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他無數次想起這個畫面,記憶中的自己是這個宮殿的主人,但他明确的記得,自己從未來過這種地方。
宮殿之中散發着一種靈力波動,如隔着一層紗,朦朦胧胧,陌生又熟悉。
他走向宮殿,發現整座宮殿都被一個複雜單一的靈陣籠罩着,且布陣的手法讓他也感到了一絲熟悉。
宮殿裏面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一如殿外般荒涼,他循着感覺找到他的寝宮,宮內散發着許久未曾有人存在過的腐朽的氣味。
這其中的擺設很少有用于享受的存在,大多是必需品,冰涼涼的,看得出,這裏的主人并不在意自身之外的東西。
他又走過別的偏室,大多是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有些地方甚至積了一層灰。
他來到最後一間房,這間房的房門從內部鎖上了,而且這裏有人的氣息。
如果說,他出現在自己曾經生活過的部落,是因為自己眷念那一切,那麽這裏,是否也是某個人眷念的過去呢?
而這房間裏的人,或許就是這段記憶的主人,他沒有敲門提醒房裏的人而是直接破門而入。
莫名的期待再次從他的心裏深處升起,他一直質疑記憶裏與他在此處相處的人是楚寧,但他總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如果他在這裏看到了他,是不是可以證明記憶中的那個人,就是他?
但是他破門而入的一瞬間,他聞到了刺鼻的氣味與血腥味交織在一起,讓他的腳步下意識頓住。
屏風後有人影綽綽,刺鼻的氣味讓他感到有些心情煩躁,呼吸也有些困難,他心知是這氣味有問題,想退出房間,卻發現他已經四肢虛浮無力,他走出兩步,整個人就忍不住往地上栽了去。
而此時他突然想起來,這個地方他亦是外人,即使他見到了人,先不說那人是不是觀世鏡幻化出來的,就單單說他見到的人會不會是這個幻境的主人也不好說。
畢竟自己可以進來,說不定別人也可以進來。
他倒在了地上,眼前漆黑一片,那種朦胧感更重,他仿佛落進了水裏,聲音也變得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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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走到了他的身邊,他聽到衣服摩攃的聲音,此刻他對外界的感知幾乎達到了一個頂峰,他感受到那人的呼吸,急促了一瞬間,那人蹲在了他的身邊,用手捏着他的臉,在看他。
他想嘗試着睜開眼睛,卻發現那氣味不散的話,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甚至他有些感知不到自己的身體的存在,只有那焦慮的感覺讓他倍感煎熬。
那人松開了手,又轉手将他打橫抱了起來,令人心焦的氣味近了,連帶着血腥味也撲面而來。
他被輕柔地放在了床上,耳邊隐約傳來窗戶轉動的聲音,随後那氣味淡去了些許。
“我這是在做夢嗎?”那人坐在了床邊,确認他的存在般撫摸他的臉龐,手順勢而下,摸到了他的喉結,胸膛,最後手停在了他的心髒處。
“砰!砰!砰!”心髒規律而有力地跳動着,這是一具有生命的□□,他即使這樣無力地躺着,他也是具有生氣的,擁有活力的。
那人俯身抱住了他,耳朵貼在他的胸口,安靜地傾聽着他的心跳聲,似乎是确認,又似乎只是懷念。
不知過了幾時,段淵感覺自己身體的控制權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他不動聲色的睜開眼睛,看上了貼在他身上的男人。
那人頭發已經幾乎雪白,高高束着,他的容貌依然年輕,卻又好像不是他熟悉的樣子。
他慢慢擡起手,觸碰了一下男人,男人動了動,好似終于察覺到他醒了,才擡頭去看他。
“……”男人神色毫無波瀾,他望着段淵,眼神宛如一口枯井,死氣沉沉,毫無光彩。
段淵皺眉,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楚寧,在他記憶裏,楚寧總是帶着笑的,賤兮兮的,仗着自己打不過他,便口頭或者行為上占他的便宜,輕挑的很。
“你怎麽了?還認得我嗎?”段淵碰不住捏了捏他的臉,希望他的表情變得豐富一點,随後他又猛地頓住,他察覺到這個動作實在過于暧昧,但自己又似乎是下意識的對他這麽做,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楚寧的神情恍惚了起來,他揉了揉自己被捏過的臉,喃喃自語:“不是夢嗎?”
下一秒,他終于反應過來,眼前
的人是真實的,而非自己的幻覺,他猛得跳起來,臉紅了一瞬,接着又忍不住靠近他:“怎麽可能?你是他的轉世嗎?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嗎?”
他又去撫摸他的臉,段淵卻抓住了他的手,他問:“在你的記憶裏,我已經死了嗎?”
