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催眠
第13章 催眠
李元朗當時跟她分析道:“我與那兩個龍虎寨的人曾經呆過一夜,他們完全不像本寨的兄弟一樣守口如瓶,反而如牆頭草般,被綁手腳時一直在向椿子求饒示好,但在他們自己人過來時又馬上表忠心,即使這樣,他們還是被自己人殺了,說明他們本身就互不信任,從另一面說,龍虎寨大概是這兩年才出現的,但它卻能如此快的崛起,不外乎人員的擴張和手下之人的鬥狠行兇,但這都是有利弊的,只要領頭的表現出一絲軟弱,就容易被手底下的人給吞噬。”
岑青茗剛開始聽到“曾經和那兩人呆過一夜”時”才反應過來,他當時也被她關在那破宅子裏,岑青茗略微尴尬的笑了笑,摳了摳臉,但在聽到後面李元朗對龍虎寨的分析時,岑青茗才恍然當年的聚義寨為什麽會分崩離析,他父親明明不是這麽想的,但最後卻自食苦果,黃姚這個背叛者卻實打實的打這種害人害己的心思。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過于自負,直到前幾天岑青茗仍然需要處理當年父親随意網羅人馬的弊端,而他作為曾經的親歷者居然想要重來一遍。
岑青茗在心裏冷笑,黃姚明知道聚義寨為什麽走到了這一步,他居然也敢這樣膽大,怕不是認為除了他之外大家都是傻子了。
玩火自焚不外如是。
岑青茗最終選擇了李元朗的計劃,她原本是想從龍虎寨兩側偷襲,沿路包圍至寨頂,但這樣兩廂搏鬥,聚義寨難免也損傷慘重。
她雖然有時候脾氣容易一點就着,但也不是真的蠢蛋,全寨人的性命都在她一念之間,她怎麽會真的無腦上頭。
岑青茗在誠義堂說話前就問過椿子龍虎寨的具體位置,當時擒來的那兩個龍虎寨的人口風不嚴,沒威逼多久就把知道的都說了,只是那時候六安攔着椿子才沒說出口。
岑青茗也找機會自己偷偷上去探查過,龍虎寨的位置不比聚義寨易守難攻,只是得益于泰岳嶺的群山險峻外加他們的人多勢衆,所以他們現在才有恃無恐,但岑青茗現在知道,這樣的寨子被分化只是時間問題。
可是現在她等不起。
不過她此刻最想知道是,李元朗到底是怎麽把那些人變成了瘋瘋癫癫的游魂模樣。
岑青茗去找了李元朗,他那時正在院裏教寨子裏的幾個孩子寫字,拿着根樹枝在平整的沙地上描畫着什麽,岑青茗倚着門框看着對幾個孩子吱吱喳喳無可奈何的李元朗笑了起來,
笑聲吸引了院子裏的人,小孩子們看到岑青茗叫了一聲大當家又嬉笑着跑開了。
岑青茗上上下下看了李元朗一圈揶揄道:“我看你還挺适合當教書先生的,不然就把你這當做學堂算了。”
李元朗忙擺手道:“大當家你可別開玩笑了,這些孩子這幾天不知怎麽一直來我這院子門口,我也不知道跟他們玩什麽,就只能讓他們進來學些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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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裏很久沒來新人了,他們對你好奇也是應該的。”岑青茗走過去看他剛才在沙地上寫的字,是一個一撇一捺的人,旁邊還有孩子跟着他學習的沙子印跡,雖然歪歪捏捏但也字形完整。
“其實你願意教他們我還挺感激的,寨子裏識字的人少,大家都沒讀過什麽書,我和楊起六安都是跟着枉叔學的,枉叔年紀大了也不愛出來走動了就更沒什麽人能教他們的了。”
李元朗掃掉寫在地上的痕跡,不經意道:“枉叔他,好像會得很多啊,這樣的人怎麽也上寨子裏來了。”
岑青茗笑了:“你怎麽上寨子他就怎麽上寨子裏呗,不都是因為外面沒活路嗎!”
李元朗愣了下,腼腆一笑:“大當家說的是,我就是覺得枉叔比我有出息,照理說在寨外也該過得不錯。”
岑青茗聳肩:“說實話,枉叔的事大家都都不太清楚,可能是因為我們寨子太吸引人了吧。”
李元朗低着頭,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面部表情,再擡頭仍是一臉不識煩惱的少年樣。
岑青茗剛跟李元朗聊了半天,這才想起過來的目的:“對了,你到底對龍虎寨的人做了什麽,怎麽從你這出去就能跟失了魂一樣?”
