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分手
第69章 分手
坤寧宮內。
皇後梁思敏躺在床榻上, 看着坐在她床畔上的景元帝淚水漣漣。
她今年也有三十餘歲,面容上卻未染一絲風霜歲月帶來的痕跡,原本在皇後儀仗下被襯起來的雍容端莊, 現在祛了這些繁雜華貴的配飾, 身着單衣,素着張臉的模樣, 倒讓景元帝想起了他們少時成親的樣子。
梁思敏看景元帝就在床尾,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心裏微微酸澀, 她小心翼翼伸出了尾指, 去勾着景元帝放在床邊的手掌, 兩指相觸, 梁思敏見景元帝并未甩開,心下竊喜。
她好歹是中宮之主, 聖上應當會給她這個顏面的, 她悄悄松了口氣, 自從那日南書房議事了一天, 她的天就變了, 她爹托人帶她話時,她才知道父親居然犯下此等大錯。
她去哀求, 去懇切,聖上根本就不給她機會。
直到那一天她鐵了心似地跪在聖上的宮門口一天, 他才終于見了自己。
只是還未等她張嘴, 景元帝便徑直開口道:“思敏, 朕知道你想說什麽, 你父親犯下的這件大錯,朕可以饒了他。”
景元帝說到這裏頓了一下, 繼續道:“但你父親這件事實在錯得太過,朕救了他,但朕就無法和你再有幾分親近,是你爹毀了你我夫妻之情,你也跟他說一聲,莫再動這些歪腦筋了,這世上,沒有人是傻的。”
梁思敏當時聽了心慌不止,忙磕頭說好,雖然見聖上面上一派森嚴,但又心存一絲僥幸,畢竟,聖上和她,他們數十年的感情做不得假。
可沒想到從那日開始,聖上就真的再也不踏足坤寧宮了,梁思敏這才開始感到真正的恐慌,她還如此年輕,她還未生下太子,她的年兒也還未有一個弟弟給她撐腰,她怕極了,她不想在她正值大好年華的時候就失了景元帝的寵愛,也沒法接受她之後的幾十年被孤獨地困在坤寧宮內。
所以她不惜毀了自己的身子,而景元帝終于來了,也不枉費她這段時間日日涼水澆身。
梁思敏白着臉對景元帝顫聲道:“聖上,臣妾終于見到您了,臣妾可真怕連這最後一眼都見不上您。”
“思敏,朕知道你是個聰明的。”窗棂處透過的光照在床畔明明該是流光碎金,光芒萬丈的,但此刻景元帝身上卻掩了一角,那殿內的陰影就折在他臉上,梁思敏靠在枕上就只能看着景元帝身上的金光和臉上張合的唇,他說:“但是你實在聰明太過了。”
說這話的時候,景元帝俯下身撫上了她的臉,梁思敏在此時才終于看清了景元帝臉上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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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憐憫。
梁思敏渾身一震。
但聖上既來,就并非沒有回旋的餘地。
“聖上……”梁思敏定了定心,哀哀喚着。
這聲音終于引得了景元帝的一絲憐惜。
他蹙着眉,勾起了她的臉,四目相對,梁思敏卻在此時驚醒,景元帝的那略帶着粗粝厚繭的手掌着她的臉,慢慢收緊,那如畫臉蛋随着他手的動作變形,頃刻,白皙臉蛋就出現了紅痕。
還未等梁思敏驚叫出聲,景元帝便松了手。
梁思敏摸着她的臉,一時有些驚懼交加,她當然不信聖上會殺了她,只是,聖上的怒氣與怨意,比她想的還要濃……
這雙手曾經帶給她戰栗,心動,但此刻帶給她的卻是懼怕。
她終于意識到他不是個任人擺布的傀儡,從十指不沾陽春水無一絲薄繭的少年到現在即使手上權少也事必躬親的帝王。
他,是個要沖破這禁籠的的獸,而非被人囚養的寵。
景元帝的話還在繼續:“皇後,你都已經嫁與我了,我對你不夠好嗎?我還不夠依你嗎?為什麽還要幫着你的父親來制衡朕,你放任你爹專權,計劃給你爹攬權,這些事難道朕真的都眼瞎了?!”
