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安喬正在大教室上大課。
百來名學生或是低頭記筆記, 或是托腮聽課。
随着課程進度加快,教授的內容也愈發增多。
所幸安喬不是個照本宣科的老師,大多以實際案例作為參考, 然後和學生們共同讨論其中的重點。
安喬侃侃而談, 講到一半, 教室後門忽然被拉開了一條小縫。
一道身影從門外款款走進來,悄然坐在了教室的最後一排。
學生們互相串課的情況其實非常常見, 安喬的臨床心理學很受歡迎,她基本早就習慣了會有別的系的學生過來聽課。
有時候甚至連名都不用點,因為她的課永遠都是滿的。
比起擔心學生逃課,她倒是更擔心學生們來了沒位置坐。
只不過,倒是很少會有快下課的時候才來的學生。
她随意地掃了一眼過去,看清那人的身影的同時,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
祁湛言說要來接她去家裏吃飯,沒想到這麽早就來了。
安喬忍不住想, 他該不會算準了她想悄悄跑路, 所以提前過來守着吧?
過分!
這也太未蔔先知了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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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喬心中默默地“哼”了一聲,撇開眼不搭理他,繼續講課。
然而講着講着,始終能夠感覺到一道強烈的目光注視着自己。
這目光與學生們的視線略有不同, 因為目光的主人的存在感實在太強烈了, 強烈到她根本無法忽視。
不知不覺地,安喬手心裏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莫名其妙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講課的時候。
也像現在一樣,有點忍不住想臉紅心跳。
祁湛言坐在教室最後一排, 翹着腳,靠在椅背上。
隔着遠遠的距離, 察覺到安喬的停頓和明顯的走了個神。
他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果然是小姑娘,這樣就不好意思啦?
已經調成靜音的手機這時候跳出了一條微信消息。
祁湛言垂眸點開。
是陸潇。
陸潇已經回了局裏。
查過了警局資料庫的電子文檔之後,終于給祁湛言發來了消息。
[陸潇:檔案被加密了,我的權限無法打開。]s
陸潇指的,就是當年做DNA鑒定的陸局和陸鹿的DNA圖譜。
祁湛言垂下眼。
說實在的,他其實不怎麽意外。
自從之前偶然得知馬老馬越與陸局之間的糾葛,他對陸局就始終存了幾分戒備的心思。
如果當年的DNA鑒定真的存在內幕,或許陸局真的可能做了什麽,令其中的真相永不見天日。
剛要回複安慰陸潇幾句,就又收到了一條消息:[然後我就找機會黑進了系統。]
祁湛言:“……”
這位大哥可以的,玩的好一手監守自盜。
還沒來得及打字回複,陸潇的消息又來了。
[然後順利拿到了我爸和鹿鹿的DNA圖譜。]
這次祁湛言終于趕上了他發消息的速度,回了一條過去:[看了?怎麽樣?]
這回,陸潇停了将近一分鐘才回過來。
[看了。]s
[沒看懂。]
“……”祁湛言揉揉眉心。
也對,他能看懂才怪了。
[發給我吧。]
祁湛言将圖譜的文檔轉發給馬越。
安喬的課終于臨近尾聲。
鈴聲響過後,解答了學生們的問題,教室裏學生們終于走得差不多了。
祁湛言這才懶洋洋地起身,走到講臺前面正在收拾資料的安喬面前:“安教授一會兒有空嗎?”
安喬沒好氣地瞪他。
都怪他一直盯着她看,害得她講課的時候老走神,差點就将知識點講串了。
“沒空沒空,我還約了幾個學生聊課題。”
謝主任又給她安排了差事。
本來就提議過讓安喬擔任碩士生導師,當時安喬以只是客座教授為由拒絕了。
後來機緣巧合地接下了本科的教學工作,完完全全成了正式的全職,碩士生導師的事自然而然地便被提上了日程。
安喬沒法,只得答應下來。
只不過這次她只答應帶兩三名學生,并且只帶催眠方向的課題。
祁湛言聳聳肩,從善如流地說:“沒關系,我可以等你。”
分明就是不肯輕易放過她。
安喬撅起嘴。
心想刑警隊現在已經這麽閑了嗎?熊樂怎麽還不把他抓回去幹活?
然而轉念又想,熊樂那個吃貨吃人嘴軟,被喂了一頓午餐,哪好意思這麽快就過來抓壯丁。
“行吧,你要跟就跟。”
安喬跟他約法三章:“但是我們要先說好,在我學生面前你不準亂說話,不準打擾我講題,不準……”
祁湛言趕緊擡手發誓:“放心,我絕對不打擾你們。行麽?”
