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安喬打算三四天之後再去探視趙德文。
突如其來的小插曲終于過去了一大半,安喬松了口氣的同時,也不忘開始準備起接下來一個學年的課程。
按照合同,她是客座教授,只需要帶臨床心理學的選修課。
學校會有教案,但是具體該怎麽發揮,還得看她自己。
幸好只是小班教學,壓力不是很大。
備好了前三周的課程之後,看了看時間,剛過下午五點,正是夕陽西沉的時分。
安喬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打算開始準備煮飯。
桌面上的手機忽然一震,清脆的鈴聲中,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謝主任。
之前報到的那天,她特意存下來的號碼。
謝主任當時說,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在學校有什麽問題都可以找他解決。
但她還沒遇到什麽問題呢,他怎麽就找上來了?
她接起了電話:“您好,我是安喬。”
“你好你好,我是謝主任啊。”手機中,傳來謝主任一貫的中氣十足的和藹聲音。
安喬感覺透過他的聲音,似乎能瞬間想象出他說話時滿臉堆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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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說:“嗯,我知道。謝主任您有什麽事嗎?”
謝主任清了清嗓子:“咳咳,是這樣的,有件事情呢,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本來學校方面跟你也已經達成共識了,就開個三十人的小班。但是之前你開的講座,有多少學生來聽,你也是看到的,三十個人的名額幾乎當時就被選滿了。後來很多學生要求你再多開幾節課,好讓那些沒選上的學生也能上你的課。”
安喬呆呆的,有點沒反應過來:“……那您的意思是?”
她只簽了客座教授的合同,也就是說,她目前只能算是在S大的兼職教授,一個學年裏只帶一門課的學生,并不算正式的教授。
再多開幾個班,那跟正式聘任的教授好像完全沒有區別了啊。
謝主任委婉地表示,跟心理學系的系主任溝通過,希望安喬能夠在每周兩節研究生的小班課的基礎上,再開個一百人本科生的大班課,與此同時,校方也會請一名助教協助她。
安喬思考了兩秒。
這樣的要求對她來說也并不是什麽難事。
授課的內容沒有什麽區別,她現在也沒有別的工作,時間上沒有問題。
報酬方面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就是根據她上課的課時來計算支付的。
好像完全沒有理由拒絕。
于是她非常幹脆地答應了。
謝主任表示,他這兩天會開始積極幫忙物色助教,盡量在一周內幫她定下來。
安喬禮貌地道了聲謝,然後挂斷了電話。
……
安喬從美國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裏,依然将小日子過得井井有條。
每天早上六點準時醒來,洗漱完畢之後,安喬會下樓到小區外的公園晨跑。
月亮城小區的一側,有一座占地很大的公園,公園中有一片面積很大、幾乎占了大半個公園的湖泊。
名叫月亮湖,大概月亮城小區就是因此得名的。
安喬沿湖跑完回家洗完澡,或是自己準備早餐或是吃溫初雅提前幫她留的早點。
生活得跟在美國的時候也沒什麽區別。
隔壁的房東先生像是從送她回家之後,就人間蒸發了。
兩人沒有再碰過面。
兩天後,終于到了S大正式開課的這一天。
安喬的課排在九點,八點鐘就已經出發了。
而這個時間,祁湛言才剛從警局下班,開車回家。
那天他送她回家之後,原本打算回警局帶着隊裏一幹小夥子出去大吃一頓,犒勞犒勞他們。結果人還沒到酒樓,局裏一通電話過來,說是又出了案子,他們只好收拾收拾立馬回去加班。
刑警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沒案子還好,該幹嘛幹嘛,一旦出了大案,他們不管在幹什麽都得先放下手頭的事情,第一時間回警局報到。
一忙就忙到了兩天後。
車子才剛開到小區門口,祁湛言就看見小姑娘往地鐵站的方向走。
夏日的暑氣還沒完全散去,她一身單薄的短袖連衣裙,挽着頭發,看起來清新又雅致。
裙子是白色的,背影看起來又軟又萌。
這麽年輕的小姑娘。
背影看起來那麽單薄,細細瘦瘦的,隔着一段距離卻還是能清楚看到她挺直的脊梁和筆直向前的步伐。
遠比他所認識的所有女孩子都要堅定。
真是不可思議。
祁湛言放緩車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随後才右轉緩緩駛入小區車庫。
停好車,祁湛言下了車正要關門,忽然朝副駕駛瞥去。
幾天前她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身影仿佛還歷歷在目,但是更令他久久難以忘記的,是當時在拘留所中她一臉的蒼白無助。