“但我還是愛你!”景元帝震聲道:“年兒出生的時候我多怕啊,我知道你懷了我的孩子,你是皇後,又是我的第一個孩子,若是生了下來,朕的皇位就只能傳與他了,到那時,梁奇正怕不是更加肆無忌憚。”
梁思敏齒尖顫顫,為景元帝的這番話害怕不已,言語間全失了禮儀,抖着聲低語道:“所以你,從一開始就并不期待年兒的出生……”
“怎麽會呢,我怎麽可能不期待她,這是朕的嫡長女,這是大雲的長公主。”
“可你怕我生的是個兒子!”
她一直以來期盼的兒子,卻在自己丈夫口中聽到了“怕”!梁思敏坐直起身,那原本希望挽回景元帝輕觸的指早已狠狠握在了他的臂上,她睜大美目妄圖從景元帝眼中看出一絲絲的悔。
但,可惜沒有。
景元帝将她手掌挪開,盯着她的眸道:“我是怕你生的是個兒子,你心裏只想着你梁家,我何敢信你,我們少年夫妻,你但凡能放一絲心在我身上,我又怎會如此”
“我……”梁思敏怨毒的話下一秒就想出口,但她還保留着一絲清醒,今日之事明顯已是退無可退了,可她到底還是大雲的皇後,她爹到底還是有個大雲相爺的身份。
她不能沖動……
但是景元帝怎麽能說出這些話?
負心人總是薄情人。
她和他少時成親,她情窦初開之際就已是他的皇後,她喜他,愛他,喜得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愛得甚至忘了出嫁時家人的教誨。
她知道聖上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但她仍生了妄念,就是這妄念害得她生了癡念,乃至在一次床事之後都忍不住說錯了話,多漏了語。
但那真的是說錯了嘴嗎?梁思敏當時跪在榻上小心翼翼等着他的怒斥,卻是他珍重萬分地攬着她說:“不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有何難。”
她永遠忘不了她當下激蕩的心情。
可是,這何難,多難啊。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不到一年,宮裏就選進了兩個嬌豔萬分的妃子。
他只知道她不信他,那她又該怎麽信他?爹爹說的難道有錯,她坐上這後位,是聖上圖了梁家的位置,若是梁家好一日,她的後位就永遠在一日。
盛寵慕傾之際尚還有他人,等到年老色衰愛若馳,梁家若是倒了,那又有她什麽容身之處?
但即使梁思敏心中這般恨,這般思旭萬千,她面上仍不能帶出對往日的一絲怨恨。
她只能哀聲問道:“是臣妾有錯,但聖上為何這般忌憚父親,沒了父親,還有何老,況且現在何老手下的李元朗正是大好年華,與他師徒情誼捆綁極深,有這兩人在朝中弄事,聖上又怎能安心?父親雖是錯了,但若是沒了父親,又有何人能與他抗衡,臣妾這般雖是僭越,但心裏想的仍是聖上啊!”
景元帝垂下眼,扯唇道:“這就不必煩擾皇後要多思了,朕說多了,你也不該和梁家再見面了。”
他想起那日李元朗來觐見時在禦書房內說的話,“臣回去之後,輾轉反側,日夜思索,終是寤寐難安,聖上願與臣有親近之意,實屬元朗幸事,若能為聖上有一絲解憂,也不枉費元朗汲汲營營到了現在的位置。”
你看,這世上的事有什麽不可能的。
不過,竟是為了一個匪首?
