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卑鄙
第50章 卑鄙
岑青茗他們又回到了昨天那個山洞裏, 黃虎和餘牙他們兩人手上都受了傷,也不方便動作。
岑青茗從他們的行禮裏找出了那瓶她之前沒接的傷藥。
找到藥後,岑青茗估量了下他受傷的位置, 上手就要扒了黃虎的衣服, 餘牙在一旁眼睛都要瞪大了,看見黃虎看他的眼神又連忙撇過頭去, 低着頭數地上的石子。
黃虎看餘牙轉頭才紅着臉別開岑青茗的手,遮掩了下身體, 難得一向洪亮的嗓門放輕了些:“也不用這樣, 我自己也能上。”
“你跟餘牙都傷在右手, 你們怎麽上?”岑青茗看着他的反應莫名其妙:“你害什麽羞, 你小時候光屁股的樣子我都見過。”
“岑青茗!”黃虎咬牙低吼, 原本還有的一絲羞澀徹底沒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跟現在能一樣嗎?!”
“現在我在寨子裏也見過不少, 你還挺事兒。”岑青茗煩了, 把藥又扔了回去:“你們自己擦吧, 當我稀罕幫你們擦藥似的。”
說完就走出了山洞。
等岑青茗出去了, 餘牙才挪着步走到黃虎身邊,“少當家, 我幫你擦藥。”
黃虎目光跟着岑青茗,看她徹底走了出去, 才把藥拿給了餘牙。
——
李元朗底子好, 木劍也傷不了性命, 只是拔出來時糟了些罪。
不過李圭看着自己大人實在覺得可憐, 原本幼時就喪父後來又失去了母親,好不容易靠自己爬上了高位, 現在又得下來這破地方受罪,朝中知交也就一個荀大人,這幾天兩人不知怎麽吵了嘴,荀大人也不見人影了。
李圭看着躺在榻上面色憔悴,嘴唇蒼白的李元朗,嘆了口氣,這要是有個女眷能陪在大人身邊,好歹也能照顧一二,他這樣一個大老粗總跟在大人身邊照顧他寝居也實在不合适。
明明那何老的女兒對大人有意,文采俱佳,長得也是弱柳扶風,貌似西子,偏大人不中意,現在好了,中意了一個能在心口上戳刀的,他實在是不懂大人啊。
Advertisement
李元朗清醒過來,咳了幾聲,将李圭捧來的藥汁喝了,又躺下過問道:“齊豐和鄭汪垚那怎麽樣了?”
李圭回道:“都派人盯着呢,只要他們一出手,我們的人就能馬上抓到他們的動作。”
李元朗點了點頭。
李圭不免問起了荀玮:“大人,荀大人已經好久沒來我們這了。”
“怎麽,你想他了?”
李圭被李元朗這冷笑話嗆了一下:“大人,您這是開什麽玩笑呢。”
李圭心裏腹诽您都這幅尊榮了,還有意思開玩笑,真得讓荀大人好好笑話你才是。
“他回京城了。”
李圭松了口氣,那還好,他還真怕李元朗到時候身邊一個親近之人都沒了:“那大人,我們什麽時候也能回去啊?”
李元朗眼神幽深,透過窗外,正是一派綠意盎然,遠遠望去似還能看到聚義寨的方位,他道:“快了。”
——
李元朗第二天不顧李圭的阻攔,還是穿上衣服去了聚義寨。
傷口就在心窩,李元朗行動拉扯間就會感到痛感,每每如此的時候,李元朗就會想到岑青茗對他說的那句話,“你也會痛嗎?”
李元朗嗤笑,怎麽不會痛,但如果兩個人一起痛,總比一人痛好吧。
李圭幫着他将衣服穿上,仍是十分不贊同的樣子,傷成這樣,前一天都躺在床上,現在卻還要趕路去那破地方,而且,誰知道,那女匪首還會不會來啊。
但不管怎樣,他們還是帶着人一道前往了聚義寨山下,連帶着當時從聚義寨裏捉回來的那幾個匪徒。
六安二猛和寸子他們就在牢車上一道被帶着去往了聚義寨。
寸子看着路上熟悉的景致,恍然大悟道:“你說這狗東西會不會把我們當餌來引大當家上鈎啊?”
“這不是肯定的是事嗎。”六安靠在牢車上,恹恹道:“這人對大當家那麽熟悉,為了迫大當家現身,什麽手段使不出。”
“那大當家會出現嗎?”二猛愣愣問道。
這不是廢話嗎,幾人一道沉默,這小子實在用心狠毒,專挑大當家沒法忍的點來搞事。
只希望大當家早已離開了這裏,千萬別被這小子的陷阱給坑了。
聚義寨山下仍是和之前一樣,沒有因為他們的離去而有絲毫變化。
李元朗就坐在馬車裏等着岑青茗出現,從上午等到了夕沉。
六安他們雖為大當家沒有出現而高興,但也被這日頭曬得十分煩躁,關鍵是這群人連口水都不給喝!
