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代價
第15章 代價
李元朗反應過來忙向岑青茗賠禮道歉:“是小的說話愈矩了,請大當家責罰。”
岑青茗看着李元朗白淨的臉蛋緊張的臉頰通紅,額頭還被逼出了汗珠,不知莫名竟還升起了一絲滿足感,她瞅了他幾眼大度道:“算了,下次注意點。”
李元朗垂下的臉雙眸緊閉,被氣得臉頰一直發紅,他心裏一直在暗自忍耐:岑青茗,總有一天你要付出代價。
再擡頭卻一臉無辜認錯樣:“大當家不生小的氣就好了。”
岑青茗揶揄道:“我哪敢生你的氣,我還怕你給我催眠了呢。”
李元朗哂笑,但仍是好奇道:“大當家剛才說的壞了官府的財路是何意呢?我們還有官府做靠山嗎?”
岑青茗沒有回答,只是轉而問道:“你也在豐榮縣長大,你若是普通百姓從外而來進縣城走的是哪條道?”
李元朗不懂她的目的,自答道:“官道。”
大立朝開/國以來,尋常百姓和官家馬車都可走官道,他從京城而來,這豐榮縣的官道自然也走過,但并未發現有什麽不妥之處。
岑青茗拍掌而道:“那就對了,但豐榮縣可不止一條官道,你才跟着胡金出來跑商路可能不清楚,豐榮縣的商人走的是另一條官路,而那條路行商範圍更廣,能運的貨也更多,一般也都是給行商的人走的,但對應的,它交的錢交的稅也更多,基本上從那過的商戶都得扒成皮,你那老東家可能是藏着千手佛怕被官府給查貨的時候給順走了,所以才從雞冠嶺走。”
岑青茗感嘆:“官府的這條買路錢可比我們這狠多了,不過也是胡掌櫃點背,碰上了龍虎寨的。你看,你這一想,不就明白了嗎,我們鬥了這麽久,這人全從我們道上走了,那官府不就賺不到錢了嗎。”
李元朗扯着唇,眼角發冷:“所以,官府可以算是我們的靠山,他巴不得我們起勢。”
岑青茗有些餓了,她摸着肚子,尋摸着房間裏的剩餘的一點零嘴,塞進嘴裏含糊道:“也能這麽說吧,但莫名變成為他做事還挺讓人惡心的,我可沒他那麽黑心腸。”
李元朗抿唇不語,豐榮縣新開官道他是知道的,各地稅收上交國*庫前五名都可在朝廷允許內新建官道且由朝廷撥款扶持,但這官道稅收絕不會收的這麽離譜,按岑青茗的說法,經商路過的還得孝順一部分貨品上去,這豐榮知縣,他膽子怎麽敢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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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青茗最後也沒問出錢款和那黑衣人的下落,但寨中事務繁雜,大半個月都在打仗,岑青茗手上要處理的要收尾的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只是臘月結束,歲首即至,新的一年馬上就要到了。
椿子他娘來問今年寨子安排時,岑青茗被手上的雜事煩的頭疼,求饒道:“就按往年的辦吧。”
椿子娘明顯不滿意這個說法,勸說道:“大當家,這可不行啊,今年可不比往年,您今年把龍虎寨給除了,還把寨子裏最大的牛大力洪全兩只老鼠也滅了,怎麽也得熱鬧慶祝下才行!”
岑青茗聽了這話也覺得有理,她還痛打了黃姚父子一番,也算給她爹消了點氣,是得好好熱鬧下,就又和椿子娘商量了一會讓她去辦。
正月三十那天,寨子裏去把養了兩三年的年豬給宰了,窗子和門框上也貼上了各種喜慶的窗花和對聯。
對聯原本是想讓李元朗寫的,但岑青茗看着他龍飛鳳舞的字跡,硬說他是狗爬字,換成了楊起。
“讀書楊起可能沒你厲害,但寫字,你可沒楊起厲害。”岑青茗抱胸看着李元朗剛貼上去的對聯贊道:“看看這字,多端正,”
李元朗冷笑,一個福字都能多了一點的文盲,岑青茗居然還能使着勁閉眼瞎誇。
年夜飯是從下午開始的,寨子裏拉了幾條長桌拼成了将近五米長的距離,剛開始上的是一些花生蠶豆之類的零嘴,再到申時三刻,菜便慢慢上桌了,冬日菜少,但椿子娘還是極花精力地做了十幾道菜色鋪在上面,每道菜再用三四只盤子裝膈遠放開,方便桌子上的大家都能夾到。