回過神來,景元帝警告道:“皇後,下次莫再這樣了,保持着現下這般模樣對你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了,即使着般,朕卻還得為你們安撫臣下,已是實屬不易了,若是再有其他,可別怪朕手下不留情了。”
梁思敏看着頭也不回的景元帝,心下悲涼。
不過,得此一諾,她的後位就能保住,她年兒的長公主位置,也沒人能越得過去。
也好。
——
京郊莊子裏。
何筠坐在房間裏,正對着窗景描圖,院外此時已有梅花初綻,大瓣□□已露初蕊,一派冬日豔色暖景。
山上莊子裏略略冷些,何筠披了件淡色厚襖執着狼毫紙上作畫。
巧兒在旁研着墨随伺,賞心悅目之際,突聞院中一聲脆響,何筠手上狼毫輕輕一撇就暈染開了這幅寫意院景。
何筠心下嘆息。
巧兒直接啧聲道:“定是那岑姑娘又弄出了什麽動靜,就她每天事多!”
何筠将那幅畫紙提起,透着光看了眼又搖頭道:“怎能這麽說呢,是我分心了。”
她将那畫紙團起扔到桌上,帶着巧兒走了出去。
院子裏果然是岑青茗惹出的事,她此刻站在梅花樹旁,腳底一叢枝丫,正一臉歉意地看着她們,看着她們出現,愧疚道:“我沒想到這枝丫這麽易斷。”
岑青茗揮了揮手中不知從哪找來的細長木棒向她們展示,解釋道:“我就想用這個練下武,哪知道就把你這梅枝揮斷了。”
果然又是她,巧兒沒忍住,嘲諷道:“原來又是我們岑小姐,雖說這梅枝确實是易斷,只是岑小姐這破壞的能力也實屬罕見,住進莊中還未滿半月,就先後折碎了我們蒼蘭,打碎了我們玉盞,現下居然還弄折我們的梅枝!”
“巧兒!”何筠怒斥道:“誰讓你對我這的客人指手畫腳的!”
原本情誼深厚的主仆二人在她面前吵嘴,岑青茗臉上一哂,想了一會,認真道:“巧兒姑娘說得對,我确實是太能惹出事端了,但是我想練武,你們這院子不是花就是草,不是草就是樹,我已經很是收斂了,當然毀壞你們東西雖非我本意,到這賠償肯定省不了的,尤其是那玉盞,應當也值不少銀子。”
岑青茗頓了一會繼續道:“可其實認真說起來,若不是李元朗非要送我入這院子,就不會給你們招惹了這許多麻煩,你們應當向李元朗索要賠償才是。”
巧兒原本因何筠的怒斥而有些難受心焦,但此刻聽了岑青茗的話卻是氣了個仰倒。
怎麽會有這般理所應當的人!
李大人可是為了救她才将她送上她們莊子裏來的,更何況,為此他還賒欠了小姐人情,現下她這般言辭,可真替李大人不值。
何筠也沒想到岑青茗的有這番說法,正想回她之際卻見下人趕來禀報,說,李元朗來了。
李元朗來了,何筠心下竊喜。
她将披在身上的厚襖脫下放在巧兒手中,正欲轉身之際,卻看到一旁就要往回走的岑青茗。
“哎哎。”何筠忙叫住她道:“岑姑娘,一道去吧。”
“我去做甚麽。”岑青茗莫名其妙:“我功也練好了,跟他也沒什麽好說的,你們若有要事相商我還不方便呆着。”
“我們沒什麽要事的。”何筠都快上手推着岑青茗往前堂走了,她也想讓李元朗看看她怎麽上心照顧他拜托的人。
岑青茗可是比來時臉色更好了。
岑青茗沒奈何,只能順着她往前走。
走到前堂,李元朗早已在內等着。
聽到腳步聲時,李元朗就已不住望向門口,等何筠帶着岑青茗終于出現在眼前,才終于定下了心。
她在這修養的還算不錯。
他其實不該來的,但是他忍不住,明明知道岑青茗身在何處,也不該暴露這私密地址,但他總也忍不住心焦難眠。
到底不算他把控的範圍,他只能翻遍所有借口,才找上門來,只為看一眼她。
“謙哥哥,你來找我的嗎?”
