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楚寧皺眉,但是他忘了啊,忘了的事情還算知道嗎?什麽才算不該知道的?他又是怎麽知道的?楚寧感覺一個頭兩個大,他一直和段淵在這裏,怎麽會突然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東西,怎麽段淵就什麽都沒發生?
段淵言盡于此,再多的他也想不到了,這世上不該知道的太多了,大多知情者已經如同楚寧這般無知無覺的被抹去了記憶,但很顯然,楚寧并不是此刻知道的那件事或者東西,他或許想起了什麽,才會再一次被抹去記憶,這倒是有些少見了,記憶抹去得不幹淨?
他說道:“要不将觀時打碎吧,它現在有些危險呢。”
楚寧一愣,有些疑惑:“剛剛我們聊了這個嗎?它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
“不敢确定是它做的。”雖然段琴的預知最有可能是觀時幹的,但他也不至于因此而生氣,他解釋道:“只是觀時留在我們身邊的風險變大了。”
楚寧說道:“我與它有契約,應該沒有什麽事,主動權在我手上。”
段淵沒有反駁,他說道:“有時間你去問問他關于泛葉宮的事吧,如果他能回答你,方才的話就作罷。”
這是驗證那個契約真誠度的辦法之一,但突然他又想到一件事,心中有了一些疑惑:“我好像能猜到觀時的一些欲求。”
楚寧一愣:“什麽?”
段淵疑惑不解:“是他表現太明顯嗎?剛剛見到它時,我感覺它很想要我的化方印。”
楚寧皺眉:“它知道你有化方印?這是幹什麽的?”
“我前幾日拿出來過,它看到了,一個鎮器,沒什麽用。”
“那你就給它了?”楚寧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段淵不太像會寵着觀時的樣子啊,它想要,他就願意給?
段淵搖了搖頭,他說:“沒什麽用的東西,留之無用,棄之可惜。”他
有很多這樣的東西,偶爾厭惡了會找個時間處理掉,當時觀時還看到了更多被他視作無用的法寶,但觀時還是更喜歡真品的樣子。
雖然他現在想碎了觀時,但他也不後悔将化方印給他。
“算了,我猜不透你,我去找觀時看看。”楚寧嘆息,段淵的心思當真難以揣測。
段淵挑眉看了他一眼,突然将他叫住道:“我有一把刀,是一把贗品,除開承受靈力的能力有些不足,其餘的都與正品并無太大差異,送你用一用如何?”
楚寧看他,他确實缺一把趁手的武器,最缺的是本命法寶,刀哪裏都可以弄到,一把用不了多久的刀更是比比皆是,根本不缺段淵想給他的那一把,他沉默片刻:“你在處理雜物嗎?”
段淵笑,沒有否認:“我看上并弄了一樣贗品的法寶可不是什麽等閑之物,就算是贗品,也不可小觑。”
楚寧想了想,他是見識過段淵用所謂贗品法寶的,那把奇怪的只能命中幻影的弓,确實不俗,但也确實雞肋,段淵用了一次就對那把弓失去了興趣,他突然對段淵想給他的刀有了幾分好奇:“讓我瞧瞧是什麽刀?”
“這刀我不太記得是誰的了,只記得真品在藏物閣裏頭高置着,我覺得有些意思,就複制了過來。”段淵說着,拿出了一把帶着白鞘的長刀,刀柄雪白,有半臂之長,刀刃簡潔明了,直挺纖長,卻又呈烏黑色,隐隐能看到血色,散發着森森寒意。
楚寧呆住:“這是……”
“昆吾刃。”段淵将刀收回鞘中,遞給楚寧,問道:“要試試嗎?”
“你這……你知道昆吾刃是誰的嗎?”楚寧以刀入道,不可能對刀不感興趣,天下名刀他如數家珍,其中昆吾刃名氣名列前茅,他只一眼便能認出。
不過正因為昆吾刃名氣很盛,天下刀客煉的刀外表看上去都會有意無意地向昆吾刃靠攏,段淵手中的這把與外界那些模仿的刀截然不同,刀身有少了一些花紋,若非看到刀身太過樸素,他都以為這把刀是真正的昆吾刃了。
段淵哪裏記得昆吾刃原本是誰的,反正是贗品,即使正主找來了也拿他沒辦法,他搖頭:“我不記得。”
楚寧難以置信,他說:“那是刀宗第一任宗主的佩刀,傳聞昆吾刃內封印着一只妖獸,常人難以驅使,自第一任宗主羽化之後,這把刀便再無人拿起,你怎麽複制到的?”
段淵有些疑惑:“既是他的佩劍,那他死了這刀怎麽還留着?”
楚寧說:“傳聞昆吾刃中封印的妖獸意識猶存,不能煉化,所以這刀在第一任宗主仙逝後便又成了無主之刃,後來人也用不了,就被歷任刀宗宗主束之高閣了。”
段淵沉默,這麽說來,自己是去過刀宗藏刀閣了。
“你要用嗎?興許用不了多久,但在你找到趁手的武器前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楚寧沒有說話,他未曾近距離觀察過真正的昆吾刃,但這把僅僅是複制品便已經煞氣逼人,其真品想必更加強勢,他将刀抽出來半截,發現黑色刀刃處有一抹鮮明的紅色,他一愣,方才看到的血氣原來不是錯覺:“這是什麽?”
