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牽
回牽
“尋宴,你先坐着啊,我來給你沏茶。”甘黎一面站起來去拿裝着茶葉的瓷瓶,一面笑意潺潺地招呼她道。
甘黎将熱氣騰騰的茶盞放在姜尋宴跟前時,她正目不轉睛地看着桌案上放置的兔子木雕。
“阿黎,你這個木雕可真是有意思。”姜尋宴指着木雕,有些好奇地問甘黎道,“這是狗嗎?但感覺似乎也不太像啊。”
“不是狗,這是兔子。”甘黎搖搖頭,耐心地同她解釋道。
“這,這個居然是兔子嗎?”姜尋宴很是訝異,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那木雕幾眼,“可是它看起來并不像哎。”
“你看看它的耳朵,再看看它的牙齒,哪裏不像是只兔子了?”甘黎一本正經地反駁道。
姜尋宴笑了起來,不再和她繼續探讨這個木雕做的像不像兔子,而是轉而對她道:“阿黎,你現在都會做木雕啦。”
“這個木雕不是我做的。”甘黎卻擺了擺手,“是陸歲淮做的。”
“是表哥做的?”聞言,姜尋宴略微吃了一驚,随後又忍不住發自肺腑地感嘆道,“難怪呢,我就說怎麽做的這樣……”
她本想說“怎麽做的這樣難看”來着,但看了眼甘黎,想了想還是生生地停了下來,改口道:“我就說怎麽做的這樣粗糙……”
“也還好吧。”甘黎嘴角微揚,聲音裏卻不自覺地帶了些許喜悅,“其實我還是挺喜歡他做的這個兔子木雕的。”
“阿黎,我怎麽感覺你今日不大對勁呢。”姜尋宴望着她的神色,又想到她居然把這個四不像的木雕當成寶,一個大膽的想法瞬間從腦海裏鑽了出來,“莫不是你和表哥?你們倆……不是吧?”
若是擱在從前,自己這麽說,甘黎早就态度堅決地一口否認了,而眼下,她非但沒有否認,唇畔還漾着一縷可疑的笑意。
這讓姜尋宴更加堅信了自己內心的想法,雖早就有了這方面的心理準備,但她此刻仍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她忍不住繼續追問道:“阿黎,快同我說說,你和表哥現下到底是什麽情況?”
“也沒什麽情況。”甘黎勾着唇,雲淡風輕地道了句,“就是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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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啊。”姜尋宴已從驚異裏緩過了神,彎着唇笑道,“其實我先前也差不多猜到了,你們兩個應該是互相喜歡的,但阿黎你呀,什麽都好,就是嘴硬的很。”
甘黎有些尴尬地端起面前的茶盞,抿了一口茶,也招呼她道:“好了,你快喝茶吧。”
少見的從甘黎的面上看到了羞赧之色,姜尋宴又不禁感慨出聲道:“還真是不容易啊,你和表哥也終于成了,果然是好事成雙。”
“好事成雙?”甘黎敏銳地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問她道,“尋宴,還有什麽好事?”
姜尋宴抿着唇,雙頰染上了一層绛紅,片刻後才開口道:“阿黎,其實我今日過來,是要給你送這個的。”
說着,她從衣裳裏拿出了一紙朱紅的喜帖,遞給甘黎,道:“我方才已經去給姑母他們送過喜帖了,這個是我特意帶來棠月閣給你的。”
看着封面赫然寫着的囍字,甘黎先是驚了一下,随即接過,打開大致掃了一下裏面的內容,便按捺不住問她道:“尋宴,你和穆明衡要成婚了?”
“是啊。”姜尋宴含笑點了點頭,眸光裏微微流露着欣喜,“十一月初舉行婚儀,屆時你可一定要來參加啊。”
“就定在下個月初?這麽快?”甘黎将喜帖放在桌案上,驚訝道。
“其實也不算太快,畢竟這門婚事定下來也有好些時日了。”姜尋宴向她解釋道,“但這段時日因我和他的親事,府裏頭也較為忙碌,再加上我父親近日又一直把我拘在家裏,我也沒找到合适的機會來告訴你。”
看着好友眸中閃爍着的光彩,甘黎也為她能與心上人成親而感到高興,但還是輕聲問她道:“真想好了?”
