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提前離開是必然的,而且他們如果要離開,必然也是要走那條布有迷陣的路,但是眼下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人,他的一魄還沒弄清楚怎麽丢的,如果他們經過迷陣又丢了魂怎麽辦?
這時楚寧收到了觀時的傳話:“他們都是死人,這個城鎮幾乎已經被包圍了。”
楚寧臉色微變,他看向段淵:“圍城的就是魔教的人。”
這句話已經足夠讓段淵明白那些傀儡是什麽了,他回憶了一下自己記憶裏有關傀儡的人,卻猶如迷霧遮擋在眼前,什麽都想不起來,或許是他離開後加入泛葉宮的傀儡師。
“怎麽辦?他們圍城做什麽?”段琴有些害怕,她的滅門仇人就是魔道中人,縱使她恨極了魔修,也怕極了,她也知道自己實力低微,複仇一時難以實現。
“他們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便是擺明了只讓人走布有迷陣的那一條路,但外頭那些正道修士為什麽要來這裏?他們讓人來探路不正是說明他們知道危險嗎?”楚寧有些想不明白,便又詢問觀時有沒有別的什麽發現,比如有沒有看到傀儡的操控者,抑或者這裏有什麽讓那些修士不得不來的理由。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們為血石而掙,卻死于幻境,又為神器而來,誘惑像籌碼不斷累加,新的陷阱又在他們腳下,段淵不禁想,泛葉宮到底要做什麽?只是希望他回去嗎?
“沒有看到傀儡的操控者,但我看到了
那些正道修士,他們好像有些奇怪,這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他們來,啊!”觀時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楚寧心一緊,連問發生了什麽。
觀時似乎被吓到了,他說話的聲調有了些哭腔:“有人被推了出來,他們被傀儡……嗚……”
“行了,你回來吧。”楚寧心裏有些郁悶,他說道:“他們應該被什麽東西影響了心智,但範圍并不大,所以被影響的人不多。”
“我們沒有什麽感覺啊。”段琴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以前怎麽沒發現這裏這麽多怪事,這個地方明明很偏遠,怎麽突然都開始注意到這個地方了啊。”
段淵看着昏迷的人許久,他說道:“是被影響的人不多,還是需要的人不多。”
楚寧一驚,有了一個猜測:“他們要在這裏在弄一次獻祭嗎?”
“不好說,這裏凡人很多,獻祭他們沒有意義,而且肆意殺害凡人容易招致天譴……我奇怪的是為什麽一定要選在這裏,将諸多修士吸引到這裏來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段淵說道:“既要不引起那些大能的注意,又要足夠多地符合條件的修士。”
“和那個迷陣有關吧,如果我們要離開,也一定要走那條路,他們會讓我們就這麽離開嗎?”楚寧原以為這裏只是一個偏僻的地界,恰好有兩座礦脈可以給他們做這等獻祭的大陣,現在看來,他們選在這裏的确不是簡單的因為偏僻礦脈的事,如果沒有礦脈,被吸引來此做祭品的修士只會更多。
但是他們布下獻祭大陣喚醒的觀世鏡現在就在他們手中,難道他們的目的不需要觀世鏡嗎?抑或者觀世鏡在誰的手裏不重要?
段淵看了看天色,說道:“走迷陣吧,我有預感,再不走就走不了了,那些修士……就與我們無關了。”他們這一群人沒有什麽适合戰鬥的人,如果鎮外的修士進來了,與他們發生了矛盾,他們也很難解決。
段琴也有不好的預感,現在聽到哥哥下的決定,恨不得馬上動身,她說:“我現在去收拾一下東西。”然後她看向地上的女人,對啞巴說道:“你待會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那啞巴器靈連忙點頭,他并不希望自己的主人再和那個人有糾纏,現在聽這些人說那些想進來的修士極有可能死在這裏,他樂見其成巴不得他們死更快些,現在他只想帶着主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至于主人以後問起這裏發生的什麽只要如實照說就好。
楚寧打量着這啞巴器靈,他的情緒毫不遮掩,從眼神裏就輕易看出了他的心事:“現在像你們這樣思想如此活躍的器靈很多嗎?一個又一個的。”
而且武器生靈本就不易,草木無心,器械更是無情,哪像他看到的,一個兩個又是膽小又是占有欲極強,甚至敢替主人做決定。
段淵也有東西要收拾,他聽到楚寧的疑惑,不由得忍不住為他解惑:“他雖是器靈,卻是人靈所化,與你所知的器靈不能相提并論。”
“人靈?”楚寧一愣,他對這個詞感到陌生而熟悉,好似在哪裏聽到過。
段淵說道:“就是人的靈魂。”
楚寧一驚:“人靈……”人的靈魂怎麽成為器靈?
他對這個問題産生了莫大的興趣,但段淵卻不再願意為他解惑,轉而回房去了,他只得去問啞巴:“你以前是人?”
啞巴器靈眼神流露出迷茫的神情,顯然他并不知道這件事,楚寧并不懷疑段淵的判斷,器靈确實很難産生這般靈動的情感,但如果是人靈的話,好像就能說得通了,想到性格鮮明情感豐富的器靈,他自然就想到了觀時,它的情感更加豐富,還有自己的小心機,它會不會也是人靈所化?
