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你突然向前沖了出去,怎麽了?”段淵疑惑地看着他。
楚寧茫然地搖了搖頭,他一時之間竟分不清哪個是真實哪個是幻鏡,握着他手腕的手收了回去,他一慌,反手抓住了段淵:“這裏是迷陣嗎?”
“是。”段淵撫去他臉上的淚水,沒有再問他發生了什麽,說道:“我們走吧。”
“我好像看到了你死去的畫面……”楚寧說道。
段淵沒什麽反應,只是順着他的話問道:“前世嗎?”
楚寧的情緒異常低落,還未從看到的畫面裏回過神來,他恍恍惚惚道:“不是,我不知道。”
那看着不是前世,在他看到段琴的一瞬間便确定了,前世的段琴從未提起過那一切,他們初見時也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現,很顯然段琴是第一次見到他,但在幻鏡裏卻并非如此,最重要的是段淵死了,在衆目睽睽之下。
這與他所知的一切都不一樣,
楚寧想,會不會他們并不是第一次重來?
這個念頭一出現,他的頭如同被鈍器擊中,一瞬間疼得他天旋地轉,眼冒金星。
段淵及時扶住他,眼中寫滿了擔憂:“你沒事吧?”
“……”楚寧心有餘悸地抱着頭,心髒砰砰直跳,不可能沒事,但剛剛發生了什麽?他突然有些記不清了,他回憶了片刻,記憶卻越來越模糊,只殘餘的悲傷在心口折磨着他,沒了記憶的支撐,情緒也在漸漸淡去,他緩了許久後才說道:“我沒事。”
段淵神色晦暗,點了點頭,領着楚寧走出迷陣。
只是在離開的前一刻,楚寧忽然回頭看了一眼,好像有什麽東西他給忘了,這令他有些遺憾難安。
身後的啞巴主仆跟了上來,他看着在啞巴背上的女人,忽然問道:“你的主人真的是女人嗎?”
“……”啞巴一愣,沒想到楚寧突然問出這種問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忙不疊的點頭。
楚寧看出了他的驚慌,一時愕然,沒想到自己竟然猜對了,但轉念一想,自己怎麽就懷疑起了這個人的性別呢?
“我并不是有心的,此事我不會向任何人說起。”楚寧說道,男扮女裝或許有什麽難言之隐,自己貿然問出來實在有些無禮了,他道歉後便一步踏出迷陣。
段淵站在外面等着他,但啞巴卻遲遲沒有出來,段淵好似沒打算等啞巴,見到後楚寧就轉身要走,楚寧攔住他:“不等他們嗎?”
段淵蹙眉想了片刻,說道:“他的主人的魂魄被拘在裏面,如果他已經知道了出來的路,那在找到他主人魂魄之前,應該不會出來了。”
“……”楚寧回頭又看了幾眼,身後是無人的山林,方才他們與自己就只有幾步之遙,可一出陣便什麽都看不到了,啞巴不是說要跟着他們嗎?是發現了什麽決定留下嗎?
楚寧沒有想太久,匆匆追上了段淵。
他們避開了所有的大路,段淵對這裏的一切似乎很熟悉,總能找到沒有人守着的路,觀時指向一個方向,說道:“那邊走一裏路便會看到那些傀儡。”
段琴疑惑不解:“還有很遠啊,為什麽我們要繞這麽遠出來?”
段淵說道:“修士可縮地為尺,日行千裏,他們若是發現我們,來到我們面前也不過瞬息之間,我們沒有人适合與他們正面應對,一切小心為上。”
“哦。”段琴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她望着前方的路,迷茫不知去往何處,又問:“我們之後怎麽辦?”
“去仙試大會啊。”楚寧說道:“不是早就說好了嗎?現在距離仙試大會還有兩個月有餘,我們慢慢走過去。”
段琴眉頭一蹙:“原本是打算等你傷好再上路的,結果現在連家都沒有了。”
“傷慢慢養嘛,在路上傷口又不是不恢複了。”楚寧聳了聳肩,他說道:“再說家不就是一間房子嘛,天大地大,何處不可為家,現在已知你們曾經住的地方有問題,還住得下去嗎?”
“……”段琴自己嘀咕。楚寧說得也沒錯,她只是心裏不舍,這裏她住了十多年,她想過離開這裏出去闖蕩,但她認為哥哥會一直留在這裏,每次回來都有人等着她。
沒有固定的住所讓她感到不安,她怕有朝一日,她與段淵意外分離,沒有住所作為彙合處,她怕就找不到哥哥了。
段淵并不在意這種事,他長期在一處定居只是不想麻煩而已,而且他原以為這個地方遠離中原,地偏物稀,修士也會少些,哪想到這裏還隐藏着泛葉宮在意的秘密。
楚寧跟上了他的腳步,說道:“我們去另一個城鎮買些馬車如何?順便購置一些路上用的東西。”
段淵沒什麽意見,他有空氣就能活,那些生活必需品也就段琴和楚寧兩個人用得着,因此他對這件事并沒有投入太多得關注度。
普通人的貨幣楚寧不缺,楚寧說了自己出錢,段琴就毫不客氣了,她拉着觀時,說道:“你既然要一直保持這個模樣,咱們就給你弄幾套衣服,哥哥的衣服你穿着大了。”
觀時眼睛冒着精光,興奮地點頭:“我要紅色的衣服。”
“紅色?我們看看去。”
楚寧不太想跟着她們,但段淵都沒說話,也就忍下了,他們幾人先去了成衣鋪,段琴直言要給觀時買。
但那掌櫃看了觀時好半天,臉色越看越古怪,最後實在沒看出個名堂,才小心翼翼地問段琴:“敢問姑娘是要買男裝還是女裝?”