他主動背起安喬的背包和書,另一手輕輕攬過她,淺笑:“行了,走吧。”
……
安喬在辦公室裏坐了幾分鐘,兩名學生便如約而至。
四點整,辦公室門被敲了敲。
“請進。”安喬擡頭。
門把轉動的輕響之後,一顆熟悉的腦袋伸了進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來人頗憨厚地嘿嘿一笑。
“……”安喬脫口而出一句:“怎麽是你?”
門打開,王小鵬同志抱着書,率先走進來。
一臉眉飛色舞地說:“怎麽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安喬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早知道就不應該全權讓謝主任處理這事。
看看他之前,幫她找個助教,結果一選就選到了陸鹿。幫她挑選帶的碩士生,結果好死不死居然挑中了小王。
“……你走錯辦公室了是吧?”安喬不死心地問,“我只帶催眠課題啊小王同志,你不是犯罪學專業的嗎?”
“技多不壓身嘛。再說了,催眠學可以應用于刑偵破案,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小王朝她眨眨眼,閃身進來。
跟在他後面進來的是個看起來年紀比安喬大一些的女孩子,戴眼鏡,短發,看起來個子小小的,一身儒雅的書卷氣。
她站在小王身後,略腼腆地自我介紹:“安教授你好,我是趙芸晴,心理學專業的。”
這才正常嘛。
安喬輕籲了一口氣,心想謝主任總算大發慈悲,高擡貴手,沒真給她弄來兩個不務正業的學生。
小王和趙芸晴顯然是舊識,熱情地給安喬介紹:“芸晴是心理學專業的高材生,嘿嘿,安喬妹子,你可算是撿着寶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從身後“咚咚”敲了兩下腦門。
小王捂着腦袋蹿起來,轉身一看,就看到祁湛言提着一袋飲料站在門外,慵懶地瞥他一眼:“哪裏學來的這副腔調?在學校就老老實實叫安教授。”
小王咽嗚一聲。
一見祁湛言,立馬就跟耗子見着了貓一樣,蔫兒了。
“祁隊……你怎麽在這兒?”
祁湛言瞥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重複小王之前說的話:“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小王啞口無言:“……”
不帶這麽欺負他的!
祁湛言看看他們,又看了一眼安喬。
其實從一開始他沒打算留在辦公室裏打擾他們聊課題,将飲料丢進小王懷裏,他說:“回來拜訪一位教授,順路過來看看而已。你們慢慢聊,我去二樓找教授了。”
說這話的時候,祁湛言不着痕跡地看了安喬一眼。
兩人視線相交了一瞬,安喬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是在告訴她,等忙完了自覺地乖乖地去二樓找他。
安喬不服氣地嘟了嘟嘴,撇開眼假裝沒看到。
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祁湛言勾了勾唇,擺擺手。
走了。
小王一臉問號地關上門。
安喬招呼兩人坐下。
趙芸晴在安喬對面坐下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道:“教授,你們在談戀愛嗎?”
小王一頭霧水地擡起頭:“?”
安喬瞪大眼:“……”
趙芸晴略腼腆地交握雙手,認真地說:“你們之間的眼神交流的親密程度可不像是普通朋友。”
學心理學的人大多在讀取微表情方面非常敏銳。
甚至有些人敏銳到,能令普通人産生一種“他們真的在讀心”的錯覺。
小王哈哈一笑,擺擺手:“拜托,祁隊有女朋友了好不好?再說眼神哪有親密程度?來來,你看看我跟你的親密程度是怎麽樣?”
說完,一臉認真地擺出自認為特別深情的表情,凝望着趙芸晴。s
然後期待地問:“怎麽樣?看出什麽了?”
趙同學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半晌,最後再次推了推眼鏡。
“……看出你眼睛快抽筋了。”
安喬無奈地嘆氣。
心想謝主任什麽時候能來把這個二貨帶走。
……
祁湛言在校園中晃了一圈,最後再次回到馬越的實驗室。
他知道DNA鑒定的程序才走到一半,沒這麽快出結果,但是他想要提前知道陸潇發來的圖譜能得到什麽答案。
馬越比對完圖譜,擡頭看了祁湛言一眼,有些凝重地說:“湛言,兩份圖譜顯示他們的确是父女關系。”
祁湛言一怔,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麽?
陸局和陸鹿真的是父女?
“這怎麽可能?”
馬越遲疑地說:“我之前一直懷疑陸振輝逼我父親提前退休,是因為我父親當年替他在DNA鑒定裏面做了手腳。可如果鑒定圖譜和鑒定結果一致,那為什麽他要逼迫我父親離開?”
他原本一直以為是陸振輝問心有愧,心裏有鬼。
可是如果鑒定結果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