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千算萬算沒算到, 祁湛言居然開口就是這麽一句。
在所有領導教授們恍然大悟的目光中,安喬紅着臉,硬着頭皮站起來。
與謝主任他們一一告別之後, 她挽着祁湛言的手走出酒店。
入了夜的涼風撲面而來。
她嘟着嘴忍不住小聲抱怨:“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宣誓主權有什麽不對?”祁湛言語氣懶洋洋的, 眼神中滿是奸計得逞的得意, “省得謝主任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一勞永逸, 不好嗎?嗯?”
祁湛言總是占着理。
可偏偏一向伶牙俐齒的安喬對上他,總是莫名其妙地理虧詞窮。
特別是那帶着尾音的一聲“嗯?”,仿佛若有似無的撩撥,蹭着耳邊響起的時候,令她心髒就開始情不自禁地突突加速。
論撩妹,安喬覺得祁湛言絕對是個中好手。
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說祁警官是個不解風情的榆木疙瘩來着?
把她騙得好慘吶!
安喬呼吸一窒,差點就那麽英雄氣短地由着他詭辯了。
兩人的對話被酒店內的一道呼喚聲打斷了。
安喬回過頭,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追了出來, 直直地朝他們兩人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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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段思成。
安喬眨眨眼, 看着他走近:“段先生還有什麽事嗎?”
段思成目不斜視地走上前來,沖着安喬露出極有紳士風度的微笑,說:“的确有點正事。我在天成集團正式上任之後,想計劃與S大達成一些合作。其中有一項計劃是想請學校的幾位教授來給集團的員工們上上課, 辦幾個講座。剛才突然想起來這事, 我想請安教授你也賞個臉來辦一兩次心理學方面的培訓講座。怎麽樣?”
祁湛言在旁,默不作聲。
眼神不着痕跡地掃過段思成。
做刑警的大多眼尖,哪裏看不出來段思成那點心思。
他對安喬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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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想當初祁湛言自己下決心要追安喬的時候,動作可比段思成這點欲蓋彌彰的行為幹脆果斷多了。
他只是, 特別看不慣這種想把手伸進別人家花園裏的人。
怎麽着?正牌男朋友還站在邊上站着呢,就想着挖牆角了?
但他依然不動聲色。
老神在在地抱臂看安喬如何應對。
果不其然,安喬想也沒想就以專業範圍不同婉拒了。
現如今心理學的應用範圍很廣,按理來說去集團企業做個培訓講座也沒什麽。
只是她現如今真的沒什麽興趣,也沒那個時間。
學校教書是正職,在警局調查組幫忙是臨時兼職,再加上偶爾還要去福利院當義工,她可沒那個時間做其他事。
“別那麽快拒絕。”段思成毫不氣餒,笑着遞出一張設計精美的名片,說,“這次不行,相信今後總會有機會合作的。這是我的名片。”
安喬接過名片。
沒有禮尚往來的意思。
段思成這樣的人其實她見過很多,說不上哪裏不好,人的确很優秀,能力和財力也很拔尖,估計是最受女孩子們歡迎的類型之一。
只可惜,她對他完全不來電。
再說了——
咳咳。
段思成自己肯定是忘了,可她和祁湛言都沒忘,當時在聆訊室中催眠結束後,他那一副慘遭蹂躏般楚楚可憐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別說他倆,只怕當時在場的小王熊樂他們也忘不掉。
安喬現在一見着他就想起當時的場景,哪裏還能欣賞他一星半點的紳士風雅。
段思成碰了個軟釘子,一擡眸又對上了祁湛言涼涼的目光,只得灰溜溜地摸摸鼻子。
之前聽安喬接電話的時候喊“哥”,他還以為她與祁湛言頂多就是比普通朋友更親密一點點的關系,甚至以為祁湛言親口承認的女朋友,同樣不過是托詞。
誰知道追出來一瞧,正好看見了兩人挽在一起親親密密地咬耳朵。
告了別,安喬拉着祁湛言的手,一起走向露天停車場。
段思成站在酒店門口,雙手插在西裝褲兜,無聲地目送他們的身影逐漸混入夜色。
四周燈紅酒綠,酒店內的燈光照亮了夜色。
不知不覺,段思成站了良久。
直到口袋中手機響起。
他低頭看了一眼,接起了電話。
“喂,哪位?”
對方報了個名字,笑嘻嘻地說:“段思成!咱們十來年沒見了吧?老同學,回國了還不告訴我們。要不是我姐姐在你們天成集團上班,回家跟我聊起來,我還不知道你都已經當上總裁了啊!”
段思成在腦中思索了片刻,終于将名字與遙遠記憶裏的初中同學對上了號。
于是兩人笑着寒暄了兩句。
“對了,正好,過兩天我們要辦同學會,不止我們班的,基本上同年級當年我們玩得好的人都會來,怎麽樣?要不要一起來見見老同學?”