他有點在意。
在意她這個看起來像是一張白紙的小姑娘,為什麽會跟武達龍那樣的重刑犯扯上關系。
随後他提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熊樂,明天上班後幫我查一下武達龍這些年來的所有犯罪資料。越詳細越好。”
……
第一天的課相對來說很順利。
安喬打印了學生名單,名單上會有學生的照片和名字。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張眼熟的臉。
真的不得不眼熟,畢竟安喬曾經跟他共處同一間審訊室,并從一名目擊者默默地被誤會成了暴揍嫌犯的歹徒……
王小鵬。
實習警察小王同志的大名。
她将名單打印好捧在胸前,擡手推開了教室大門。
教室裏已經坐滿了三十個學生,本來正在熱鬧地閑聊,一見到她進來,聲音頓時降了下來。
一雙雙充滿好奇的目光紛紛落在安喬身上。
安喬帶的是研究生的班級,班上的學生基本上都已經二十三四歲,幾乎全是比她年紀大的。
這大概也是學生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一時間都很好奇這位看起來很年輕的女教授,究竟有什麽與衆不同之處。
小王率先站起來,其他人有了一人帶頭也跟着站起來,整整齊齊地說了一聲:“老師好。”
“你們好。”安喬并不怯場,一個人往講臺上一站,就算頂着一張娃娃臉,卻也自然而然地浮現出從容淡定來。
“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中文名叫安喬,是一名心理治療師。今天是第一堂課,就先帶大家了解一下我教課的風格和需要注意的事項。”
她的聲音柔柔的,卻并不含糊。
吐字清晰,咬字準确,清脆的聲音精準地落進每位學生的耳朵裏。
“研究生的課程跟本科生不同,相信大家對臨床心理學已經有了基本的認識和了解,因此我不會浪費時間去教你什麽是臨床心理學,或是臨床心理學的發展史,而是教你們臨床心理學能做什麽。并幫助你們定下各自的研究課題。”
“所以——”她頓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名單,将兩只手按在講臺上,一字一句地說,“請各位合上書本。我不會教書本上的知識,但是我相信通過這個學期的課程,你們一樣能夠記住書本上的知識。不是靠死記硬背,而是——融會貫通。”
小王在臺下聽得有些期待。
自從那天安喬在第二禮堂開了講座之後,她在S大的名氣簡直節節攀升,直逼本校那些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講座剛開始沒多久,她的課就被瞬間選滿了。
簡直可以榮登S大今年最受歡迎的新教授寶座。
畢竟是第一節 課,安喬并沒有講太多,只是講了講她在美國學習心理學的一些經歷,分享了一些經驗。
所有學生還是聽得聚精會神的,一轉眼一個半小時就過去了。
安喬宣布下課,所有學生們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來。
小王收拾好了課本,趁着沒人上去找安喬答話。
他将雙肘靠在講臺的另一段,借着講臺上的高度,正好和安喬的視線齊平。
他咧嘴笑了笑:“嘿嘿,安教授,別來無恙呀!”
安喬跟着笑了笑:“你好呀。”
興許是跟熊樂混久了,小王如今也是個逗趣的主兒,看見安喬就忍不住貧嘴。
“安教授,你剛才可忘記點名了啊,到時候出勤分數要怎麽算?”
安喬淡定地回視他:“我點了啊。”
小王挑眉:“哪有,我怎麽沒看見?”
安喬拿起講臺上的筆,逐一給名單上的每個照片下面的名字打鈎。
“今天一共來了三十個人,其中二十九個人跟名單對得上。”她一點其中一個長相平凡的大衆臉,“這人沒來,來的是另外一個學生,似乎跟你認識?”
小王“哇”了一聲,嘆了一聲:“佩服佩服。沒來的這個是我同寝室的室友,吃壞肚子上醫院挂鹽水去了,另一個也是我室友,沒選上你的課,死活非要跟來聽課。”
安喬輕笑了一聲,在出勤表上記錄完,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這時候,謝主任帶着一位看起來二十三四歲的女生走了過來。
魚貫而出的學生們這時候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安喬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跟謝主任碰上了。
謝主任樂呵呵地說:“安教授,下課了啊。我之前不是跟你提過要幫你找助理講師嗎?比較不湊巧,剛開學,一時之間其他講師們也排不開時間。正好我這兒有個學生,是臨床心理學專業的博士生,以前有過助教經驗,我跟她談過了,她很樂意來擔任助理講師。你看怎麽樣?”
謝主任的身後,站着的女生看起來像是個美麗又精致的洋娃娃,化着恰到好處的淡妝,一身的優雅。
似乎比安喬看起來更成熟。
她朝安喬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主動伸出手來自我介紹:“我是陸鹿。您好,安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