“血。”段淵說道:“血是用以代替真品刀刃之上的那幅獸紋的。”他最初似乎是想要刻獸紋的,具體是什麽原因沒刻,他不太清楚了,好似是被人打斷了,或許是刀宗的人發現了他。
“那獸紋應當是妖獸的象征,刻下了也沒有什麽用,徒有其表罷了。”楚寧笑着将刀合上,說道:“如果允式沒辦法在仙試大會之前做出那個木偶,我便只能自己報名參加了,正好可以用上這把刀,希望他不要在比試的時候斷了。”
他走到門口,說道:“我去看看觀時,然後再去看看允式那邊的進展,大會在即,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段淵點頭,他不喜歡去允式那邊,初次拜訪那裏,無論是空氣還是聲音都讓他無比得難受,所以每次需要去允式那邊商量木偶時都是楚寧一個人去。
楚寧離開後,他又取出一只千紙鶴,放在了桌子上:“還有很多……”
他将靈力附在千紙鶴上,千紙鶴立刻活了過來,他說道:“去找謝千機。”
如果這個名字是真名,那麽千紙鶴便會飛到那人的手中,對方會知道這是他的千紙鶴,他需要知道謝千機和姜林是否也是重生而來。
楚寧并未走多久,他又回來了,段淵有些疑惑:“你找過觀時了嗎?”
“我想起來了一些事,必須要現在和你說。”楚寧看着他。
段淵點點頭,他覺得楚寧好像有些奇怪,或許是真的有什麽要事。
楚寧說:“不要和泛葉宮的人聯系。”
“……”段淵愣住,他雙眸微眯,心中起了疑心:“何出此言?”
楚寧應該只知道他是從泛葉宮叛逃的魔教弟子才對,為什麽會認為他會和泛葉宮有聯系?他知道了什麽?
“我只是覺得……”楚寧皺眉,他思考了片刻,說道:“我覺得你一定會去驗證我們的猜測,泛葉宮的人會出現在仙試大會,你不要和他們聯系,也不要和他們有接觸。”
“現在說還太早,你這麽着急,就是為了說這個?”段淵皺眉,楚寧已經忘了他們關于這些的談話內容才是。他湊近楚寧,伸手碰了碰他的胸口,感受到了自己當初布下的靈陣,他退了回去,說道:“你怎麽會知道泛葉宮的人會出現在仙試大會?”
“仙試大會是一個盛大的活動,泛葉宮在礦脈山的祭祀并沒有結束,他必然會選在仙試大會進行下一步。”
段淵點頭表示知道,但神色卻有些淡淡,他手指叩了叩桌面,說道:“那你怎麽會知道那場祭祀沒有結束?難道說礦脈山以及那些修士被獻祭的真正目的不是為了讓觀世鏡降世?”
“觀世鏡只是其中一個目的,它沒有問題。”楚寧頓了頓,說道:“他們的目的可能會是你。”
“我已經與他們在礦脈上見過了,在幻境中,操控觀時的人不出意料的話,就是姜林,他也見過我了,我的行蹤已經暴露,你希望我不去接觸有意義嗎?”段淵說完,又補充說道:“觀時便是泛葉宮的人送來的,他們想找到我易如反掌。”
“既然你覺得他們的目的是我,不如說說,他們要做什麽?”段淵靜靜地看着楚寧,他所能想起來的,自己的價值就只有回去做那個什勞子的宮主,左執宮是姜林的人,右執宮又是殷千星的,他脫離泛葉過十幾年,認得他的人一手都數得過來,他若是當了宮主怕也是被架空,實在想不到他的價值在哪。
但如果他們其中有人是從上一世重生來的,就很難界定他們的目的了。
“他們找到了不屬于這一世的東西。”楚寧伸手将段淵的手握住,藍色的光将他們的手包裹其中,他知道段淵發現了他的不對,楚寧不該知道這些,段淵很敏銳,但段淵還是順着他問了下來。
一個藍色的印記落在段淵的手腕內側,像一朵小浪花,他說道:“你是其中的關鍵,謝千機不會對你做什麽,但他不值得你的信任,他可以利用,僅此而已,如果真的遇到泛葉宮的人,就跑吧,什麽都不要管。”
段淵看着手中的印記,問道:“他們找到了什麽?想要拿那些東西做什麽?”
楚寧搖搖頭,再一次提醒道:“那不是上一世的東西,你的猜測是正确的,他們回來了,不要再聯系泛葉宮的人了。”
“是嗎……”段淵嘆了一口氣,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我該相信你嗎?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你知道小琴的預言來自誰對嗎?你在試圖改變什麽嗎?”
楚寧愣住,段淵伸手撫摸他的臉:“你是誰呢?”
楚寧猛地後退,避開了段淵的手,他心有餘悸般看着段淵,搖搖頭:“我要救一個人,你必須好好的才行,這是我幫你的目的。”
“……”段淵若有所
他想了想,說道:“你的那些法器留着吧,會用到的。”
段淵點頭,卻問:“這是預言嗎?”
“……不是。”他說完就要離開,段淵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說道:“那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未來不可變是真是假。”
楚寧身體一頓,他微微側臉,想要回頭看他,卻又生生止住,他說:“我會在我不知道未來的裏去挽留,你也說過,未知才有可能。”
他的身體化作一團白霧散去。
段淵頹然地坐下,他從未有現在這般痛恨過自己的聯想能力,那人好似什麽都沒說,但他卻從那寥寥幾句話中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他會死,死在仙試大會的時候。
他的未來只剩下這一種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