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中原中也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同伴。
哪怕食物裏被偷偷放入能夠讓人渾身無力的藥物,白濑的刀毫不留情地沒入他腰腹的那一刻,除了震驚和受傷之外,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哪怕一秒鐘,同伴失蹤事件居然會和白濑他們有關。
抛棄一起長大相依為命的同伴,用同伴的生命去換取眼前這幾袋輕飄飄的日元。
實在太過可笑了。
輕輕拂開虎杖悠仁攙扶他的手,哪怕因為襲遍全身的無力感而止不住的顫抖,年幼的羊之王還是帶着堅定的目光,一瘸一拐地走向曾經的同伴。
在那冰冷的槍口,沒有了羊之王的庇佑,這群孩子變成了這世間真正任人宰割的羊群,瑟縮着抱在一起,等待命運的審判。
迎着中原中也那冰冷的視線,沒有一個孩子膽敢再開口向他求救。
中原中也沉默了幾秒,開口問道:
“這件事,你們都參與了,是麽?”
場面安靜了許久。
自知不可能等來回答的中原中也自嘲一笑,他轉過身,看向一直在看戲的太宰。
“你的條件?”
“還是之前那個哦。”太宰治勾唇一笑,尾音輕飄飄地蕩着,“不過白濑君例外~”
“知道了。”
中原中也重新回到虎杖悠仁身邊,他強行抵抗着藥力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閉上眼睛,極快地朝着他說了一句“拜托了”,身體一軟倒在了虎杖悠仁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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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離開不久的廣津老爺子一衆壓回來的白濑,虎杖悠仁緩緩蹙眉,看向了太宰治。
這孩子似乎已經懶得在掩飾自己,中原中也徹底倒下之後,他目色深沉的走向被手下束縛住手腳的白濑,用力一腳将他踹倒在地。
“合作方是?”
白濑吐出一口血,咬牙不語。
廣津柳浪問:“太宰先生,是否把人帶回去審問?”
太宰治笑眯眯地用力向下攆了攆,答道:“不用哦。”
伴随着腳下類似于骨頭崩裂的聲音,太宰治的語氣十分輕快:“其實不用這個蠢貨說我也大概能猜到啦,更何況這個家夥也不過只是知道一點皮毛而已,我只是單純的想湊他一頓而已。”
“虎杖悠仁。”
“……哎??”
全程摸不着頭腦的虎杖悠仁突然被點了名字,他愣了愣,随即才反應過來。
“能幫忙聯系一下悟桑嘛,就說我這邊有他感興趣的新交易哦。”
虎杖悠仁滿臉迷惑地掏出手機撥了過去,電話很快就被接起,那邊傳來五條悟略微有些失真的歡快嗓音。
“悠仁~是要回來了嗎~”
“……還沒。”虎杖悠仁無奈地看了太宰治一眼,“是太宰君說要和五條桑你做交易。”
“哦。”
五條悟的聲音立刻冷淡下來。
“把電話給那小鬼。”
話音落下,五條悟從沙發上坐起來,在夏油傑奇怪的目光中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他坐電梯徑直上了酒店的頂層,坐在沿着建築外圍微微聳起的圍牆上。
“摩西摩西,是悟桑嗎。”
五條悟直截了當的問:“你拿到那個東西了吧。”
太宰治面色如常地瞥了眼滿臉好奇的虎杖悠仁,輕笑一聲。
“啊,多虧了悟桑。”
心中突然升起莫名奇妙的煩躁,五條悟有些後悔自己剛剛上來時,沒有和傑要上一根煙,據說那東西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裏緩和人類浮躁的情緒。
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一旦涉及到虎杖悠仁這個人,為什麽就很難冷靜下來。
他捏着手機,目光眺望着整座城市,最終卻又落不到實處。
半晌,他嗤笑一聲。
“關我屁事,去謝未來的五條悟和你自己吧。”
“如果有機會的話。”太宰治意味不明,“這通電話是想确認一下,之前定好的計劃,悟桑應該不準備反悔對吧。”
“畢竟,不管是哪個世界的悟桑,從某種方面來說都一模一樣呢。如果計劃在進行途中,悟桑突然反悔,那麽沒有人能阻止你吧。”
太宰治豎起一根手指,貼在嘴邊。在虎杖悠仁慢慢睜大的雙眼中,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确定,要讓我,把虎杖君立刻送回未來麽?”
……
…………
晚上九點。
剛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夏油傑聽到聲音打了開門,電話關機消失了一整天的虎杖悠仁正站在外面。
沒有受傷,夏油傑從下确認到上,視線最終定格在櫻發少年面無表情的臉上。
虎杖悠仁擡眼,冷聲問道:“五條悟呢?”
“……”
正在用毛巾擦拭着頭發的夏油傑動作一頓。
“……悟惹你生氣了?”
“啊。”虎杖悠仁走進來,順手将套間的門用力關上。
夏油傑忍住笑容,跟在他身後解釋着:“夜蛾老師那邊突然有了很重要的任務要召回我和悟,他下午接了個電話,就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回東京了。”
“表情……”夏油傑回憶了一下,用了一個比較折中的詞去形容,“有點慌張。”
虎杖悠仁冷笑一聲:“是麽,那算了。”
夏油傑好奇極了,但看着悠仁的臉色,他也沒辦法問出口,只好垂着眼睛裝作在認真擦頭發的樣子,視線暗暗朝着左邊飄過去。
虎杖悠仁将自己的衣服亂七八糟的收進箱子裏,才反應過來剛剛夏油的意思。
“你是說,夜蛾老師只召回了你們兩個回去?”
夏油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對,說是上面下了命令,讓你繼續留在橫濱協助窗處理後續問題。”
“這個上面應該不是五條桑吧?”虎杖悠仁咬牙,随即混亂地揉亂了自己的頭發,面色懊惱。
他在說什麽啊。
夏油傑沉默了幾秒,開口問道:“能和我說說麽,你和悟發生了什麽?”
他起身,沖了兩杯咖啡放在茶幾上,坐在虎杖悠仁的對面。
雖然他确實很想看摯友的笑話沒錯,但是卻也不願意看到眼前原本明朗的少年,露出這樣悲傷又難過的表情。
“既然是前輩,偶爾關心一下後輩也是應該的吧。”
“……”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自下午太宰治和五條悟的那通電話開始,虎杖悠仁的心就亂成了解不開的一團。他在橫濱漫無目的的游蕩了幾個小時,才終于能夠冷靜一點走回來見他。
沒想到五條悟卻早就跑了。
憋了一肚子的話沒辦法說出口,他此刻也确實需要一個像夏油傑這樣的傾訴者。
虎杖悠仁想了想,比較模糊地将自己的糾結大概描述了一下。
“如果說,夏油桑你所喜愛和尊敬的前輩,一直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幫你做着選擇,夏油桑會覺得這樣的人很可怕麽?”
夏油傑愣了愣,垂眸沉思了幾秒:“應該會吧。”
“但我明明很憤怒,卻又沒辦法對那個人真的生起氣來。”
虎杖悠仁看着茶幾表面上自天花板的吊燈反射出來的光暈,自嘲一聲。
“我有點想回去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