李元朗少年的臉上滿是無奈:“大當家說好不問的。”
岑青茗帶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回道:我沒問,我就是随便說說。”
李元朗嘆了口氣:“這其實是西域來的一種幻術,它能讓被催眠者順從催眠者的指示而已。”
岑青茗咂舌:“那他就什麽都能聽你的了?這不就是傀儡?”
李元朗解釋道:“沒那麽誇張,只能讓對方短時間迷惑心智罷了。”
岑青茗突然一種初次相識的眼神看着他:“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手,你下次出手我能不能看看?”
李元朗搖頭:“這恐怕不行,當時教我的那人說若被別人看到,催眠者必将反噬,輕則短壽重則喪命。”
岑青茗明顯不信:“那你怎麽學的?”
“當年我是無意從一個臨死的老人嘴裏知道的,他當時快餓死了,我給了他個饅頭,他說他命不久矣,幹脆就教給了我。”李元朗用略帶抱歉的眼神看着岑青茗:“這東西我只用過一次,但我發現它對施術者和受施者的身體都不太好,我就不敢再用了。”
岑青茗有些忐忑:“你這都用了六次了吧,你現在身體還行嗎?”
李元朗以拳抵手輕咳幾聲回道:“現在是還行。”
岑青茗深吸一口氣,突然轉過身看着他的眼睛道:“那你來催眠我一下,我想試試。”
李元朗嘴角凝滞了一瞬:“大當家,你開玩笑的吧?”
“我沒開玩笑,翠翠就在門口,我先去跟翠翠吩咐聲。”岑青茗說着就要起身去找人。
李元朗忙拉住岑青茗道:“大當家,你,你這是何必。”
“有點好奇。”岑青茗很是誠懇:“我就想試試如果真是這樣,那以後我們不就連打劫都不需要了嗎,直接催眠他把錢拿出來就是了。”
話落,岑青茗用懷疑的眼神看着李元朗道:“你是不是也催眠過胡金?”
李元朗被這刨根究底的岑青茗問得煩了,妥協道:“胡老板平日裏我都不能和他單獨同處一室,又怎麽可能會催眠得了,我給大當家試一次您就知道了。”
李元朗讓岑青茗躺下,将手搭在岑青茗肩上,岑青茗瞬時手臂肌肉就不自覺緊縮了,李元朗再放輕語調,慢慢撫平岑青茗的肩頸讓她放松,“大當家,現在你應該覺得身體處于最放松的時候。”
岑青茗聽着李元朗的念念有詞,感受着身軀一寸寸的松懈,這時李元朗望進她的眼睛,那眼裏有如旋渦,看不清眼底人的所思所想,岑青茗不自覺的被吸引了進去,心裏卻在好奇: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催眠?
也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炷香也可能是一個時辰,李元朗終于從岑青茗身旁離開。
“就這樣好了?”岑青茗一臉莫名其妙,她什麽感覺都沒有啊。
李元朗滿臉通紅,愧疚道:“大當家意志堅定,我沒法催眠大當家,讓大當家失望了。”
岑青茗雖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還是得意,她心道自己果然是天降奇才,這種旁門左道根本奈何不了她。
李元朗等她走後,才回到房間裏坐下,他皺眉摸着自己不自然跳動的心髒有些疑惑,這幾次靠近岑青茗,心裏總有些不舒坦,他懷疑自己上次被刺的那刀還有些後遺症,也不敢大意,從櫃子裏拿出膏藥給自己塗上,然後想到那岑青茗一臉自信的模樣,又搖頭輕笑,這麽蠢的說法都能相信,也是真的愚昧無知。
如果岑青茗身在京城那她大概就能知道李元朗用的事什麽法子了,傳說刑部侍郎李謙雖身為文臣,師從何老,著錦繡文章行利民實事,卻頗為暴虐,其中有一手刑訊逼法頗被人所攻讦:以人為物,以水為刑,每日用水滴滴在犯人頭頂上。
一滴兩滴當然不是什麽大事,但是一炷香呢一個時辰呢一天呢?水滴石穿更何況是凡人骨血,初時只會覺得冷瑟之後就會覺得震蕩,再之後就是頭疼難忍,如木鑽石刻,那時候的水滴就不再是輕盈的一顆,而是千鈞重負的石錘了,再嚴的嘴總也有受不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