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陸鹿和安喬都是你的親妹妹, 同父同母的妹妹。”
祁湛言陳述完,看着陸潇一片空白的表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因為那意味着, 又有一個秘密被揭開了冰山一角。
他不知道塵封在過去的厚厚塵埃下, 究竟還藏着多少秘密。
也不知道随着那些布滿了灰塵與罪惡的秘密重現于世, 他們究竟能不能堅持着追查到最後。
然而,齒輪已經開始轉動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 他們都無法停下來了。
“都是……我的妹妹?”
陸潇顯然被這個結論驚呆了,音調上揚得差點破了音。
瞪大的眼眸中,清晰可見無數的問號塞滿了雙眼。
祁湛言只能無言回望他,一個個接住那些個問號,回答以肯定的答案。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分神地注意到……果然是兄妹啊,長得的确是像。s
不管是安喬,還是陸鹿, 與陸潇的眉眼間都有幾分相似。
從前他也曾想過, 陸鹿既然敢假冒安喬,憑的大概也是那神似的長相。
她們小時候約莫有七分相似,長大了之後容貌上變化不算大,一眼看去雖不至于認錯, 也容易令人恍惚地認為兩個女孩子長得有些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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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 竟然是這樣。
“那她們……是雙胞胎?”陸潇吞吞口水。
他随即有些淩亂地想起,當初母親生下陸鹿的時候,好像并不是雙胞胎。
但當時他年紀實在太小了,甚至還不到五歲, 對于很多事情其實都已經記不清了。
祁湛言:“DNA鑒定無法檢測出她們的年齡,只能證明她們的确是親姐妹。話又說回來, 是不是雙胞胎,你去問問你母親不是更清楚?”
如果她們真的是雙胞胎,那陸母不可能不知曉。
莫名其妙地,陸潇突然想起了當時自己拿陸鹿頭發時,被母親撞破的一幕。
有一個詭異的念頭不禁油然而生……母親是個柔善內斂,但絕不愚蠢的女人。就算當時被他的理由搪塞過去了,事後肯定也會有所懷疑吧?
後來發生了什麽?
後來……母親她,主動問起了安喬。
想到這裏,陸潇的三魂仿佛終于歸了位,神情一凜,跟着眼神定定地擡起來。
“沒錯,她肯定最清楚不過。或許……她其實早就知道?”
畢竟,世上沒有哪個母親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吧。
祁湛言聳聳肩:“那就要靠你來找出答案了……現在就要去了?”
陸潇已經迫不及待地推開了洗手間的門,頭也不回地說:“我等不了了!”
……
祁湛言回到了辦公室。
陸局在幾分鐘之前便離開了。
剛進門,正好聽到胡局在對着組員們訓話:“目前看來我們還摸不清黑鷹的底細,也沒能弄清楚他究竟有什麽目的。所以……陸局和我的意思一樣,大家暫時靜觀其變。根據黑鷹的第二條消息,不管接下來他是不是真的要坦白自己過去的罪行,所有人都必須要打起精神。在那之前,各位忙了這麽多天,先好好休息,随時待命。”
衆人異口同聲地肅然答“是”。
胡局說完這些,回頭看向祁湛言:“陸潇呢?”
祁湛言面不改色地答:“我讓他出去查線索了。”
胡局哼了哼,沖他伸出手,雙指并攏地做了個轉而指向門外的手勢——意思就是叫他出去單獨談。
祁湛言感覺他表情看起來氣勢洶洶,不太友善。
轉念一想,嗯……估計是發現陸潇黑進系統的事情了。那小子做事瞻前不顧後,被發現肯定是遲早的事。
祁湛言頓時收起懶洋洋的神态,神情一肅地跟了出去。
一路跟回了胡局辦公室。
胡培良在沙發上坐下來,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等祁湛言正襟危坐地在對面坐好了,才開口:“你們是怎麽想的?”
聞言,祁湛言故意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來,裝作聽不懂地問道:“什麽?”
胡培良頗不滿意祁湛言裝傻充愣的态度,食指彎曲在沙發邊上的木質扶手上重重地叩了叩,厲色說:“黑進局裏的系統!湛言,你和陸潇這些年真是越來越大膽了!這可是警察局,不是你們在學校!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被其他人,被陸局發現了,記過事小,有什麽處分可都是要進你們檔案的!”