段思成下意識想拒絕。
畢竟他剛回國,要忙要應酬的事情實在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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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目光掃過安喬和祁湛言剛才消失的方向,他忽然頓了頓,輕聲問:“哦?都有誰來?當年學生會的會來嗎?”
老同學表示都還在聯系,但報了幾個确定會來的同學名字。
學生會裏大多都是女同學,他想了想,有些心神領會地笑着說:“話說回來,你當年的女神也會來啊。陸鹿,記得吧?我聽說人現在可還單着身吶,這回見面你要不努力努力,沒準也能成就一段佳話啊。”
段思成跟着笑了笑,聲音聽着是溫吞穩重的,眼神中卻透出幾分清醒銳利來。
陸鹿?
他倒是有點好奇了。
“那好,你們定好了時間告訴我。這麽多年沒參加同學會,這次聚餐我請客,你們想去哪裏我可以讓秘書訂位置。”
……
回家的車上,安喬看看祁湛言:“晚上吃過了嗎?”
祁湛言開着車,随口答:“這不剛下班就奉命來接媳婦兒了嗎?哪裏顧得上。”
安喬被“媳婦兒”三個字喊得從心裏一路甜到了嗓子眼,忍不住軟着嗓音說:“那我們現在去哪裏吃飯吧?”
祁湛言笑了笑,故意瞥她一眼:“剛才沒吃飽?”
又調侃她!
安喬瞪了他的側臉一眼,哼了哼,剛要嘴硬說那不吃了,可一想到他忙到現在還沒吃,又忍不住心軟。
于是說:“唔,是沒吃飽。”
祁湛言寵溺地笑:“想吃什麽?”
安喬想了想,正想答要不回家他做飯,目光掃過窗外街景,忽然喊了一聲:“停!”
祁湛言跟着看了一眼窗外,有些意外地挑眉,随後打了燈靠邊停車。
他看了安喬一眼:“這裏是?”
安喬放下車窗打量街邊第一間店鋪,聞言驚訝地回頭:“你不記得了?這家小吃店你以前經常帶我來的啊。”
祁湛言望着她,不由自主地俯身上前。
“你想起來了?”
怎麽可能不記得,他清楚地記得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
故意這麽問,也只不過是想要知道她究竟是臨時起意,碰巧挑中了這間店,還是記起了什麽。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在問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其實很緊張,小心翼翼得差點要屏住呼吸。
在他注視的目光中,安喬臉上一點點綻開燦爛的笑。
“還沒記起全部,就是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小時候你和陸潇中學放學,就會來小學接我。要麽回祁家吃飯,要麽就帶我到這家吃。”
她還記得這家小吃店的老板是一對和藹的老夫婦,很熱情很喜歡他們,每次看到他們仨來,都會多送他們點新研發的小吃嘗鮮。
祁湛言望着她,胸中有股不知名的熱流湧動。
曾幾何時,他以為他的女孩就那麽永遠留在他的記憶裏了。
直到與安喬相認,她卻絲毫想不起過去的點點滴滴。
他只能一邊慶幸終于失而複得,一邊努力帶她去走當年走過的路。
說不遺憾肯定是假的。
幸而老天爺終于眷顧。
肯将她原原本本地還給他。
她的記憶,她無憂無慮的笑臉,還有那麽一點點嬌憨的小脾氣。
所有他珍藏在記憶裏的東西,終于被完整地還原,回到了他身邊。
這麽想着,他便情難自禁地伸手勾住了她下巴,深深地吻下去。
滴答滴答——
屬于他們倆的時間,終于再次流動起來了。
……
“你胡說八道什麽?”
陸家。
餐桌上,筷子被重重地一拍。
陸振輝嚴肅帶着怒意地拉下臉,朝剛坐下來的兒子投去警告的目光:“你給我回房裏去,別出來!”
陸潇臉上閃過幾分訝異。
他心想自己也沒問什麽,只不過就随口問了一句“媽媽生陸鹿以前,是不是還懷過孕?”
實在沒想到,就這麽一句,就召來了父親這麽大的火氣。
究竟怎麽回事……
但是陸家從來都是陸振輝的一言堂,陸潇對父親內心裏畏懼多于敬重,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只得看了一眼避開目光的母親,一言不發地回了房。
直到差不多過了八點,陸振輝雷打不動地進了書房辦公,陸潇的房門才終于輕輕地敲了敲。
心軟的陸母端着一碗煮好的面條進來給他。
陸潇抓住機會,拉住母親的手問:“媽,你告訴我呗?爸剛才為什麽那麽生氣?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陸母撇開眼,扯着虛弱的假笑:“能有什麽事瞞着你?你這孩子就愛瞎猜。”
陸潇沉默地望着她。
良久,他收回目光,似是打消了懷疑,露出慣常的笑容:“也對,我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爸就發脾氣了。等下我就去書房跟爸道個歉。媽,你也別不開心哈。”
嘴上說着輕松的話語,陸潇心中卻實在輕松不起來。
因為,她看起來一副強忍不住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叫他怎麽忍心繼續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