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思念
第24章 思念
過了兩日,李元朗在黃翠翠的帶領下下了山。
為了防止有人跟蹤,李元朗繞了很久才走到約定的地點,此時已經離他們約定的時間過去了兩日。
李圭一直在那約定好的小宅院裏守着,看到李元朗終于出現,差點淚流滿面,他一個剛猛漢子托着李元朗的袖子就要哭訴:“您這麽久沒來,我以為您出了什麽事呢,你說你要出點什麽事,我怎麽向你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李元朗忍無可忍,扯回袖子低吼道:“閉嘴。”
李圭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問你,那天派官兵上山的是誰?”
李元朗根本就沒想現在清剿,他幫岑青茗也只是因為可以少出一份力去圍剿其他山寨,更別說那天上山的官兵根本只是在打草驚蛇。
李圭為難道:“是豐榮的鄭縣令。”
說起這個,李圭要和李元朗訴苦的那可就多了。
“我們按您說的去新風縣見了那齊豐,對方倒是挺客氣的,但不管我們說什麽,他都在打官腔,一天下來,不是在哭訴清風縣的土地貧瘠不适生産,就是追問匪禍什麽時候能夠解決,我和衛風沒有辦法,就只能先糊弄過去了,那天官兵上山後,我們又去找了鄭汪垚,這人更是不得了。”
李圭啧道:“那新風縣令齊豐好歹表面客套只是打打官腔,可是這豐榮的鄭汪垚完全就是夾槍帶棒啊!”
李元朗離去前曾讓衛風假扮自己去和縣令接洽,李圭特意陪在其旁,只是沒想到,這一個兩個都是老狐貍,沒一個好相與的,尤其是那個鄭汪垚,口口聲聲為民着想,但話裏話外都在說他們礙事,還企圖将匪寨的問題引到大人身上。
“他說原本豐榮縣匪賊都快沒了,沒想到大人一來,倒像雨後春筍似的,一撥又一撥,還說上山剿匪也只是想助大人一臂之力,不然就怕大人新風縣的匪賊還沒清完,豐榮縣的都長出來了。”
李圭這兩天跟着衛風這樣一個悶嘴葫蘆也是憋壞了,什麽話都一骨碌說出了嘴,說到這更是憤憤不平:“這人還說'敢問大人在這呆了這些時日,您對剿匪一事是怎麽看的,這匪您看是能清還是不能清’大人您看!就這一個七品小官居然如此無理,難怪天高皇帝遠,猴子稱大王。”
李圭自從跟了李元朗後哪裏還受過這些氣,就算是太傅手下的侍從他都能說得上一兩句話,結果被個芝麻大的七品官生生怼住了。
Advertisement
李元朗眉頭忍不住輕輕跳動,這段時間他受夠了那些山賊毫無邏輯的花式用詞,沒想到他身邊居然也有一個文盲,他咬着牙:“李圭,你以後多讀點書吧,山賊都快比你有文化了。”
李圭登時啞口無言,李元朗直指重心:“你不用去考慮他們,我們來這也不只是為了剿匪,你把這封信派人送去給老師,他會明白。”
這封信包括了他去新風縣的見聞以及豐榮縣的異常。
新風縣的剿匪一事是老師一手促成的。
就如各府縣令上報而言,新風縣土地貧瘠連年民衆困苦倒欠稅銀,而隔着一座泰岳山百裏之外的豐榮縣卻土地肥沃百姓富足。
這次新風縣又申請救濟卻正趕上皇帝龍顏不佳,把他大批了一頓,新風縣令這次不敢再拿土地作筏,就另起了一頭大哭匪賊之禍。
朝廷衆人私下還多為其不平,主要也是因為新風縣向來就是個貧困縣,土地難以種植,貿易又難以開展,不過就是一燙手山芋,同情那位縣官被随意牽連罷了。
原本新風縣這樣随口找來的匪禍借口,沒有多次的呈報朝廷是不會重視的,但李元朗老師即當今的何太傅當堂谏言,洋洋灑灑說了幾十條匪亂的後果、新風縣的現狀,硬是讓皇帝決定出兵剿匪。
老師這樣做的原因不過是他安插在汪全勝那的釘子透露他和豐榮縣的縣令私交甚密,只要他們能帶人引到新風縣自然也能去豐榮縣。
這個事情何老作為李元朗的老師原本不想讓他去做,但李元朗這次卻主動請纓。
何老不明白為什麽,畢竟李元朗只是一個文臣,沒有武力卻又樹敵衆多。
但李元朗執意如此,何老手下其他人竟也沒人願意離京千裏去蹚這趟渾水,這趟差事就這樣落在了他的頭上。
何老當時問他原因的時候,他沒說,只是笑着反問何老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何老當然沒有,便也不再多言。
