘來，沒想到自己身體就壞得那麽快，手腳腫大，疼痛難忍，前幾天幹活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雖然疼痛，但以為沒多大事，又不想給古圓添負擔，就自己忍忍，一直到昨天忍不住了昏倒在地，村委的人發現了，才打電話通知了古圓。
古圓遠在千裏之外，昨天聽到消息一時也回不來，需要跟公司請假，需要交接工作。只能先請舅舅幫忙把媽媽送醫院縣人民醫院。
舅舅家也很窮，昨天送過來住院要交押金，還是古圓先轉了二千塊錢過來的。知道她家接下來又要花那麽多錢，就不願意摻和了，等古圓一回來就走了。
古圓也明白，舅舅能幫忙送醫院已經是仁至義盡，她也沒有想着開口借錢。這幾年經濟不好，大家生活都挺難的，所以也不怪舅舅家冷淡。這樣又窮又倒黴一直需要幫襯的人家，再親的親情也經不起消磨啊。
舅舅離開後，古圓嘆了口氣，并感到一陣饑餓乏力。
她早上啃了個包子就忙着趕飛機、轉大巴回家，已經大半天沒有吃飯，此時見旁邊病床的阿姨正在吃飯，她過去請求對方幫忙看一下自己媽媽，阿姨見她年輕面善，笑着答應了：“行，小姑娘快去吃飯吧，我看着你媽媽呢。”
古圓連忙道謝：“謝謝您。”
六月天氣很熱，古圓不想跑太遠，也不敢離開太久，直奔醫院門口的小餐館。
快速吃了一份快餐填飽肚子，想着媽媽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這時候應該只能吃流食，她又打包了一份白粥。見旁邊有個水果攤，又稱了兩斤蘋果。
回去的時候病房已經開燈了，媽媽還沒有醒來，古圓謝過阿姨，遞過去兩個蘋果以示感謝，人家沒要，“沒事，小姑娘不用那麽客套。”說完擺擺手，拿衣服進衛生間洗澡了。
古圓只好作罷。
把東西放到床頭櫃，她拖了張凳子在病床邊坐下，看了看媽媽昏睡中的面容，跟過年見面時相比，媽媽又蒼老憔悴了許多。
她不禁有些自責，也許自己不該去那麽遠的地方工作的。
“唉……”她嘆了口氣。
心情過了一開始的擔憂焦急，現在十分沮喪，只覺得人生艱難。
又不禁想起了醫藥費的事情。
古圓當時聽完醫生的話就愁了。
一個藥劑就兩萬……看似不多，也可以報銷一半，但其他的沒算上呢。
她點開手機，看了看自己的存款，只有一萬三千多，好窮啊。
古圓是去年八月入職公司，現在六月，還不到一年，能存下這點錢已經是平時非常節儉的成果了，但是還不夠媽媽住院治療費用的。
怎麽辦？
看了看某借貸額度，有一萬多。她一向克制自己不要超前消費，現在沒辦法，估計要用一用了。要是還不夠的話，再向朋友們借一借。不論如何，媽媽的病是一定要治的，她就這麽一個親人了……
皺着眉頭琢磨一遍，古圓心中大概有了個底。
不過是生活中的又一道坎罷了，踹翻它，跨越它，會好起來的！
給自己打完氣，旁邊的病人和家屬已經相繼洗漱完畢，古圓拿盆接了熱水，小心地給媽媽擦擦手臉，拉上隔簾，遮去燈光。
然後從病床底下拉出自己的小行李箱，找出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進浴室洗了個澡。
洗完出來，時間已經不早，整個博安縣人民醫院都安靜了下來。
古圓擦幹了頭發，回到媽媽的病床邊，左右看看，卻又發了愁。
今天回來得匆忙，不知不覺忙到了現在，竟然忘記了給自己買一張躺椅，晚上要怎麽睡？
嘆了口氣，她挪了張凳子到牆角，挨着牆坐下，先這麽對付一晚吧。
只是雖然已經身心俱疲，腦子卻又清醒得很，沒有困意。
古圓拿起手機看看消息，回複了下。
又打開平時常刷的視頻軟件，想要放松一下精神，可是心裏沉甸甸的，平時逗得她哈哈笑的沙雕視頻也覺得無趣了。好想跟他們一樣快樂啊，但是快樂不起來了……
古圓沮喪地放下手機，見床頭櫃上亂糟糟的，就整理了一下。
帶回來的粥原封不動，扔了好浪費啊，要是能給需要的人就好了……
就在古圓一邊惋惜一邊整理準備拿去扔掉的時候，一個聲音冷不丁地響起——
【檢測到匹配意識，系統激活！】
古圓：嗯？
她動作一頓，奇怪地左右看看，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
【叮！助人為樂系統開啓！】
古圓瞪大了眼睛。
看來，不是自己太累出現幻聽了，而是出現了靈異現象——這個聲音竟然是出現在她腦海裏的！
她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小聲地問：“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電子合成音沒有起伏地響起：
【接收到求助信號，定位成功！】
古圓戒備：“你要幹嘛？！”
【請動動小手，幫幫這位快要餓死的可憐人！】
古圓：？！
她感到害怕又疑惑，這個詭異的系統找她的目的，竟然是要她幫助別人？還是幫一個快要餓死的人？
現在還有人餓肚子嗎？她以為自己就夠慘了呢。
不過說不定是國外的人？雖然我國已經實現溫飽，但世界上的确還有許多人流離失所，忍饑挨餓……
想到這裏，古圓看看自己剛打包好正要扔掉的一份白粥，更覺得浪費可恥了。
要是能給餓肚子的人吃，就不會浪費了。
于是她将信将疑，把手裏那份白粥遞過去，小聲：“好啊，能幫到人最好了，那你送過去吧，然後不要在我耳邊響了啊，我膽子小……”
【即刻開始空間傳送！】
無感情的電子音落下，古圓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白光吞沒。
古圓很想罵髒話，但是眼前卻又立刻清晰起來，是一個非常陌生的場景。
她把到嘴的髒話咽了回去，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腳下是堅硬的土地，頭上是散亂的幹草，空氣中都是幹燥塵土的味道，皎潔的月光透過幹草的縫隙，灑落在這個也許是茅屋也許是破廟的地方，照亮了古圓眼前的一張蒼老的面孔。
老人看上去年逾古稀，頭發花白，皺紋橫生，瘦骨嶙峋，嘴唇幹裂，他正跪在古圓的面前，像是一根在幹旱天氣裏苦熬已久快要幹枯折斷的竹竿。
老人跟她一樣瞪大了雙眼。
顯然是親眼目睹她冒着白光憑空出現的詭異一幕。
但與古圓只有驚不同，老人渾濁的眼中亮起了光芒，那是震驚、喜悅、激動地幾乎要流淚的眼神。
“神女顯跡……”
老人聲音顫抖地說着，朝古圓俯身跪拜，敬畏且虔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