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安喬呆住了。
四周安靜到極致, 也熱鬧到極致。
輕柔晚風中,娓娓動聽的女聲仿佛久久飄在耳邊。
有種纏綿刻骨的味道。s
她不知道周圍有多少人注意到了他們,也沒注意到有多少人跟他們一樣, 她只能感受到雙唇上柔軟的觸感, 還有專屬于眼前男人的氣息。
等到回過神來時, 他們早已經離開了廣場。
不知什麽時候回到了家門口。
兩扇遙遙相望的房門前,祁湛言低頭看她, 輕輕地說了一句:“晚安。”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柔得安喬的心綿軟得仿佛快化開了。
她沒好意思擡頭看他,含糊地點點頭,低着頭就轉身往家裏溜。
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初雅還沒回家,此時家中一片黑暗。
安喬沒開燈,只是轉身靠在門板上,慢半拍地擡手輕輕捂住了唇。
忍不住閉上眼睛回想那一刻。
其實, 那一個瞬間, 她的腦子是一片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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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不到聽不到,全身上下幾乎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一點,集中在了她跟祁湛言接吻了這件事情上。
直到現在,她慢慢冷靜下來了, 全身的血液回流, 腦子開始正常運轉,她才慢慢意識到一點。
一個非常……奇怪的點。
她聽到了他心裏的聲音。
她擁有讀心的能力,只要肌膚相貼,她就能聽到甚至是看到對方腦海中響起的聲音或是浮現的畫面。
比如當時碰到趙德文, 她能聽到他當時滿腦子在想的作案的動機和不得已的苦衷。
比如後來被祁湛言抱着回到家,她能聽到祁湛言腦海中浮現了跟陸潇的對話。
那麽。
那麽, 為什麽在他親吻她的時候,腦海中卻浮現了他與其他女孩子的對話?
她聽到一個小女孩清脆甜美的聲音,嬌俏地說:“湛言哥哥,我喜歡你呀。我能不能嫁給你?”
然後聽到祁湛言用比現在年輕許多的爽朗音色輕笑了一聲,回答說:“好,我等你長大。”
她是誰?
他在對誰許下承諾?
想到這裏,安喬緩緩放下了手。
臉上閃過一絲遲疑。
直到腳下一股寒意逐漸彌漫上來——
……
祁湛言靠在門板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承認自己是頭腦發熱了,可是在親下去的那一秒,他覺得自己這些天來的擔心憂慮都蒸騰成了泡沫,随着煙花一起消散了。
不後悔,一點都不後悔。
就算這讓安喬覺得被冒犯了,他可以去道歉,但如果重新再來一次,他還是會親下去。
然後,他身後的門板就“咚咚咚”地震了起來。
門鈴聲跟着輕響。s
祁湛言一怔。
不會吧。
小姑娘回過神了,真的要過來興師問罪了嗎?
祁湛言後知後覺地慫了一秒,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慢慢轉身打開門。
結果,看到安喬一身濕漉漉地站在門外,可憐兮兮地像只落湯雞。
“?”
祁湛言将她從頭打量到腳,又回到她臉上,疑惑地問:“怎麽了?”
安喬此時完全顧不上害羞還是疑惑了,用手背擦了擦順着臉頰滑到下巴的水珠,說:“浴室水管好像爆了,我剛才進去的時候,水已經漏了一地板。”
這種事本來是要找水電工,可是安喬手機裏沒存小區水電工的號碼,這個點物業也已經下班了,實在找不到人。
後來她想到祁湛言好歹是房東,于是馬上來敲他家的門。
聽完,祁湛言二話不說轉身回去拿工具箱:“你在這裏等着。”
沒多久,就查清楚了問題所在。
浴室水管老化了,連帶着導致熱水器出了問題。
別說整個房間地板上全是水,連天花板上也滲着水。滴滴答答的。
不用說,房間是不能住人了,家居全部遭了秧,連床墊也未能幸免。
這實在是無妄之災,從天上砸下來的飛來橫禍。
站在房間門口,安喬有些無奈,心想今天晚上的驚喜和驚吓真是一波接着一波,心髒實在受不了。
祁湛言勉強臨時修好了水管,處理了滿房間的水,一回頭,就看到安喬一臉無所适從地站在門口。
像是找不到家的小兔子,楚楚可憐的樣子。
他提着工具箱走到門邊,看着她輕聲問:“要不先住到我家去?我那還有一間空房間。”
安喬伸手擦了擦手臂上的水珠,略猶豫了一會兒,小聲問:“我能不能,先跟小雅商量一下?”