“阿黎,我早就想好了。”姜尋宴溫聲應道。
“如此就好。”甘黎點點頭,由衷道,“尋宴,希望你和穆明衡今後幸福順遂。”
“謝謝阿黎啊。”姜尋宴面上帶着笑,又道,“我也祝你和表哥白首不相離。”
“我和陸歲淮還早着呢。”甘黎低下了頭,有些不自在地對她道。
“阿黎,你和表哥也算是到了成婚的年紀。”姜尋宴聲音輕柔,“你們相識已久,如今又情投意合,乃是天作之合,姑父與姑母也是通情達理之人,定會成全你們二人的情意,那還有什麽好耽擱的呢?”
甘黎眉心微動,卻沒有說話,她和陸歲淮雖心悅彼此,但眼下她與他的難關尚未度,她亦不敢去毫無顧慮地去想與他的将來。
半晌後,她忽然低聲問姜尋宴道:“尋宴,你知道回牽子嗎?”
其實她也猶豫了良久,自己應當如何做到不着痕跡地向姜尋宴打聽此事。
但似乎無論她怎麽開口,都顯得較為古怪,可她眼前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姜尋宴精于醫理,醫書也看得多,或許也對回牽子多多少少的有些了解,而她也說不定能夠因此想出什麽消解眼下困境的辦法呢。
“回牽子?”姜尋宴重複着這幾個字,聲音裏滿是驚愕,“回牽子久失于世,即使是醫者或是制毒之人也鮮少有所聽聞,我也是從外祖父贈與的醫術上才得知此毒。阿黎,你一向不通醫理,又怎會知曉回牽子?”
“我也就是前幾年待在外頭的時候,略有耳聞罷了。”甘黎輕描淡寫道。
姜尋宴詫異的反應一如她所料,但她聽姜尋宴說是知曉此毒,心中又不免生起了些許希望。
她又問道:“那你可知曉回牽子之毒發作之時的症狀,以及……破解此毒的法子?”
“中回牽子之毒的人,短時之內倒也無異于常人,但稍有時日,便會夢魇纏身,時而會精神錯亂,清醒時亦會時常覺得頭疼,身體四肢也會随中毒時間變久而愈發無力,久而久之,便也行将就木了。”
姜尋宴不緊不慢地同她說道。
“回牽子雖為慢性之毒,但對人體的損耗卻是不可逆轉的,因此,目前也沒有破解此毒的辦法。”
說完此話,她看着神情認真的甘黎,問了句:“阿黎,你今日突然問我這個,莫不是因為有人中了此毒?”
“這倒沒有,我也只不過是随口問問而已。”甘黎聲音平淡,仿若當真只是随口一問一般。
幼時結友,姜尋宴對她也算是較為了解,此時自是不難察覺出她略顯拙劣的謊言,但她既不願說,自己也不想再去多問。
“阿黎,你可還記得我先前同你提及過的假死藥?”稍稍停頓過後,姜尋宴再次開口道。
甘黎微怔,點頭道:“記得。”
對,假死藥!
自己之前怎麽就沒有想起來這個。
若是有了假死藥,讓陸歲淮按照姜尋宴方才所說的症狀假病上一場,再利用假死藥助他脫身,讓傅子策誤以為他已然離世,眼前的難題不是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如此想着,她心下又止不住地激動了起來,略一遲疑,便開口道:“尋宴,我記得你之前好像也同我說,你想過要嘗試着做假死藥來着。”
“假死藥制作起來雖說是複雜了些,但要真實施起來的話,倒也不是不能做。”姜尋宴緩緩道,“其實假死藥之所以失傳于世間,除卻鮮有人知曉制作的法子這一點外,便是在制作的流程裏,有一味藥極其難求,甚至可以說是已經失傳,但若是想要做假死藥,偏偏就少不了此藥。”
“是什麽藥?”甘黎急切地問道。
“回牽子。”姜尋宴徐徐道,“回牽子雖是毒藥,但卻也不止有用毒這一種用途。若有了回牽子,制作假死藥,我或許可以一試。”