寨子裏的孩子從下午開始就興奮非常,大家沒錢買新衣,但都稍微拾掇了一下,衣服也都盡量挑了補丁最少的那件,他們在寨子的泥路上跑着鬧着,然後又在桌子旁流着口水嗷嗷待哺,寨子的長輩們都讓着孩子先吃,一派歡慶喜意。
李元朗臉上笑意盈盈地和寨子裏那些人談笑自若,但看着那些孩子吃得滿臉髒污卻皺起了眉,這氛圍屬實讓他有些難以支撐下去,他寒暄了一會就想走人,只是尚未擡步,他身邊一直在跟人聊天的老婆子卻突然對他含笑問道:“小李先生怎麽不吃點東西呢,寨子裏也是難得有這麽豐盛的菜色。”
說完,她拿了雙筷子顫顫巍巍地夾了一片豬肉還有幾顆菜放進李元朗身前的碗中,滿臉慈愛的看着李元朗讓他吃。
寨子中的這次年飯都未分碗筷,是直接一股腦在桌面上放置的,一只碗配一雙筷,只要來人就直接能夾菜,李元朗面前的這只碗不知被誰用過了,碗裏還帶着菜汁,李元朗心裏膈應得慌,更何況,那豬肉大概用油較少,看着就肥膩慘白,一點食欲都無,李元朗強笑着把碗推給那婆子,滿臉真誠道:“還是您吃吧,我已經飽了。”
那婆子滿臉不信:“小李先生,我剛才都看着呢,您一筷未動,怎麽可能吃飽呢。”她看着桌子旁那些吃得大快朵頤的孩子們,臉上的皺紋都仿佛漾着笑容:“雖說我們都會讓着孩子們先吃點,但小李先生您別客氣呀,您也還是孩子呢,您要再不吃,可真就被這幫小兔崽子可吃完了。”
李元朗還待推辭,那婆子擺擺手就帶着她身邊的小媳婦走了,那小媳婦還回頭朝李元朗含笑道:“小李先生,您就快吃吧。”
李元朗皺眉看她倆走遠,轉手就想把這碗剩菜倒進盤裏,他旁邊剛才一直在交談的那人卻立馬攔下他,看着他碗裏那點菜,痛心道:“你真的不吃啊?”
此時桌上都已經沒什麽菜了,李元朗把碗給他:“你吃吧。”
那人其實已經吃過一輪了,也夾了幾片肉,再想多夾點就被他娘一頓臭罵,他老實受訓然後又偷偷溜回飯桌想看看能不能再揀點什麽東西,這不正好有這天大的機遇能碰上小李先生這樣的好人呢!
那人忙不疊接過飯碗,咧嘴道:“那就謝謝小李師傅了。”
李元朗勾起嘴角:“不礙事,我還得謝你剛才告訴我把守寨門的輪崗時間呢。”
兩廂歡宜間,岑青茗卻不知從何處出現,對着那人斥道:“柱子,你娘剛跟我說你吃了不少東西,現在你又吃上了?!”
畢竟人多菜少,大家個頂個又都是幹體力活的,飯量一個比一個虎,所以每個人的口糧多多少少都會有所定數,柱子貪嘴,總愛偷吃,她娘不免也看得嚴了點。
柱子慌忙放下碗筷,苦着臉跑了,路上還聽見他在喊:“大當家,我還一口都沒吃呢!”
冬日夜長,彼時天色已經有些黑了,原本省油省蠟的寨子,現在都點上了燈籠,帶着點點火光在大家的臉上灑下一片暖意,溫柔了不少人的眉眼。
岑青茗本身長的就有些柔靜,再被這暖色一照,她一向冷硬的氣質都減了大半,李元朗心中暗襯,她這樣的如果在外面還真能唬住幾個年少不懂事的愣頭青。
岑青茗已經走近他身邊,看着被柱子擱在桌上的碗,頗為疑惑:“你怎麽不吃?這菜都是椿子娘廢了大心思做的,平日裏她可不下廚。”
李元朗擺手:“我今日脾胃不順,實在有些吃不下。”
“你脾胃好像确實不好,在客棧裏的時候還老是去拉肚子。”岑青茗深深地覺得這男人有些難養,不過看着他白皙秀颀的脖頸又覺得這人好像十分好捏,忍不住道:“你怎麽老愛低着頭對着我?”
當然是怕自己崩不住想弄死你,李元朗心中腹诽,卻擡頭笑道:“大當家,你是寨子裏最尊貴的人,我低個頭也是正常的。”
“欸,不用這樣,我們這裏可沒外面這麽多禮數。”岑青茗心裏有些開心嘴角都有些微翹,怕洩了心思,撓了撓了臉,轉了話題:“你剛才問柱子守寨門的輪崗時間是做甚麽?”
李元朗看見她突然出現的時候已經有了準備,他羞澀道:“這幾天我在這寨中無事,想着做點什麽能幫幫寨子的,思前想後,感覺站崗我多少還能幹點,就……”
最後的話盡在不言中,岑青茗爽快道:“嗐,這有什麽,你有你的大無處呢,像我之前說的你幫我多教孩子幾個字都可以了,不過到時候你也沒那麽多精力了,過兩天,你到我這一趟,寨中的事務你上下手,讀過書的做起事情來到底方便點,那賬本已經算的我頭疼死了,剛好還是你老本行呢!”
只是再過兩日,李元朗去岑青茗那的時候,卻傳出了岑青茗要與楊起成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