何筠揚着唇提着裙擺跨進前堂,岑青茗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
李元朗側目看了眼她身後的岑青茗,見她臉上并無異樣,才對着何筠輕聲道:“對,山上露重天寒,東西和設施自然是沒有府裏方便的,何小姐因我之托困在莊上,若有什麽需求和缺漏的盡管對我吩咐。”
說完側開身,露出他身後的一只匣子。
李元朗打開匣盒對着岑青茗方向輕聲說:“我不知應帶些什麽東西給你,就将這些都搜羅了來,你看看哪些能用的上。”
裏面放滿了東西,什麽手爐袖套湯婆子,還有滿香樓的糕點以及什麽時下流行的小玩意,李元朗一股腦都裝在了裏面。
那滿香樓的糕點甚至還買了兩盒。
岑青茗看着最上面的那兩盒糕點,微微恍神。
他們在豐榮縣時,岑青茗當時和他正吃着路邊的攤子,那攤子就坐在滿香樓門口,滿香樓的東西确實如它名字一般,香味能溢滿整個樓房,隔着半條街,甚至都能溢到外面,岑青茗正好在嗦着那一兩清湯挂面,聞着那香味,看着那迎來送往個個披金戴銀的買家不無羨慕地道:“聽說這家糕點特別好吃,入口即化,軟糯香甜。”
岑青茗聳了聳鼻子,點評道:“唔,這個是栗子味的,應該不如那個桂花味的好吃,等我有錢了,我就把他們家的招牌都各買一份!”
李元朗當時就坐在一旁,垂着頭一言未發,當然,在那時,岑青茗還只覺得他是一個不會說話沒什麽打算的的讀書人。
“謙哥哥,你怎麽知道我最喜歡滿香樓的糕點啊?”何筠已經在翻看那箱匣盒了,語氣裏充滿欣喜:“這家糕點生意做得可好了,平日裏要買她家的糕點得排很久呢,但怎麽買了兩盒?而且居然能這麽多口味裝在一起?上次我問滿香樓掌櫃,她怎麽都不肯呢。”
這樣說着。
何筠拿着手裏兩盒糕點對着李元朗有些為難:“我怕是吃不了這許多。”
李元朗怔愣片刻,從何筠手裏取出一盒,笑道:“這一盒是給岑姑娘嘗嘗的,你腸胃不佳,這些甜膩粉面的也不能多吃,不然小心腹痛。”
本來何筠聽到李元朗說那盒是給岑青茗的還有些窘态,但後面聽着他悉心體貼的關照,心裏頓時一片暖意。
只是還沒等她再言語兩句,李元朗卻向她側頭輕聲道:“何小姐,我今日前來還有一事,之前案件的情況有些許不明朗的地方還得向岑姑娘多了解一番。”
何筠原本還想出口的話啞在喉間,只能牽起微笑,說:“好。”
——
岑青茗壓根不想和李元朗私下再有什麽交流。
若說呆在這莊子裏有什麽好處,那便是她無需再看見他了,可出門前這狗官若有似無的暗示還在眼前,她只能緊随其後,跟着他出了門。
岑青茗跟着李元朗走到一處終于看不到正堂方向的角落,才停了下來。
兩人站定,卻無人率先開口。
李元朗看着她垂下的頭上那圈小小的發旋,她此刻正百無聊賴的卷着那路邊的花葉,明顯對他接下來的要說的話完全不放在心上。
“你牢中的兄弟們我已安排好了去處。”
此話一出,岑青茗霎時擡起了頭:“去哪?”