但這個猜想很快就被楚寧打消了,段淵能一眼看出啞巴器靈的真實身份,觀時怎麽會看不出?而且觀時是他們眼看着化靈的,自己前世也見過觀世鏡的器靈,雖然有些不一樣。
如果段淵知道楚寧所想,大概會發現楚寧忽略了一點,楚寧并沒有真正見到觀世鏡如何化靈。
雖然段淵并不懷疑觀時的誕生有什麽問題,但它的性格也确實在這一刻讓他起了疑心,器靈縱使有産生類人性格情感的可能,但那需要漫長的時間去接觸人類,去學習,而觀時的誕生才不過寥寥幾日,他回憶當時他們身處幻境時,它幻化成自己的模樣,雖然感情并沒有很大起伏,但已經初見人性端倪,而在它擁有自己的容貌的那一瞬間,它的人性似乎便圓滿了,所以才會做出對他們揮手而笑的行為。
感情在器靈身上不可能瞬間從無到有,一定有什麽引導着它,使它跳過了漫長的學習時間。
觀時的秘密或許不再是從泛葉宮出生而帶出的秘密,那個秘密來自它本身,與外界無關。
觀時回來後眼睛還濕潤着,睫毛上還挂着淚珠,段琴看了又看。忍不住問它:“你又不會真的流淚,為什麽總是要變出眼淚來?”
觀時倒是沒什麽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原因說了出來:“因為人類哭的話會流淚啊,我如果不流淚,你們怎麽知道我哭了呢?”
“啊?這……”段琴被這麽一個理由弄得啞口無言,她瞪着觀時好半晌,又問:“你為什麽要哭呢?”
“我害怕不行嗎?你小的适合看到毛毛蟲不也被吓得大哭嗎?還要段淵哄你。”
段琴臉一紅,揪住觀時漂亮的小臉向兩邊拉:“你怎麽知道的?你這個家夥的能力不會就是讀心吧?”
觀時不會痛,也不掙紮,還向她吐了吐舌頭,說話含含糊糊:“不高樹你。”
“……”段淵走過去,打斷了兩人的打鬧,說道:“走吧,觀時,你去探路。”
“為什麽是我去?萬一我也丢魂了怎麽辦?”觀時有些不願意,但還是不敢違背段淵的安排。
段淵說:“丢了給你補上。”
“你上次也說給我補鏡子,你慣會騙人。”
這時楚寧上前替段淵說道:“這才離承諾你的時候過去多少天?而且你一個器靈,要丢整個都沒了,你擔心什麽?”
“哼!”觀時又要落淚,突然眼角瞥到驚愕地看向自己的啞巴器靈,眼淚瞬間收了回去,又對着他哼了一聲走了。
段琴招呼道:“你把你主人背起來吧,我們走了。”
啞巴點點頭,然後又問:“你們要去哪?我們能跟着你們一段時間嗎?我不知道該怎麽找回主人的魂魄。”
“你不知道我們就知道了?”段琴白了他一眼,但還是問了自己的哥哥:“哥哥,這個人還有救嗎?”
“要到迷陣裏去看看才知道。”段淵不敢保證,畢竟那個迷陣他也進去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不知道啞巴主人的魂魄到底是不是迷陣所導致的。
楚寧問:“那我們要不要做些什麽措施?萬一我們的魂魄也丢了怎麽辦?”
“我知道。”段淵為他們布下靈陣,輪到楚寧的時候,楚寧下意識一躲,他默默看着楚寧。
“……”楚寧臉上後怕:“疼……”
段淵嘆了一口氣,将靈陣刻在他的衣服上,并提醒他:“你自己小心,如果衣服破了就找我。”
楚寧笑起來:“好!”
“啧!”段琴對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我都不喊疼,你怎麽那麽矯情?”
楚寧一臉無辜委屈:“我怎麽就矯情了呢?你如果怕疼也讓段淵哥哥給你把陣刻在衣服上嘛”
“……”段琴眼角抽了抽,她知道楚寧厚臉皮,但這家夥怎麽還越發變本加厲了,哥哥是不是有些太縱容他了。
狐假虎威!
“別高興得太早。”段淵說道:“我這靈陣只是簡單的守魂,如果遇到我未預想到的情況,這靈陣便只是擺設了。”
“知道了。”
那迷陣在鎮子後山,曾經後山出過猛獸,進山的凡人遭到襲擊,甚至有人死無全屍,少胳膊少腿地活着出來都是萬幸,後來那野獸雖然被斬殺,但這附近鎮上的人依然将這裏看成禁區,不敢再踏進半步。
楚寧靠近這山林便發現了一道靈陣擋在他的面前,他不會布陣,也不會分辨自己知道的靈陣之外的靈陣,但他擅長破陣,他能夠輕而易舉地看出一個靈陣地薄弱之處,從而打破靈陣的平衡。
段淵突然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不要破壞靈陣,這是保護這附近居民的。”
楚寧被看穿了心思,他退後幾步,來到段淵的身邊:“我沒想破陣。”
段淵沒有與他争論,只是先一步踏進了迷陣。
楚寧緊随其後,他與段淵所隔不過半臂,可一步踏入迷陣之中,他眼前便被迷霧籠罩,分不清東南西北。
他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去,來路已經不見了,那一瞬間他無端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