段琴眉頭一蹙,她都已經說了是給觀時買了,還問買男女?她當即不客氣地說道:“當然是男裝啦,這都看不出來嗎?”
然而觀時此時卻在她身後拉了拉她的衣服,羞澀地說道:“小琴姐姐,我想穿裙子。”
“嗯?”段琴一愣,随即看向他,難以置信道:“你是女孩子?”
觀時沒點頭也沒搖頭,只說道:“我也不是男孩子呀。”
楚寧在一旁說道:“他又不是生靈,哪分什麽男女啊。”
“……”段琴眉頭緊鎖,她第一次見到觀時便覺得它有幾分像哥哥,于是先入為主地将它當成了男孩子,根本沒想過器靈是沒有性別這一事實,她問:“你自我認知是女孩子嗎?”
觀時搖頭:“不是啊。”
“那為什麽要穿女裝?”
“好看呀。”
“……”有理有據,無言以對。
雖然觀時的喜好更偏向女孩子讓段琴小小地震驚了一把,但這卻讓他們之間更親密了些,楚寧瞠目結舌地看着段琴幾乎把成衣鋪子合适的全部買了下來,觀時身材苗條,雖然沒有什麽女性特征,但只要穿得合适,就沒有不好看的。
段琴越買越興奮,她拿來一件綠色的羅裙,說道:“這件也不錯,你去試試,回頭我們再去買幾件首飾配這衣服穿。”
“好。”
楚寧一臉費解,他發現段琴有點太熱衷打扮觀時了,忍不住地說道:“你不給自己買一件嗎?它買那麽多又穿不完。”
段琴說:“我又不缺衣服。”
楚寧:……
最後四人不得已在這裏休息了一晚,楚寧回了房間,看到段淵買來的小暗器,坐到了他對面:“你對這些東西真的很感興趣,凡人的小玩意也能吸引你的注意力?”
段淵買的只是一個拇指大小的金屬桶,裏面有小小的伸縮針,若是針紮在了什麽地方,桶便會炸開,而桶會瞬間展開成為一張大網将人網住,而針則會生出倒鈎鈎住物體,防止脫落,這是賣東西給段淵的老板介紹的。
“這也就對凡人有用,還不一定紮得準。”
段淵不這麽認為:“修士擅長煉的武器和凡人的這些小玩意截然不同,這是凡人也可以使用的,如果有修士為這些武器刻上靈陣,威力說不定也會讓人眼前一亮。”
楚寧說:“你會布陣,多少修士想要一件刻陣的法衣,如果你缺武器,和煉器師交換就好了,何必去折騰凡人的東西?你在上面畫再多的靈陣,這些東西的材質也會經不住靈陣的壓力而報廢,用有靈力的材料做這些小東西又得不償失。”
段淵沉默,他煉化了一件除了鎮陣再沒有任何別的用處的鎮器,失去了挑選合适的本名法寶的機會,又因為身體的原因,很難去修習刀劍之術,只能将目光放在這些不需要太多技巧,以奇制敵的小東西上,他說:“廢了就廢了,本就是不值錢的小玩意,我畫陣又不需要時間精力。”
特別是這種小東西,在外人眼裏,越小的對象刻畫越難,但在他眼裏不過是徒手拈來的小事。
楚寧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察覺到段淵好像因為自己的話有些不高興了,他湊過去,哄道:“我這裏有不少清靈山換的武器,質量略有粗糙,但勝在比凡人的那些小玩意耐用,我都給你。”
“那些多是粗制濫造,不如凡人制作的精巧。”
楚寧:……
他想了又想,說道:“我聽聞東部有一器械世家允式,擅長制作暗器詭物,我們不若去那邊看看?”
段淵好奇地看向他,說道:“我聽說過他們,但是我記得在百年之前,他們慘遭屠門,如今幸存的弟子早已各奔東西,允式名存實亡。”
“允式後人有重建允式的打算,他們曾向其他門派請求過合作,只是可惜百年已過,當年的老家夥死的死,傷的傷,那些制作暗器的技術遺傳,難再輝煌,但你想要鍛造一些小玩意他們應該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段淵陷入沉思,允式滅門慘案不似他的部落那般悄無聲息,但算算時間,也就比他們部落早個二十幾年,那些暗器奇寶流落各界,不懂的修士不知如何保養,那些暗器漸漸磨損,存留的出色的暗器已經不剩多少。
他曾在泛葉宮時,便有人為他獻上過允式的暗器,好似是從別的修士手中搶來的,到他手上時已經磨損過度,他覺得有幾分稀奇,就沒有計較太多,可惜并未使用幾回就成了一堆廢品,被他送人拿去融了。
他問道:“他們可還在東部?”
“那是他們的大本營,即使是允式被滅門,殘留在那裏的暗器機關也讓他人無法将那一處占為己有,若是不出意外,他們會在原址重建。”楚寧說:“我們可以繞道去東部瞧瞧。”
段淵有些心動,但算算時間,怕是趕不上仙試大會了。
楚寧看出了他有些猶豫,便說道:“仙試大會是宗門弟子比試切磋,散修向其他宗門展示自己的實力的大事,允式定然也會參加的,我們到達允式或許有機會和他們一同去仙試大會,即使不能一起去,我也能再弄來靈舟趕過去。”
段淵這才想起來,他們這樣慢吞吞的走去仙試大會只是為了滿足楚寧的游樂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