幸好眼下只是被胡局發現而已。
祁湛言在警局工作近十年,記得剛入警的時候就是當年還是刑警隊長的胡培良在帶他,私下裏祁湛言一直管他叫師父。
徒弟犯了錯,師父可以教育,但該護還是會護着。
因此胡培良在發現之後,并沒有第一時間處分,而是将祁湛言叫進來問清楚。
“說吧,陸潇黑進系統想要查什麽?究竟有什麽機密是你們不惜違規也要查的?”
祁湛言略微低下頭,趕緊表現出一副誠懇認錯的态度。
老老實實答道:“只是拿了DNA圖譜。”
胡局一怔:“什麽?”
DNA圖譜?什麽圖譜?
“就是當年……陸潇他妹妹被綁架救回之後,她和陸局做的那個DNA鑒定的圖譜。”
聞言,胡培良沉默良久。
半晌,看着祁湛言,慢慢地陳述道:“那個DNA鑒定,當年是馬老親自做的,不可能有假。”
胡培良與祁湛言一樣,都相信以馬老的為人,絕對不可能做出任何不公正的行為。
“他不會,不代表別人不會。”祁湛言淡淡地說完這一句,俯身上前,雙手撐在兩座沙發之間的茶幾上,認真地反問:“師父,你就沒有懷疑過,當年馬老為什麽突然間提前退休?五十歲而已,對于一個人才稀缺的技術崗位來說,退休是不是早了點?”
胡培良一怔。
“你……”他不自覺地也跟着俯身向前,詫異地問,“誰會對馬老做手腳?他只是一個負責鑒定的法醫,能接觸到什麽秘密?”
祁湛言說:“除非,馬老當年發現了什麽。或者,差一點點就能發現什麽。”
言盡于此,胡培良在警局幹了大半輩子,早就是根比祁湛言更世故精明的老油條,哪裏還會聽不懂祁湛言的言下之意。
一想到藏在祁湛言的這番話下面的深意,胡培良就忍不住被驚出了一手的冷汗。
一番思忖之後,他語重心長地勸道:“湛言,這件事可大可小,你和陸潇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再做任何魯莽的行動了。”
……
“醒來之後,你将記住夢境中回憶起的一切。”
一聲清脆的響指擦着耳邊響起。
安喬平靜地睜開眼睛。
面前的趙芸晴見她醒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有些累癱似的往身後椅子上一坐。
“怎麽樣?安教授,能想起來多少?”
安喬坐在沙發上,身體慢慢自僵硬恢複柔軟。
聞言認真回憶了一下剛才的一場夢境,有些猶豫地說:“好像……是想起了我的童年。”
她似乎能記起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片段中記錄着她幼年時的點點滴滴。
“大部分都是些快樂的記憶。”她說。
比如小時候跟在祁湛言和陸潇身後到處跑到處鬧,比如跟父母相處的點點滴滴,比如跟樂樂玩鬧的日子……
細細碎碎的記憶片段交織出一張屬于陸鹿的網,一點點地勾勒出了十年前那個小女孩的音容笑貌。
“是的,都是些快樂的記憶。”趙芸晴點點頭,看了眼自己的筆記本,說,“我一開始嘗試過直接從八年前開始催眠,就是你的記憶空白的斷點開始。但是你內心似乎非常抗拒,每次問道關于當時……呃,就是你被綁架的細節,你就顯得相當的痛苦。你也知道,催眠的确有可能幫助恢複記憶,但也需要循序漸進,你能回憶起那些較為愉悅的記憶,至少說明了一點,就是你的失憶并不是因為外力對于你大腦的損傷,真的有可能恢複。”
安喬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
這已經是一個很好的現象了。
至少從前養父幫她進行記憶恢複的時候,她根本連一丁點都想不起來。
是不是因為……祁湛言幫她找回了身份,找回了記憶的碎片,那些被他親手一一找回的證據成了打開記憶大門的鑰匙?
有了那麽一個契機,因此這一次的催眠終于成功了?
很好。
有了一個好的開始,就代表着她遲早能夠想起一切。
一想到這裏,安喬就忍不住振奮起來。
心情像是一群白鴿撲棱着翅膀飛上了晴天,飛揚得不像話。
她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上前緊緊抱住了趙芸晴。s
“謝謝你。芸晴,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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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芸晴被她用力的擁抱抱得快窒息了,一邊忍不住咂舌這柔柔弱弱的安教授怎麽力氣大得這麽恐怖,一邊輕柔地回抱住她。
想了想,趙芸晴笑着說:“這就是我想要成為一名心理治療師的理由。為了能看到更多像現在這樣的笑臉。”
安喬輕笑一聲,終于慢慢松開了她。
“會的,我知道,你已經是一位優秀的心理治療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