楚寧一怔,他的表情混亂了一瞬,然後他捧着段淵的臉,仔細端詳着他:“我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噩夢……”
“……”他的眼圈紅了:“不對,這只是一個夢而已。”
說罷,他突然吻了上來,段淵一驚,不知這人是發什麽瘋,他惱火地去推楚寧,卻發現自己竟無法撼動他絲毫,反而被他剪住雙手按在了頭頂。
楚寧瘋狂地允吸啃咬他的雙唇,像一只野獸,他幾乎抛棄自己的理智,要将自己思念到發狂的人拆之入腹,這樣才能永遠彼此相守。
段淵的唇瓣被他這毫無章法的吻法咬破了,刺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楚寧卻趁機将這個吻深入,他貪婪地攫取心愛之人的氣息,攻城略池般探索他的每一個角落。
被迫接受這個毫不收斂的吻,段淵心中怒火熊熊燃燒,只是下一瞬,他嘗到了一絲涼涼的鹹苦的味道,他一愣,擡眼看去,發現楚寧早已滿臉淚水。
他哭了。
心仿佛被針刺了一般,密密麻麻地,讓他難以忽視,那淚水就像一盆涼水,将他心中的怒火澆滅得沒有了一絲痕跡。
分明被強迫的人是自己,怎麽這人卻哭得這般傷心,還讓自己這般難過。
他反抗不了,又狠不下心來傷他,便只能響應那人的唇舌,反客為主,讓自己少遭些罪,他們忘情地糾纏着,攻守着不肯讓步,最終楚寧無意識松開了對他禁锢,段淵攬着他的腰,反身将他壓在了身下。
楚寧敏銳地意識到體位發生了改變,只是愣了愣,便徹底被段淵攻破了防線,他此刻終于反應了過來自己在做什麽,而段淵也退了出去,拉出一條銀絲。
楚寧茫然地看着身上的段淵,眼神逐漸清明,段淵輕輕碰了碰被咬爛的唇角,他看向楚寧,問他:“清醒了嗎?”
“……”楚寧沉默。
段淵抹去楚寧眼角挂着的淚珠,又問他:“有什麽需要向我解釋的嗎?”
“……對不起。”楚寧手臂橫在眼上,感覺無法面對段淵,也不知該怎麽面對他。
段淵并不想責怪他,他坐到床邊,看到了滿地的鮮血,以及數具屍體,看衣着打扮,有些是他在礦脈山上見到過的人。
也對,他從未在那些零碎的記憶裏看到過外人。
他再去看床上的楚寧,滿頭的白發已經重新化作了黑發,他所熟悉的人好像又回來了。
楚寧坐了起來,他看向地上的屍體,說道:“他們說,只要殺了這裏的主人,他們就可以離開。”
段淵并沒有發表意見,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破了觀世鏡的幻境,可能與他意識到這一切是假的有關,但楚寧呢?他還沒意識到?還是另有破解之法?
他問楚寧:“那你怎麽不認為我也是來殺你的?”
“……”楚寧啞然,好一會,他說:“你若是想要我的命,我絕無怨言。”
“哎……”段淵對他有些無奈:“你還是好好活着吧,死人……太無趣了。”
“若是有你在的世界,我自是想活着。”楚寧說。
“……”在楚寧的認知中,他可能确實是死了。
也對……段淵撫摸楚寧的頭發,他都已經滿頭白發了,而自己又怎麽可能還活着呢?
此時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為什麽,我們會來到這裏呢?你說你是這裏的主人?”
楚寧看向那些屍體,思索片刻,他說:“你是離開了自己的幻境來到我這裏的嗎?”
“嗯。”
楚寧說:“他們都是和你一樣的,只是他們似乎認為只有殺了我,就能從這裏離開。”
“我沒有殺過誰。”段淵說:“當我意識到我所在的世界是幻境後,我便醒了過來,幻境也随之破除。”
楚寧覺得奇怪:“我也意識到了呀,為何這個幻境還在?他們為何都到我這兒來了?”
段淵搖搖頭,他提議道:“我覺得這座宮殿有些問題,我們去看看吧。”
“怎麽可能?我在這裏生活了幾百年,從來……”楚寧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他無措地看向段淵,發現對方正神情複雜地望着他,他突然失去聲音一般,他該如何解釋這一切?段淵會問什麽?他來礦脈不就是在懷疑他嗎?如今這短短幾句話就把自己曾經說的所有來歷,都推了底朝天。
但段淵卻什麽也沒問,他只說道:“我們出去看看吧。”
“……嗯。”
對于這座空蕩蕩的宮殿,段淵是陌生大于熟悉的,便由楚寧為他帶路,只是走遍整個宮殿還未查看每個房間,便已經去了半個時辰。
段淵回憶着自己最初在外面時看到的,對楚寧說:“我們到高處去看看。”
楚寧沉默地點點頭,然後摟住他的腰,一躍而起,他們直接來到二樓,段淵看了一眼,看到了三個陣點,
而第三樓有四個陣點,他站在頂樓,發現陣眼竟然在整座宮殿的正中心,每個陣點的高度也并不在一個平面,只有從高處向下俯視時,才能看到完整的靈陣。
“有點不太對。”段淵皺着眉,這雖然是個靈陣,其作用卻只是散靈,還遠遠達不到自己最開始看到的程度,這其中或許暗藏玄機。
他讓楚寧将他帶回地面,然後來到自己最初出現的位置,此時看向宮殿,确實能看到一個單一卻複雜地靈陣,但他卻看不到散靈陣的一絲一毫。
還在思索之際,他看到距離自己數百米處空間破碎了一塊,一個人掉了下來。
她渾身血跡,卻還是拄着自己的槍站了起來,接着她便目光投向了他們這邊。
段淵有了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那女人将他們認作了敵人,只是剎那間,她便握着長‖□□到了眼前。
段淵躲避不及,但他身上卻浮現了金光,一個靈陣的虛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可下一秒,楚寧卻翻身擋在他身前,長刀劈砍在女人的槍上,槍被砍得改變了軌跡,刺了個空。
而段淵身上的靈陣在解除危險時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