“現在大雲雖安定,但并非沒有危機,東北面向來都算安穩,西南有些小摩擦但不足挂齒,唯有西北面自二十多年前戰勝後,突厥雖一直表現得和順,但虎視眈眈,若是你那些手下想要謀個去處那便是……”
李元朗說到此處,卻刻意停了下來。
“便是什麽?”岑青茗急道:“你說啊!”
李元朗從自己貼身的對襟處取出一根碧色玉簪,很小巧的模樣,簪子通體青碧色,在日光下能看到瑩瑩流光,唯有頂上掐着一顆雪白渾圓的珍珠,陷在白玉琉璃上,雖簡約但不簡單,一看便是價值千金的樣子。
“我去外面買那些玩意的時候,看見了這個簪子,很是适合你。”李元朗對着岑青茗的頭比較了一下樣子,嘴角不自覺揚了起來,确實很适合她,尤其配上現在她的穿着——畢竟不似寨中那般随意,出來後,岑青茗換的都是正常女兒家的衣裳。
都是他親自挑好備在她包袱裏的。
今天這一身,是白色的錦衾天香絹配着藏色雙面繡織室羅裙,配上這發簪屬實是恰到好處,美中不足的就是那羅裙邊上沾上了一點灰土,也不知道她從哪裏沾染來的。
“你收下罷。”李元朗将這簪子遞到她手上,知道她不願意,還加了一句:“還有那糕點,你也得收下,你收下了,我也好将這些利弊好好分析給你。”
岑青茗:“……”
這到底有什麽意思?
李元朗見她終于收入懷中,才将之前未完的話分析與她聽:“東北面雖安定,但不會有建樹,西南面是非多,容易白惹一身臊,只有西北面,若是想要謀個前程,那此地最為有利。”
岑青茗思量了他片刻他話中的意思,半晌問道:“所以你給他們選的去處也是西北?”
“自然。”李元朗看她面色神情,補充道:“當然你若是不願意,我也可以重新安排。”
反正他來此說這事也就是個借口,他連傳信都還未發出。
岑青茗搖頭,“我沒什麽不願意的,這樣挺好的。”
話到此處,岑青茗問道:“那他們什麽時候動身?我母親和翠翠呢?我又何時可以離開這個莊子?”
接着,厲聲道:“別再瞞我,也別再用你那對着臣下的手段動不動誘着我了,你該知道我的耐性的。”
她是忍不住耐性,可只有這招對她卻是最為好用。
李元朗輕笑:“無需着急,頂多再過一月,你剛才問的那些便全部都能解決,我能讓你們母女團聚,你的手下也能有個光明前程。”
岑青茗聽他終于說了時限,心內松了口氣。
“那就好。”岑青茗應道:“只要你答應我的能做到,我這段時間也能好好聽你的,哦,對了,我損壞了何小姐家不少東西,我覺得你得賠她點回去。”
話落,岑青茗加了一句:“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李元朗默了會,然後才說:“我知道了,到時候我會去問問何小姐的。”
岑青茗點了點頭。
兩人相對無言,氣氛在此刻凝滞。
李元朗的話已然說完,他是沒什麽借口,但仍想與她單獨呆會。
岑青茗卻是有些發呆,她看向他身後,那碧空晴日,想着當時和陳道然說過的話,終于也有了一絲憊倦。
她和李元朗兩個人,因誤會而纏繞不清,糾葛難解,但其實真論起來,誰都能算受害者,誰都是個輸家。
而現在,那罪魁禍首貪官已除,她寨子裏的人之後也有了去處,她和她娘還有翠翠之後也能團聚,而即使李元朗不願引薦她入軍,她也可以自己去試試。
這樣想想,他們二人前程往事既已能消,岑青茗在這初冬暖陽下,難得平靜地對他道:
“李元朗,之後事畢,我們也算得上是恩怨兩清了,我不會計較你之前的背叛與無能,你也別再對着我斤斤計較,我們倆之後就算再無瓜葛,別再相互糾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