寸子在牢車裏罵天咒地了半晌,那些侍衛居然沒有半分動靜,李元朗更是沒有一點反應,等罵到了後來,寸子自己就口幹舌燥完全沒了力氣。
“他不會想把我們曬死吧?”二猛耷拉着臉難受道:“先前那些獄卒還審了我一晚呢,連個好覺都沒睡過,這小李先生虧我當時和他住在一起的時候,把自己好的衣服都借給了他,現在還這樣對我們。”
六安在一旁勸:“別說了,小心人家覺得你給他穿破衣服找你麻煩,還有寸子,你也別乍呼了,嗓子都冒煙了,你不想渴死吧?”
“我就是氣……氣這小子,咳咳。”
大概是嗓子徹底幹了,寸子說到最後都講不出話,一直幹咳,六安忙向看守喊着要水。
但那看守也只是冷冷瞥了一眼,繼續站在了一旁一動未動。
六安被氣得要死,這下他是徹底敢确認了,李元朗那厮怕是就想晾着他們,完全不管他們生死只想逼大當家現身了。
而此刻岑青茗已經在山上呆了四五個時辰了,雖然她昨天說了到時候再看,但是真到了今日,她又忍不住到了約好的地方。
她聽着寸子的憤怒,看着二猛的無力,還有其他兄弟的無奈,這一切就仿佛像根針似的戳在岑青茗的心上。
岑青茗知道自己不該下去,她下去就是自投羅網,她的出逃畢竟也是六安他們換回來的,但這山下的卻又不止是六安他們,還有寨中其他人,有牛叔還有馮伯還有很多人……
但岑青茗還是按捺着,直到寸子咳得滿臉通紅,捂着脖子喘不過氣,她終于受不了了。
黃虎見她動作,警告道:“你真要下去?你就算下去了他也不一定會真的放人。”
“是,我知道。”岑青茗眼神堅毅:“但是,如果我不去,我必定會後悔,黃虎,你這次幫了我,我記在心裏,但是你也別覺得你就還完了你爹欠的債。”
岑青茗抿唇:“山水有相逢,後會亦有期,我們有緣再見。”
黃虎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指尖不自覺輕彈了下,但到底沒有伸手,這人,都要離開了,嘴上還是不饒人。
餘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問:“少當家,就讓岑寨主這麽走了嗎?”
黃虎眼色深沉,看着她一路向下,最後道:“這是她的事,我們管不着,走!”
岑青茗出現在山下時,李元朗終于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他一身素衣,臉色卻比身上的那件白月袍子還要白上幾分,端站在那裏,一派清容體弱之姿,絕對沒人會想得到這人居然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朝廷重臣。
岑青茗靠着山邊離他們遠遠站着,對李元朗道:“你說,以我一人換我手下,我當你作為一個男人應還有點守諾之心,現在我站在這裏了,你把他們都放了。”
李元朗看着她的腳下,緩緩道:“我說的是你一人換你手下,但可沒說你一人就能換你全部手下。”
岑青茗青筋直跳:“你又騙我!當官兩張口,只要會騙就行了是吧?!你抓住他們又有何用處,他們那些人甚至沒有你清楚我寨內事務,用我一人換他們這麽多人,怎麽也值得吧?畢竟我是寨主,什麽年歲劫的道神什麽時日傷的人再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李元朗笑着點頭:“岑寨主說的頗有道理,既如此,那就把那些沒有功夫未曾出手傷人的都給放了,其他人暫時收押,這樣,岑寨主能滿意嗎?”
這樣也夠了,畢竟人都在他手裏,岑青茗只能點頭應了,但到時候只要他一打開牢車,這麽多人,按她的指令行事他們或許還能全部脫逃。
岑青茗腳步後挪,看着那牢車的門被一扇扇打開,心裏盤算着周圍的路線還有離開的方案。
只是李元朗輕飄飄的下一句話讓她楞在原地不能動彈:
“岑寨主,我勸你莫費勁,你娘還有黃翠翠還在我手上,你如果不想讓她們出事的話,你盡可以跟着你的這些手下現在就走。”
岑青茗不可置信,她娘和翠翠,不是應該早就走了嗎?!怎麽居然還會落在了他的手中。
李元朗在一旁解其她惑:“夫人大義,甘願最後留下,舍己為人,甚為欽佩。”
岑青茗怒道:“你可真是卑鄙。”
李元朗輕嘆了一口氣,他捂着身上的傷口,卻彎唇笑道:“可你這不是自願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