李圭瞅了一眼李元朗,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知道李元朗為什麽要繞道先從豐榮縣走,也知道為什麽李元朗硬是要獨身卧底進聚義寨。
十五年前,李元朗的父親進京趕考的路上經過雞冠嶺下落不明,之後被官府找到時早已身去。
當時官府通報即是山賊貪心不足殺了李元朗的父親,而這山賊便是聚義寨的人。
此事發生後,朝廷也是顏面無存,舉子趕考路上被賊匪所害,當年朝廷也撥了人馬剿了匪。只是沒想到十幾年過去,那個原本不複存在的聚義寨竟又出現了。
李圭是明白李元朗一路走來的不易,自他父親死後,孤兒寡母兩個人的艱辛自是不必多說,有族人甚至看到他們一個弱質女流一個童稚小兒就想将他們的家産也瓜分殆盡。
這些當時對他們絕望而又難以逾越的困境都在李元朗高中後迎刃而解了。
不過看李元朗這樣倒是還未完全走出來。
李元朗不清楚李圭此刻心內的彎彎繞繞,徑自吩咐道:“你讓荀玮幫我去查一下上一任縣令的卷宗還有那位謀害了他的手下。”
“好的,大人。”李圭突的想起:“對了,還有個事,荀大人來信說新風縣的赈災糧已經在路上了。”
“也是時候該來了,也得看看他們把這糧準備怎麽分。”李元朗瞥了一眼一直站立在身側不發一言的衛風:“你呢,你那邊又有什麽發現。”
衛風行了個禮道:“自大人上山後,共有五名賊匪下山,其中一名下山再也未歸,另一位當日就返回了山上 ,而另外三位這段時間一直數次下山在打聽江湖上的門派和功夫。”
那一名下山又上山的應當是六安,而那下山未歸的自然就是楊起了,剩下的那幾人……
李元朗嘴角噙了抹笑:“這不就是在打聽你嗎,你小心着點,消匿三年的青虹客可不要因為這麽點小事就重現江湖了。”
衛風淡聲道:“他們還不肯放棄。”
李圭忍不住出聲:“那不廢話嗎,這麽大一筆錢,那誰能放棄得了!”
衛風沒管李圭,又直視李元朗問道:“大人,敢問為何我們現在還不能拿下聚義寨,大人既然可以獨自下山了,證明你已獲得他們信任,我們雖不能大舉進攻,但小心行事妥善安排自然也能制勝,這點計謀大人應該更勝才是。”
李元朗冷道:“我需要你教我做事?”
“不敢。”
李圭打岔:“好了好了,大人定然有更好的安排,這好不容易下山一趟,趕緊多吃點好吃的,走走走!”
——
聚義寨內,岑青茗正百無聊賴地靠着椅子問座下的人:“這次又是誰?”
椿子斷言道:“這次絕對不會錯了,偷我們銀錢的肯定是江湖上人稱踏血無痕的青虹客!”
岑青茗都氣笑了:“椿子,連我都知道青虹客已經在江湖上消失三年,這屍體說不定都化灰了,更何況就算他還活着,他一個殺手不去外面興風作浪沒事跑來我們這搶山匪的銀子,你說出去有人信嗎?”
椿子摸了摸鼻子,讪讪道:“萬一呢。”
岑青茗沒好氣:“你把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都報過來了,那也真的是萬中選一,到時候不用等官府剿匪,你報上來的那上百個江湖人就先把我們給滅了。”
椿子發愁:“那咋辦,我們這做匪跟江湖上的人哪來的交道。”
“算了,你別管了,也別出去問了。”
岑青茗讓椿子退下後,問翠翠道:“現在外面的風聲怎麽樣?”
黃翠翠看了眼岑青茗,回道:“不是什麽好話,連隔壁牛頭寨都在說大當家你連送上門的錢都守不住。”
“他們也就會這些了,左不過就是嘲諷我一個女子擔不住財。”岑青茗哼道:“他們守得住,他們也得有命拿,還不如一個讀書人明事理。”
雖然很肉疼,但岑青茗到底不會沉湎于失去:“算了,到底也是筆意外之財,守不住就守不住,這風聲放出去就別來找我們麻煩。”
黃翠翠點頭,“只是那龍虎寨帶來的那幫人該如何處理?”
岑青茗略思索了下:“我記得裏面有個人叫餘牙?”
“對,是個刺頭,很是剛烈。”
“把他放了,其他人都處理了吧。”
黃翠翠震驚:“大當家,我不明白,這是為何?”
“這人就算我放回去了,黃姚他們敢收嗎?”岑青茗吩咐道:“你到時候派人跟着他,看下他去處。”
黃翠翠眼神一亮,立即應下。
一切處理好,岑青茗卻輕嘆了一口氣。
萬事諸宜,黃翠翠不明白岑青茗為何嘆氣:“大當家,你心情不好嗎?”
“有些無聊。”岑青茗支着下巴看門外:“翠翠,李元朗出去幾天了?”
“兩天了。”
“這日子怎麽過得有些慢呢?”
翠翠瞅了眼岑青茗的臉色,不由道:“大當家,你是不是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