“當然。”祁湛言點點頭,自然地提着工具箱越過她,往自己的房門口走。
……
“好啊,當然好啊!”
電話裏,初雅幾乎連一點猶豫都沒有,立刻就點頭答應:“我現在人就在回來路上了,對了,幫我搶救一下鏡頭和電腦,別的衣服什麽的可以不用管了,裝備絕對不能進水啊啊啊!”
初雅常說自己窮得叮當響,全身上下最貴的應該就是攝影的裝備了。
這點安喬當然了解,當時發現水管爆裂實在修不了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跑去幫初雅搶救裝備。
幸好幸好,東西都完好保存着。
“怎麽樣?商量好了?”
祁湛言回去飛快地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幹燥的居家服,出現在家門口看着安喬。
正好看到她放下手機。
“嗯。”安喬說了她和初雅商量後的結果。
祁湛言沒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
走過去将安喬搶救出來的大大小小的箱包提到自己房間,朝她撇撇頭:“先進去洗個澡吧,別感冒了。”
s
這情節發展也太詭異了。
安喬拿着換洗的居家服站在浴室裏,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久之前她還在為他們将來可能會有的尴尬和暧昧關系而煩惱,誰知道下一秒她就以光速住進了他的家裏,站在了他的浴室裏。
浴室裏還隐約有未消散完的水蒸氣,空氣中散發着跟祁湛言身上一樣的淡淡香氣。
滿滿都是屬于祁湛言的氣味。
隔着門,浴室裏傳來水聲。
祁湛言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邊用手機給物業經理留言,讓他們明天一早立刻派人過來修理。
剛放下手機,就聽到門口有響動。
祁湛言打開門,正好看到初雅從電梯裏走出來,站在他家門口正要給安喬打電話。
他掃了一眼,說:“別打了,她在洗澡。”
他側身讓開一點空間,說:“先進來?”
初雅站在門口沒動,而是挑眉看着祁湛言,忽然問:“聽說房東先生願意暫時讓我們住進去?”
問這句話的時候,她着重咬了“我們”兩個字。
祁湛言淡淡應着:“嗯。”
初雅笑了,十分不給面子地說:“你的反應挺勉強的。”
祁湛言眉峰一挑,沒說話,看向初雅。
初雅雙手插兜,笑嘻嘻地說:“你母親說過,你其實有點怪癖,不喜歡跟女人太親近。我住進來這半年,也的确是這麽感覺到的。但是,你對小喬不同哦。我感覺得出來。”
祁湛言很淡定,不答反問:“所以你是對我的樂于助人有意見?”
“沒意見,當然沒意見。”初雅笑笑地擺擺手,“只不過我倒是突然發覺,你對把房間暫時讓給我們住,還是讓給小喬一個人住,挺有意見的哈?”
說着,她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顯然明白祁湛言對安喬的心思。
她頑皮地眨眨眼,說:“如果能撮合一對,我當然也樂見其成。但你和她,當然她在我心裏才是排第一位的。”
她相信祁湛言的為人,知道他肯定不會對安喬做出什麽逾距的事情來,但是,她肯定要以安喬的意願為主。
他挑眉。
“所以?”
“所以……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初雅慢慢斂起臉上笑鬧的表情,正經地問,“那天她喝醉了,有沒有抱你?”
祁湛言微怔。
那天,就是安喬拿到化驗報告,結果跑回家喝酒的那一天。
當時他以為她清醒,還一本正經地跟她聊了很多案件進展。結果剛說完沒多久,那小姑娘就抱着他的腰開始呼呼大睡。
初雅看見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她忍不住笑了:“好,我知道了。”
祁湛言擡眸:“什麽意思?”
“她每次喝醉,就會下意識去抱讓她安心的人。從前只有兩個人,那就是我,還有她爸爸。”說着,初雅對祁湛言露出欣慰的笑,“看來,現在多了個你。”
祁湛言沒說話。
然而心情卻有些無聲地飄蕩起來。
有人說酒後吐真言,有人說醉話不可信。
祁湛言不知道安喬喝醉了說的話可不可信,但是他知道她的身體動作和反應,一定是最誠實的。
她無意識的動作,恰恰洩露了她把他當做最信任的人的秘密。
初雅終于側身走進房間。
彎腰背起客廳裏裝着她珍貴家當的大背包,潇灑地轉身往外走。
她頭也不回地說:“水管修好了告訴我一聲,還有,照顧好小喬。”
她有種預感,這水管,沒準十天半個月根本修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